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有个苔妖仙》魏连殳

10、宋臻

　　苔妖仙第十章

　　话说小七在这里吃好喝好，第二日打扮的光鲜漂亮，想去太虚至仙的寿宴。

　　谢筠昨夜给她个符囊，只要她念对了咒语，自然就能人形原型来回转换，早晨刚起来她就按耐不住,自个来回转变了千八百遍。

　　谢筠等她玩够了，拍拍自己苍青色道袍，道：“你今儿就当自己的狐狸样子就行。”

　　小七楞了一下，然后又开始打滚耍泼，“不行，我要漂漂亮亮的！”

　　谢筠安慰道：“你乖乖听话，今天来的大半都是有些修为的人。”所以他们大半都见过小七的。如今他不想她被认出来，徒增麻烦。

　　小七虽然不满，但是从不很倔强，她也怕谢筠为难。

　　“好……”她服软，念叨一句，变成她原来那白毛小狐狸的样子。

　　谢筠将她抱在怀里，道：“不可乱跑。”

　　小七嘟囔，“知道啦知道啦，每次都这样讲，都说不会跑的……”

　　谢筠知道她还是不高兴，也不再讲，转向说：“这次会有好吃的。”

　　小七抖了抖小耳朵。

　　太虚至仙是很注重享乐的，他虽年轻时辟谷，但成了至仙之后越来越觉得每日不食实在是索然无味，是以他的宴席上总会出现些稀世的山珍海味。至仙最近很是想吃凤髓，天庭里的凤凰族个个自危，谁也不往南边走，至仙又想吃千年鳖汤，东海那边的两只恨不得驮着背上的两座山准备移居。

　　小七听了立刻哆嗦一下，问谢筠：“他吃狐狸吗？”

　　谢筠笑道：“没准。”

　　小七脑袋嗡的一下，两只爪子扒着他，瑟缩两下，“至仙真是有些奇怪的癖好……我才不会跑远了的。”

　　“你知道就行。”谢筠本没想吓吓她，谁知道她胆子这样小，“宴席上定然会有不少好吃的，你敞开肚皮吃就行了。”

　　小七点点头，然后想起什么，问道：“昨晚你讲到至仙给你颗药丸……之后呢？”

　　谢筠道：“晚上回来讲。”

　　小七赞同，跟着他赴宴。

　　凌云阁殿中已有不少仙长，有几位资历深厚的看到谢筠，纷纷前来问候。

　　谢筠礼待有加，小七却不太能听得下他们讲话。她向来嗜睡，听着他们波澜无惊的语气，打了个哈欠，竟然真的睡着了。

　　谢筠知道她是因为身子弱，无法支撑她每天都精力充沛的活蹦乱跳，也放缓声音，怕吵醒她。

　　既然他怀里有个小狐狸，自然都会惹起旁人疑问，谢筠只是搪塞这是他新收的妖兽，别人也不好过问。

　　玉明真人宋臻远远就感知到他十分敬仰的大师兄的仙气，快走两步，果然是他。

　　数百年未见，谢筠修为虽未上涨，却更为深厚，他明白师兄已经对追求仙途并无兴趣，再见之时看到他仍是真仙修为，也未曾惊诧。

　　“谢师兄！”宋臻打老远处跑来，“听阿寻说看到你，我还不信……”他也看到谢筠怀里的小东西，“这……”

　　谢筠在南山时期，颇为照料宋臻，觉得他踏实，跟自己脾性相当，何况宋臻修水系，最是适合帮着小七修补魂魄，所以没有打算隐瞒。

　　谢筠先是告别各位仙长，拉着宋臻往角落里走。

　　宋臻皱眉，道：“师兄此次回来，难道是为了这小狐狸？”

　　谢筠点头。他再多孝心也都被太虚消耗没了，那里有那么多闲情逸致给他每五十年就来一次的生辰祝贺。

　　“阿臻，师兄有一事相托。”谢筠垂眸，轻轻抚弄小七的毛茸茸的尾巴。

　　“师兄，兄弟一世，跟我客气什么？你想做什么跟我讲就是。”宋臻也是很有义气的一个人。

　　谢筠沉默半晌，才道：“七儿回来了。”

　　宋臻瞠目结舌，“但是……小师妹她。”她已经受了天刑分形之刑，被打碎魂魄，不入轮回。

　　他想起他们做师兄师姐的六个人，未能护她周全，不免眼底生了痛色。

　　谢筠道：“我不知晓她是怎么重获肉身的，但是魂灵破碎，迟早是要……”他不讲，二人也很是清楚，魂灵不稳，最后也只能留下一副躯壳，“阿臻，你修水系，倘若你愿意，替我气脉来暂且连她的气脉，我俩五行相克，总是不能长久。”

　　宋臻伸手去探视她的身子，摸清了断处，道：“师妹的事，从来不曾只是师兄的事。你总是爱把东西往身上揽。我们五人何不担忧，只是不曾与她心脉相连，寻觅了三百年仍是难以寻到她的踪迹……”想到此处，难免多问一句，“不知师兄从何处寻得小师妹的？”

　　谢筠道：“我未曾寻得过她的气息……是她自己跑过来的。到姑射山，我也不深清楚她是怎么找到我的。”

　　宋臻听闻长叹一口气。

　　此时小七的尾巴从他手里滑出，摇晃两下，抬起小脑袋，“我又睡着啦……”然后蹭了蹭谢筠，“开饭了吗？”

　　宋臻看着她这乖巧模样，吓得下巴都要掉下来，在他眼里，小七向来对谢筠冷面相待，尊敬有加，只是谢筠单单又默默地从心底里喜欢着她……于是问道：“小七，你还记得我是谁么？”

　　小七最近被这句话问烦了，又刚醒，没好气道：“不记得不认得不知道！”

　　宋臻“哈哈”大笑，拍拍谢筠道：“师兄，因祸得福。”

　　谢筠抚开他肩膀上的手，“严肃。”

　　宋臻尽量严肃，然后道：“师父那边怎么讲？”

　　“他老人家只是看了看，未曾讲别的。”他道，“提点我一句你们也会回来，我才想起你修水系，与小七很是相融。”

　　宋臻道：“虽然小师妹不太爱跟我讲话，只与三师姐亲近，但我为师兄，自然会倾尽修为来保她。”宋臻虽然这样说，但他最是清楚，小七爱恨分明，有情有义，师门出了什么事情，都会倾力相助，人不太爱讲话罢了。

　　他不会相信那些流言蜚语。
　　他也不会相信她会违背师门。

　　即使天帝判决下达，他也不曾有过怀疑，师兄师姐也不曾有过怀疑。

　　只是这之中迷雾重重，谁又知道真相？只能先帮着小七修好魂魄，等她想起前生之事吧。

　　宋臻长叹一声，也想去抚摸一下小七的脑袋，叫她躲过去，“不给你摸。”

　　宋臻道：“好好好，没良心的小东西。”抬了袖子去抹抹眼泪，“也不认你五哥了。”

　　小七呸了两声，“我五哥才不是你。”说完三个人都沉默半晌。

　　“哎……不对，”小七用脑袋顶谢筠，“我咋记得我有六个哥哥姐姐？我是独生的狐狸哇！”

　　谢筠确实忘了告诉她家里一声。

　　小七在家排行老七，他们家性子向来随意，就叫她陈七。到了南山修行，也排行老七，所以不管到了哪里都叫她小七。

　　这次小七很是混乱了，脑袋疼得很，谢筠看她难受起来，不免道：“你别想了，这事不急。”

　　宋臻看他还想给她渡气来稳定她的心神，连忙打住，“你这样给她大补，气脉又不相通，效果不佳。我来吧。”宋臻说着，就伸手运气，给她稳定心神。

　　小七觉得身子里溜进来清凉凉的水一样，抖动脑袋，“谢筠谢筠……他做啥呢？”

　　谢筠上次亲她才糊弄她是在渡真气的。于是道：“给你补身子。”

　　小七道：“这次更是舒服些。”

　　谢筠醋精上脑，“怎么，我的就不行了？”

　　小七狗腿子上身，“行行行你最棒了。”

　　宋臻觉得自己浑身发光，很是想走。

　　等到了宴席，谢筠坐在首座右侧首位，频频有人来敬酒。他酒量不差，也就接下来了。他只是没想到，来的只有宋臻一位师弟。

　　宋臻坐在他旁边，看出他的心思，于是道：“大师兄有所不知，他们这些年说忙也是真忙，都在六界各地，诸事缠身，赶不回来的。三师姐也是听闻妖界有小七的魂灵，在那里已经住了一百余年了。”

　　小七很是喜爱她三师姐，倘若了解此事，也会开心吧。

　　谢筠揉揉正在啃肉的小七，知道如今不能叫她即刻想起来很多事情，于是道：“既如此，小七的事情，不宜再告诉旁人。你那个阿寻仙兽，我看着很是能干，先给诸位师妹师弟发函，让她们回家吧。”

　　宋臻就在天宫司水，离得颇近，才能每每过来贺寿。

　　谢筠走后，南山也就散了，各奔东西，太虚至仙也不曾说要留谁在身边，这些年岁，聚首更为难得。

　　宋臻听后，道：“好。按师兄的意思。”

　　小七是听不懂的，吃饱喝足又去腻歪谢筠，谢筠平时最爱干净，所以她总是先站在他跟前，叫他用术法帮她把爪上嘴上的油弄干净才跳到他怀中。

　　宋臻笑道：“七儿现在乖巧也罢，还这么贪吃粘人，若不是气息相同，我真不知道是她。”

　　小七听出来又在讲她，吐吐舌头，“略略略，我又没吃你家米面，没吃你的肉肉，粘也不爱粘你！”

　　宋臻故作悲恸，“瞧瞧瞧瞧，这个劲儿吧，真个叫人心寒，眼睛里只有大师兄一人。”

　　谢筠责备道：“怎么讲话？”

　　宋臻跟了他那么多年，怎么不知道他听了很是受用？

　　总之，他们永远都是一家人，这下算是团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