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gl》冰与火

24、第 24 章

　　时间一个月一个月地过去了，眼看快到学期结束的时刻，原先同学们脸上那灿烂的笑容不见了，他们一个个都变得愁容满面——第十三条校规像一块越来越大的石头，压得每个人都透不过气来。谁又愿意让自己的灵魂和身体永远属于一个可怕的主人？每个学生都在想：但愿最后跑出校门的不是我！

　　“华尔沙——”门外又传来了那女人的声音，我早就叫她在我沁泡泉水的时候别来找我，这女人总是不把我的叮嘱放在心上！我闭着双眼静静地坐在深泉下，并不搭理她。

　　“华尔沙——华尔沙——”酒桶女人用力拍打着门，搅得我心烦意乱，我在水中恼怒地睁开眼睛，终于忍不住浮出水面，忿忿地打开房门，对她大吼着道：“你这笨蛋女人！我不是叫你别到这里找我吗！为什么你总是听不懂我对你说过的话！”

　　卡莲佳低着头，双手捏紧了手中的花环，她的模样让我心疼得不知所措，也许……我刚才对她实在太凶了点……

　　“我想告诉你……明天……明天可能我就会离开你和科尔，这是我用刚刚从门外采来的鲜花做的花环，必须现在送来给你……”她垫高了脚尖，将花环轻轻替我挂在了脖子上，这女人……为什么在紧要关头总是会让我想流泪……我不希望让她看见我懦弱的一面，我别过脸去吸了吸鼻子，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后回头轻声安慰她说道：“傻瓜，你不会离开科尔和我的，别忘了，华尔沙才是这世界上最厉害的魔鬼，其他的家伙连为她提鞋的资格都不配，你一定会没事的。”我忍不住把她抱在了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她。虽然在从黑鹰提醒我的那天开始，我就已经决定不再将属于艾蒂斯的温柔分给这女人半分，但是现在我还是抑止不住想抱她的欲望……看着她手里的花环，我忽然想起了莱姆河上的女王所做的预言，艾蒂斯……我的心禁不住陷进了对你深深的内疚还有对自己的心一无所知的茫然……

　　“可是……可是明天我肯定是最后一个跑出校门的人，奥拉克大师一定会抓住我的。”卡莲佳在我肩上轻声啜泣着，其实我应该早点把我的决定告诉她，不然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伤心。

　　“别怕，我现在郑重地向你保证，到了离开学校的那一天，我一定不会让你最后一个走出校门。”

　　“可是……那意味着地狱和痛苦啊！难道你要用别的同学来代替我？”卡莲佳抬起头问我，她的眼睛里还闪烁着晶莹的泪水，就似一百年前的艾蒂斯一模一样。

　　“放心，我不会那样做的，即使要找人代替，我也会找上那魔鬼！”

　　“真的吗？你是说你能让我们所有的人都安全离开？”卡莲佳惊喜地看着我，刚才的悲伤和害怕这时候都一扫而空。

　　我轻轻朝她点了点头，吩咐她说：“你现在立刻去通知所有的同学，叫他们明天放心大胆地离开，没有一个人会受到奥拉克的制裁！”

　　卡莲佳兴奋地刚要转身跑开，她突然好像想到了些什么，回过身问我道：“……你说我们所有的人都能离开……难道你想牺牲你自己？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也不会走的！我做不出将自己的快活建立在别人痛苦上的事……”

　　“真是个笨女人！你看过为别人牺牲自己的魔鬼吗？别胡乱猜想，立刻照我的吩咐去做！明天我们会一起上路的。”我不忍心让她知道其实我已经有了死在这里的打算，我实在不愿意看到她为我流泪伤心的模样，哪怕在我死后她为我痛苦难过，也好过亲眼看见她不开心的样子……

　　卡莲佳听见我的回话满意地笑了笑，伸出小指对我说：“这可是你说过的话，不许耍赖！拉钩盖章！”我笑着摇了摇头，伸手和她进行了所谓的拉钩盖章，看着她开开心心地从这里跑开，心头却已陷入了难言的、深深的悲哀之中……艾蒂斯，原谅你的华尔沙，也许我已经不能让你重新回到人世，希望明天过后，我和你能够在天堂里再次相遇……

　　终于到了学期结束的那一天，奥拉克大师让所有三十三名同学在大厅里集合。他先说了一通祝贺的话，然后拿出一支粉笔，在大厅最里端画了一条长长的白线，让学生们都站到白线后面。

　　这天傍晚夕阳斜照，和我们一年前来这里的那个晚上一样，红色的阳光从开着的大门和窗户洒进大厅，在地上留下长长的影子，我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奥拉克，不知道过一会儿他会耍出怎样的伎俩让我的影子消失。

　　奥拉克大师清了清嗓子，开口大声说道：“未来的魔法师们，既然你们都在羊皮纸上签过名，一定知道现在该怎么做了。当我敲响这面铜锣时，你们就一起开始跑，假如有谁犯规抢跑，那么他就算是最后的一个，他也休想从我的手里逃脱。”说完这些后，奥拉克看着窗外的斜阳并不急着敲锣，也许他是想等着太阳下山以后再开始比赛，不过，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他不能在比赛开始十分钟后还不发出指令，这个魔鬼，他的心里究竟在盘算着什么呢？

　　渐渐地，门外天空中的太阳居然黯淡了下来，一抹黑影渐渐把阳光都遮挡了去。我和所有的学生一样都大吃了一惊，想不到这个魔鬼居然利用日食打破了我的计划，这果然是个狡猾的敌人！我的眼睛慢慢转向了他，脸上露出愤恨的神情，可惜他看不见我的样子。

　　四周渐渐陷入一片黑暗，大厅里瞬间燃起亮堂的灯光，所有人的影子此时都出现在了自己的前方。奥拉克举起铜锣说：“预备——”

　　我的心在他的声音发出时不由一阵颤抖，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急忙从口袋里拿出那颗硕大的红宝石塞进卡莲佳的手里，拉过科尔在他耳边小声地说：“一会儿你带着卡莲佳立刻从这里跑出去，千万不许让她回头！不许任何人再回来找我，听见了吗？”科尔听见我的话吃惊地回望着我，口里不敢相信地喃喃着说：“不……不会的……华尔沙姐姐……”我顾不上安慰我可爱的弟弟，我马上就会和魔鬼发生一场大战，因为那部魔鬼的法咒大全的缘故，也许我在战斗时会变得异常的凶狠难看，我不想让我心爱的女人看见自己狰狞的面目，此时卡莲佳手里捏着那颗红宝石还没回过神来，这颗宝石本来上次在市集时我就已经打算送给她，想不到现在竟然是在临别的时候完成了这个愿望，我的心不由对自己发出一声嘲弄。

　　随着铜锣“咣——”的一声响，学生们拔腿就跑，从大门蜂拥而出，我抓起科尔还有卡莲佳把他们朝门外一把推了出去，大门随即关了上来，我听见了卡莲佳的哭叫，还有科尔大声劝她离开的哭声，我的眼里已经抑制不住快要滑落出泪水，对不起，科尔，也许我已经不能再陪你救活你的母亲，但愿来世我们仍然可以做好姐弟，再见了……卡莲佳，你父亲说得不错，你的确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女人……

　　“我最心爱的孩子，看来你的运气不大好，不过没关系，很快你就会发现成为我的仆人的快乐！”奥拉克大师发出一声狞笑，伸出手朝我的肩膀抓了过来。

　　“刷——”我迅速抽出腰间的长剑朝他伸来的手砍去，奥拉克急忙把手缩回，吃惊地望着我，“想不到你居然敢反抗我！”

　　“这世上没有任何家伙可以操纵我的意志，如果谁胆敢不知好歹，我会让他比掉进地狱还难受！”蓝色的剑刃在我的手中发出濯濯的光辉，照应在金色的铠甲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奥拉克仰天发出了恐怖的大笑，他的身体迅速变高变大，耳朵慢慢变尖变长，嘴角慢慢往两边裂开，指甲在迅速地伸长，他的眼睛正散发出白色的冷光。

　　“哗！”四周的景物竟然变成了可怕的红色，到处是可怖的火山还有岩浆，我的脚下好似火烧一样疼痛，我看见周围有许多黑色的人影正背着沉重的镣铐排着队在火山上蛇行，然后被赶进了灼热的火山口，推进了沸腾的岩浆，可怜的灵魂发出凄惨的大叫，震得我的心几乎都快碎了开来。

　　足足高出我一个头的恶魔此时已经现出了原型，他的两只手撑在一柄巨斧之上，尾巴在身后轻轻摇动着。

　　“欢迎来到地狱，我的孩子，我会在这里为你上一堂几千年来最生动有趣的魔法课，你应该感到荣幸。”

　　“是吗？”我的嘴角发出一丝冷笑，身后的黑翼慢慢扬了起来，飘动的翅膀将我慢慢带上了天空，“你会为你这句话付出代价，丑陋的家伙！”

　　“嗯……我对你越来越有兴趣了。”恶魔摸着下巴对我说道，他的声音已经变得让我认不出来，低沉发闷，好似公牛的叫声。“黑色的翅膀……这应该是犯下连神灵都不可饶恕的罪行的标志，看来你真是做我贴身仆人的最佳人选……”

　　“让你这恶魔还有这红色炼狱都见鬼去吧！”我恼怒地朝他大喝了一声，“我的神剑待会儿会把你砍成碎末，让那些被你欺骗和愚弄的人们带回家去熬汤！”

　　“告诉我，你真的有那么伟大的力量吗——”“哐——”，恶魔拿起手中的斧头朝我迎面劈了过来，我举起神剑费尽全身力气将它接下，巨斧的利刃慢慢朝我压了下来，我的脸因为用力已经变得扭曲。

　　“可爱的人啊，听一听你的身下，听一听这里的灵魂美妙的歌唱，和我一起吧！你会和我一起体验到血腥的刺激，人们会像神一样崇拜着你，放下你的剑，和我一起做这世界的主人吧……”

　　恶魔在我头上不停向我发出诱惑的声音，他呼出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我控制不住想要呕吐的欲望，眼色几乎已经变得血红。

　　“啪！”我忽然抬脚踢到他的背上，把他踢到了岩石边，力量大得连我都感到震惊，一不注意长剑竟在他额上划出一条细口，我慢慢站了起来，用手指沾上剑尖上的血迹放在嘴里尝了尝，我体内的血液在浓浓的血腥味刺激下渐渐开始沸腾，鲜血是我从小见惯不惊的东西，吸收了蛇魔的法力之后让我的性情变得更加噬血，一路上那些小小的贼人的鲜血让我提不起一丝兴趣，但是这次不同，这魔鬼强大的力量还有珍贵的鲜血让我兴奋得要死，我的身体慢慢变得狂躁不安，我的心开始强烈渴望着战斗，渴望着噬血，我感到体内有股巨大的能量正在慢慢升腾了起来，一股我从没感受过、运用过的力量正在渐渐爆发……

　　“呼呼……”魔鬼翻身吃惊地看着我，随即又发出一声震耳的大笑：“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你这家伙，我居然低估了你的能力，我一定要让你臣服于我，就算不能把你收服，我也要把你从这世上毁去！我不会让一个有可能超越我的家伙留在世上！”魔鬼忽的站了起来，巨斧的力量陡然加重了数倍，我灵活地从他的攻击中闪躲了过去，比力气我远不是他的对手，但是我陡然加快的速度连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嚓——嚓——”几声清脆的响声，恶魔的身体已经被我用利剑划出了好几道血痕，我已经找到了打败他的方法，哈哈哈哈……真是越来越刺激了，我感到自己正在捉弄着这只魔鬼，就似魔鬼捉弄他的猎物一样。

　　“嗷——”魔鬼被他的伤口刺激得几乎已经发了狂，他举着巨斧朝天发出嚎叫的声音，我的脑袋几乎都快被震碎了开来。手里的长剑一把朝他的脖子挥了过去，“砰！”长剑砍在他的脖子上居然毫发无伤，我吃惊得几乎要跳了起来，怎么回事？刚才这家伙的身体还非常柔软，怎么现在居然坚硬得好似岩石一般？看来魔鬼已经用魔法让自己变得坚硬无比，我必须得想办法破了他的魔咒才行！

　　“轰——轰——轰——”魔鬼手中发出三个巨大的火球好似电闪般朝我袭了过来，我慌忙飞起躲了开去，这家伙的魔力太惊人，就算我的速度再快也躲不过魔法的攻击。我在空中转了一圈，手里迅速生出一团团白色的光球，从上方向魔鬼发出了攻击。

　　两股魔力在空中相碰发出阵阵震耳欲聋的声响，将整个地狱都震得发颤，多亏了魔泉的沁泡，此时我感到体内有着绵绵不绝的魔力，一次又一次化去了魔鬼的攻击，魔鬼老爷现在一定非常后悔让我进到魔泉之中，因为我已经看见了他脸上恼怒的表情。

　　魔鬼又向我发出了一粒巨大的火球，我急忙像刚才那样化解了他的魔法，忽的，身边竟吹来一阵冷风，那魔鬼居然快速闪到我的身旁，举起巨斧朝我的头上用力砸了下来，我的背上吓出一身冷汗，脑子来不及细想，一头撞进他怀中抱住他的腰跌倒在火山边缘，手中的剑还有斧头都摔到了一边。我伸手卡住他的脖子，用力把他朝火山口里推去，魔鬼用拳头在我肚子上狠狠揍了几拳，伸手也捏紧了我的颈子。我的嘴里猛地喷出一口血来，两只手仍然死死卡紧他的脖子。

　　“华尔沙，乖孩子……我不再强求你做我的仆人，我们可以做一对好搭档，我们可以一起统治整个世界，难道这样你也不会动心吗？”恶魔喘着粗气对我求饶着说。

　　“……抱歉！我是不会愿意与一个丑陋的家伙为伍的，统治世界是一个不错的想法，但是我还是更喜欢待在自己心爱的人身边……”

　　“你放开我……我答应不会对你身边的女人做出什么事，只要你肯松手，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你以为我会那样愚蠢吗？放开你……也许我马上就会被扔进火山里！”

　　“你！”

　　魔鬼狂怒的眼神好似要把我一口吃掉，捏紧我脖颈的手又增加了好几分力道，我痛苦得几乎快要昏了过去，再这样下去我迟早会被他打败，我睁着血红的眼睛怒喝了一声，身体猛地朝火山口一滚，拉起那只魔鬼一起滚进了火山口中。

　　“哦！不————”

　　魔鬼发出一声凄厉的吼叫，巨大的身体像块石头一样掉进了沸腾的岩浆中，再也没有了一丝动静，随着他的消失，我听见了周围发出了巨大的爆炸声，整个学校都感到变成了一片火海，远远地，我听见了卡莲佳大哭的呼喊声：“华尔沙——你骗我！你说过会和我一起离开的，呜呜……”声音渐渐在耳边朦胧，也许我已经快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吧，我的身体像根羽毛一样轻轻下落，我已经没有了力气拍打身后的翅膀，原谅我吧……我心爱的女人……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鹰鸣，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一下抓了起来，停止了下坠，呵呵……怎么我居然忘记了他？蛇魔，我最忠实的仆人。

　　我已经没了抬头的力气，只能虚弱地问出一句话：“我的仆人，是你吗？”

　　“是的，我最美丽的主人。”

　　一颗水滴掉在了我的脸上，我知道，那是蛇魔的眼泪。

　　“想不到我居然还能活下来……难道上帝还是不愿让我停一停已经过份匆忙的脚步？”

　　“不光是上帝，每个人都不会愿意让你离开，你是我所见过的，最伟大的人类。”

　　蛇魔把我轻轻放到了草地上，衔来一片沾满露珠的叶子替我润一润嘴唇。我听见了许多急促的脚步声朝我奔来，紧接着身上突然被压上一个东西，沉重得让我喘不过气。

　　“华尔沙……你这个讨厌的家伙！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再回到我的身边……”酒桶女人伏在我肩上大声哭了起来。

　　“你这笨蛋女人……我不被魔鬼杀死也会被你压死的……”我微笑着对她说出这句话，声音微弱得连自己都听不见。

　　卡莲佳急忙擦了擦眼泪，和科尔一起把我扶坐了起来。

　　“姐姐……华尔沙姐姐……”科尔紧紧捏着我的左手，激动得什么话也说不出。

　　和我相处了一年的同学这时候都围到了我们身边，一起恭敬地向我鞠了一躬。

　　“华尔沙，你真是一个了不起的英雄，感谢你把我们从魔鬼手里救了出来，我们会永远记住你的。”

　　我无言地低头笑了笑，其实……我一开始并没有打算救出所有人，让科尔和卡莲佳逃脱才是我真正的目的，他们这样感谢我我心里实在有些愧疚。

　　“好了，孩子们，你们都可以走了，远远地离开这里，去寻找属于你们自己的幸福吧。”黑鹰替我开口送走了这些学生，这世上也只有他最能明白我的心意，我最忠心的仆人……

　　学生们听了他的话每人都上前紧紧拥抱了我一下，然后顺从的离开，科尔从草丛里牵出了一年前我们用过的马车，和卡莲佳把我扶了上去，拿起车上的马鞭开心的说道：“华尔沙姐姐，我们要开始继续我们的旅行了，东方的旭日在等着我们，让我们接着踏上征程吧！”

　　黑鹰朝天发出声响亮的鸣叫，“啪！”一声，长鞭挥到了马匹背上，车轮迅速滚动了起来，向着东方快速前进。

　　我躺在车上慢慢闭上了眼睛，我实在太累了，我需要充足的睡眠，五腑六脏因为恶魔的拳击此时正翻江倒海的疼，也许明日醒来之后我的伤口又会自动痊愈吧，我得感谢你，我伟大的父亲，感谢你赐给了我这样一具神奇的身躯，我一定会亲自来神庭里探望你和那位母亲的，你慢慢等着吧……

---

作者有话要说：　　算是双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