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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疗伤 ...

  •   沈安歌把船泊在岸边,率先跳下踩在岸上。河岸是白色的沙子,踩上去软软的、轻轻的,甚是舒服,她心里默念:“丹青岛,我回来了。”

      她踮起脚尖,看着在船尾处的沈定,仍是一副安睡的样子。她拍了拍他,唤道:“沈定,快起来,到地方了。”

      沈定眼皮子动了动,却没有睁开。沈安歌不去计较他是真睡还是假寐,心想待会还要给他检查身子,但他脾气古怪,两人难免再起争执。

      她眼珠子转了转,忽地出手点住了沈定的睡穴。这下好了,他两个时辰都不会清醒,她想对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挽起袖子,活动了下筋骨,扯住他衣领,一下将他扛在了肩上。

      沈定身子虽然不算重,但比沈安歌高大半个头。两人身形摆在那里,她背着他就像被一个大麻包袋压在了身上。幸好她长年习武,并不觉得十分吃力,很快就把他背进了一间小屋。

      沈安歌把沈定放在自己的榻上,去厨房烧了热水倒进一个大木桶,又往水中添加了许多药材,小屋内弥漫着浓浓的药味。

      她伸手试了水温合适,开始动手脱沈定的衣服。她跟着师傅,长年救治过不少男人,男人的身体对于她来说并不陌生。她没有半分羞赧,熟门熟路地就把沈定的上衣脱掉了。他又瘦又白,上身并没有过多的伤痕。

      她又伸手去解他的下衣,可脱到一半时,她的手顿住了——他的下腹两处不该平坦的地方,只余一层干瘪的薄皮,上面还有两道狰狞的伤疤。

      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紧紧握住了拳头——原来,江湖上的那个流言,是真的。

      他现在就躺在那里,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单看他的脸庞,除开右脸上的伤疤,简直是个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昨晚他站在林中,没有锦衣华服,也无需言语,气质就比一边的王战高出一大截。但谁能想到,这张皮囊下的身子,已是残缺不全,而且还是男人最为看重的部位。

      沈安歌忽然明白了他喜怒无常的原因。身败名裂、双目失明、手筋被断、一无所有且不能人道,这样的人,怎么会有安全感?

      她苦笑了一下,又继续去解沈定的衣服。这下她没多做停留,把他扒个精光后,抱起他放进木桶。因为药水的缘故,他白皙的脸上渐渐有了一丝绯红,看上去气色好了些。

      她打开梳妆台上的盒子,取出一卷包得很仔细的东西,在桌上平铺开来——那是数枝粗细长短皆不相同的银针。她抽出一支,在沈定身上的大穴处比了比,又放在火上烤了杀毒。

      当一切准备就绪,沈安歌挽起袖子把针扎在沈定身上。过了一会,他的身上已经遍布了银针,活像一只刺猬。

      沈安歌触了触水,那水已经开始凉了,看来他身上寒毒不轻,应该是长年在阴暗潮湿的地方所致。为了保持药效,她又去烧了热水加进木桶里,如此反复几次,直到他快要醒来时,她才拔掉他身上的银针,抱他起来擦干身子,穿好衣服塞进被窝里。

      当沈定醒来的时候,他并不能立即判断出自己身在何处。

      他并不着急起身,先是竖着耳朵听了一下周围的动静。四周静悄悄地,没有他人的呼吸声,似乎只有他一人;他感受不到风的流动,判断自己是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他又用力嗅了嗅,一股浓浓的草药味钻进了他的鼻腔,他寻找着味道的源头,最后发现是来自自己的身上。

      他摸了摸自己,衣着整齐,还是王战给他换的那件旧衣。他身上盖着一张温暖的被子,料子虽然不是上乘,但厚度适宜,很适合这乍暖还寒的三月天气。

      他努力回忆起昏睡之前的景象,那是在水上,那个被人称作“白缈仙子”的沈安歌,不肯透露要把他带去哪里,他心急起来想跳船离开,却被她制住了。中途他醒来一次,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

      沈安歌现在究竟把他囚禁到了什么地方?他身上的草药味味又是什么?是药三分毒,莫不是沈安歌在他身上下了毒药,要逼他把剑法交出来?

      真是刚脱虎穴又入狼窝了。他冷笑一声,他不会这样就认输!他要自救,无论如何艰难,他都不能被那些卑鄙小人打倒。

      他撑坐起来,举起双手,开始往四周探索。起初他触到的只有空气,慢慢地,他身子前倾,触到了床沿。他摸索着下了床,光脚踩在地板上,凉气从脚底蹿起,他不由地打了个冷颤。

      他试着往前走了几步,“嘭”地一声撞到了桌子。他皱着眉头,摸清楚了桌子的四条边,约莫估计了桌子的大小,还有床与桌子之间的距离。

      桌子中间放着一个茶壶,旁边还有几个叠在一块的杯子,他虽然口干舌燥,但还是忍住不去碰那来历不明的水。他往左边走了几步,扶住墙壁缓缓向前。他又碰到了一张桌子,但与刚才的八仙桌不同,桌上摆放了一些物品。

      他拿起一个盒子,拧开盖子闻了一下,是香粉的味道,旁边还有一块光滑的东西,大概是个镜子。他哼了一声,把香粉放下盖好,继续往前去了。

      走了几步,他总算摸到了门栓,上面没有锁,是虚掩着的。他迫不及待地打开门,微凉的空气迎面而来,自由的感觉真好!他一时高兴,就想离开这里,却没注意脚下高高的门槛,被绊了一个踉跄就要摔倒。

      忽地有人扶住了他,那人身上散发着刚才他闻到的香粉味道。他反应过来,甩开来人的手,冷哼了一声。

      沈安歌并不恼,她笑道:“哎哟,精神不错嘛!”

      沈定稍稍侧身,以耳朵对着她,不耐道:“你想怎样?”

      “我来给你治手啊!”话音刚落,沈安歌已经伸手扣住沈定的右手手腕,检查他的伤势。

      沈定奋力把手抽出,却敌不过一身武功的沈安歌。他挣扎了几下没有效果,挥起左手在空中乱舞一通,想借以赶走她。

      沈安歌身法很快,她左闪右避一番,扣住沈定的手却是不动。他挥得累了,动作缓了下来,怒道:“你究竟想怎样?”

      对付这种偏激的人,单是一味单纯的对他好是行不通的,还要加以刺激。沈安歌忽地放开沈定,他没有准备,晃了几下差点摔倒。她没有扶他,只是说:“你若想重新握剑,就得配合我。”

      沈定没有理她,他伸直手臂,探索着前方的障碍物,想要离开。

      沈安歌绕到沈定面前,说:“你现在眼不能视物,手不能用剑,贸然回到江湖,你以为你还能活下来么?”她点点下巴,说:“我们来场交易如何?”

      哼,她总算是说出这句话了。之前装什么友心善心,都是假的,她也不过是想从他身上套得剑谱罢了。沈定仰天长笑,说:“沈安歌,你可知道我的家传剑法,不是给女人练的。”

      沈安歌摸摸鼻子,说:“我没说我要练,你若能重新握剑,在我面前耍一次就可以了。”

      看来她是想记下来告诉别人去。沈定冷笑道:“若我不愿意呢?”

      沈安歌拾起一根树枝,碰了碰他的手掌,说:“你会愿意的。来,试试。”

      沈定右手接过树枝,尝试着甩了甩。奇了怪了,他的手腕似乎比之前要有力了些,树枝也没有脱手。他加大了力度,又甩了几下,手腕处传来一阵熟悉的疼痛感。他一时吃痛,心有不舍地扔掉树枝,左手不停地按摩着右手手腕。

      “你刚才昏迷的时候,我已经给你施了第一次针,怎样?虽然没有立竿见影,但也有进步了吧?”沈安歌围着沈定转了一圈,说:“我看你也是个练武之才,若是双手就这样废了,你不觉得可惜么?你倒不如乖乖听话,配合我的治疗,大家各取所需啊!”

      沈定心想:看来这女人还是有点真本领。其实她说得没错,以我现在这样的身体走出去,还不知道能存活多久。倒不如破釜沉舟赌一把,他日我能握剑的话,也能自保。

      他微微颔首,说:“如果你能让我重新使剑,我就在你面前使一次剑法。”

      沈安歌满意地点点头,说:“孺子可教也。”她拾起沈定的右手,这次他没有那么抗拒,只是缩了缩就任凭她拿捏了。

      她又说:“你这双手筋脉都断了,我要把你的皮肉割开,为你接筋。”她以手指在他的手腕处作出比划的动作,说:“会很疼,我给你点麻醉药,睡一觉就没事了。”

      经沈安歌一触,沈定的手腕处传来一阵麻麻的触感。除了王小策,他还没有和哪个年轻女子如此接触过。他抽回右手,说:“我不需要麻醉,我能扛住。”

      这下轮到沈安歌吃惊了。在她手下医治过的人,没有上百也有数十,她还是第一次听人说有麻醉不愿意使用的。他这种人,多疑、敏感,自尊心又重,旁人还劝不得。她摇摇头,不动声息地去准备手术的材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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