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有个苔妖仙》魏连殳

35、阿瑶

　　小七在云姬那处学习术法学的不亦乐乎，而且玩心也慢慢回来，几乎是要把谢筠抛在脑后了。有时云姬会放她出去转悠，但冥皇岛哪有什么青山绿水可玩赏，小七只出去了一次，就垂头丧气的回到屋子里闲待着。

　　晚间最是幽暗诡谲，偶尔有物撞窗，云姬只是轻描淡写说上两句：“一些没了头的东西，看不到路罢了。”小七听了更害怕了。

　　这不是，到了后半夜，又有什么东西来拍窗户，轻轻地，还很有礼貌，小七看看旁边躺着的云姬，人家已经睡熟，但是拍窗声还在耳边，半个时辰都没停下来，小七听不下去，壮着胆子披衣而起，走到窗前，只见外面月光投在窗纸上，一似女鬼的身形被打在窗上，外面的风吹动着她的发，丝丝缕缕的宛如黑墨勾出来的一般。

　　“陈仙长……陈仙长，是你吗？”

　　小七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但仔细听来还算是温和，于是硬着头皮道：“你找谁？”

　　窗外女子退了两步，轻轻道：“我寻南山七弟子陈七仙长。”

　　小七脑袋转转，一拍大腿，这可不就是找她——她的前世么，索命？报恩？小七犹豫不决，最后还是回复一句，“你找陈七做什么？”

　　“仙长，仙长不记得阿瑶了么。”闻之，声音还带着一丝叹惋，“阿瑶逝后，盘桓不愿离去，只得被驱逐到孤魂野鬼之地，游走之间竟遇故人，这才冒死前来云姬屋宅，想与你一叙，可……”

　　小七咀嚼这个名字，再拍大腿——这不就是景炎的媳妇么！原来没入轮回，滞留在冥皇岛，或许是看到她进了屋子，才跟着进来。

　　“仙长，阿瑶只求你能给我的夫君与幼儿传上两张信笺，如此便可了却尘缘，转世投胎……”阿瑶的孤魂似是没有要进入的意思，她从窗缝中送进来两张纸，小七赶紧接住，却见信纸上早有斑驳血迹，她这次没再犹豫，打开窗户，只见外面曾是龙族绝色的王女殿下，如今已是黑发披散，满面污物，身上到处都是淌血的伤痕……触目惊心。

　　小七确实不记得阿瑶，但看她的样子，显然魂魄已经受损，小七转过头，想去找云姬帮忙，谁料云姬早就站在身后，冷声道：“早就觉得有人绕着屋子不肯离去，今天果然现身，外面的结界没要你的命，那就我来。”说着就要施展术法，小七赶紧拦下，“这是我的一位故人！切莫伤她……”

　　阿瑶微微含笑，虽然再无当日美感，却仍然温厚，“多些仙长成全……”言罢，身形慢慢变浅变淡，似是在消散。

　　“阿瑶姑娘……”小七破门而出，站到阿瑶身旁，不觉留下泪来，“绾儿，你的女儿，她叫清绾，很是可爱，很是懂事，她很想念你……你早点去投胎，早点去见她啊！”

　　阿瑶闻言，眼角流出两滴血泪，“如此甚好。炎哥呢，他如何？”

　　“二师兄也很好。”小七想要上前抓住她，却扑了空，只见阿瑶身形愈发的浅淡，但听她道：“那便更好……”而后，便再也看不到了。

　　小七止不住眼泪，她晓得虽然未记起前世之事，但她一定很是喜爱这位阿瑶姑娘，此刻看她身形消散，不由得伤心起来，她转向身后，抹着眼泪，问云姬：“她去转世了，以后还会记得前世的事情么？”

　　“或许会。”云姬垂眸，她其实早就感知到有人强行闯入结界，按兵不动是为了引出真身，但未曾想到是来托话，如此执着，甚至魂魄消散也不足惜……云姬头一次不忍告诉小七真相，只是模糊的回答。

　　小七手中攥着两张薄薄的信纸，小心翼翼的揣回兜里，细致保存。

　　说起当年，阿瑶来南山，终究是客，许千山向来不受礼法束缚，偷偷地将阿瑶请上山来，当是对待客人应尽的事情。当时陈七也在许千山那处，一来二去，三人也算是熟悉，阿瑶给她们讲讲龙族的趣闻，而许千山也给她说说他们师门一同除魔扬道的轶事，是以欢笑声不断。陈七那时早就被磨没了性子，不太爱讲话，但是听她们说着，仍觉得心口暖和的很，唇角总是不自觉地扬起笑意。

　　可如今的小七早已经不记得，而那三人的快乐时光又去何处寻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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