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皇凶》风漫神眠

25、这个皇上很凶残

　　纯园的青青草木茂盛，前院都是苍天古树，都有上千年的历史，雨洗之后立刻一番新气象。
　　滴呖滴呖的雨，在密茂的树叶上谱出千古传颂的高山流水。
　　这里并没有长春日常在我耳边唠叨的“纯园很忙很忙忙死了”，风吹雨落，肃静，沉默，像做白事多于喜事。
　　明臻的家，规矩大。
　　司南进门都不爱说话了。
　　他坐在回廊下，说：“我留这里看烟雨古树，不去看你泼妇骂街了。如果人家比你还要泼，你才好叫我帮忙。”
　　司南就这点儿心。
　　他刚才在钱庄，对着高大壮的钱庄老板作威作福，帮我抵押了所有债劵，四舍五入，弄了几千两的银票。
　　我还是挺感动的：“我是明理的人，我是去同回暖讲道理。”

　　我见到回暖的时候，她正在纯园的小花厅里挑选金器首饰。四大金行的人围着她，把各款首饰轮流着展现给她。四大金行的首饰比宫中御造的奢华多了。明臻当摄政王的十年，倡导精简。凤皇城虚空，后宫都是寡妇老太太，穿戴有多朴素就多朴素。不要说做金银首饰的，就是衣裳的做工针绣花样早就比不上外头的了。
　　我恨不能直接把银票甩到她的如花小脸上。
　　“滚！”
　　其他人即使不认识朕，也被朕的高昂气势给吓滚了出去。

　　回暖穿着一件繁华刺绣大红背心，底下是白色朴素的落地长裙，裙边沿用红绿宝石缀成的大牡丹。
　　回暖看见我，不慌不忙的起来行礼：“小女子参见皇上。”
　　我和和气气的说：“回暖，皇兄的银子是你给的吗？皇兄缺银子，从来不同朕说。但是毕竟亲疏有别。朕才是他的亲兄弟，欠债也应该欠朕的。拿着你的银子走吧，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朕也给你长了一点利息，足够让你满意。”
　　回暖不敢起来，说：“皇上的话好严重啊。小女子不知道皇上是何意思？”
　　我让她起来，把口袋里的一叠银票摆在她的跟前：“我，的，皇，兄，是不能买的。你把你的银子收回去，我要回我的皇兄。”

　　回暖立刻把银票推到我的跟前，说：“皇上，你都说明臻哥哥不是用来买卖的。我是真心喜欢的明臻哥哥的。”
　　她目光闪闪，诚恳的很。
　　我差点都被她打动。
　　我温和的笑着，又把银票推过去：“我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的，但是我相信，我皇兄只是因为欠你银子才同你一起的。”

　　回暖低头看着桌面上款式凌乱的银票，声音柔到腻化，说：“皇上是吃醋了吗？”
　　我含笑不说话。
　　回暖低着脸，羞羞涩涩的说：“坊间传闻皇上不爱美女，原来是喜欢明臻哥哥。怪不得从一开始，皇上就不喜欢我，处处刁难我。”
　　回暖说话温柔，却一点都不善良。
　　那是无形之刃。

　　回暖怎么想，我一点都不介意。
　　我笑如桃花，说：“对，没错。”
　　回暖笑得优雅而不锋利，挺直腰背看着我，目光如炬：“男女相配，才是天道。男人与男人之间……都是逆天而行。更何况，明臻哥哥不喜欢你，过两天就是我们大婚了。”

　　我天真，回暖更加天真！
　　我还是个比较善良的皇帝：“朕就给你一道赐婚的圣旨，天下的男人，不管是成婚了的，还是即将成婚的，你可以填任何一个名字，除了明臻。”
　　回暖一副宁死不屈的表情：“我只喜欢明臻。”
　　我摸着下巴，邪恶的笑着说：“那么不好意思，看来朕只能下圣旨，让你嫁给守卫凤皇城的黑羽卫统领。”
　　回暖瞬间脸如死灰。

　　我说：“你不要这个表情，天下有多少女人打破头都想着挤入轩辕家，朕给你的是女人最高的荣耀。轩辕家的男人进得了厨房，出得了厅堂，绝对不弄小三，不搞艳遇——因为他们没有时间！说真的，朕都有点羡慕你。不过，轩辕临哲都不知道喜欢不喜欢像你这样长在温室里的花朵。不用担心，朕帮你搞定！”

　　回暖狠狠咬着嘴唇，眼神里的骨气都蔫了：“皇上，你要我怎么做才满意？”
　　我挑着眉，说：“你懂的。”
　　最好就是现在消失。
　　回暖跪下求饶，眼睛里面都是水雾，说：“可是，可是，我已经，同王爷……我已经，非完壁之身……”
　　“轰”的一片浆糊，从天而降，灌入我的头顶。
　　我的脑子渐渐清明。
　　明臻是块又硬又臭的石头，也有水滴石穿的时候。
　　我多么傻啊！
　　我多么傻啊！
　　明臻不近女色，不是因为他不好，只不过没有女人愿意提着脑袋靠近他！
　　回暖色肉香甜的靠近他，他还不骚起来吗？

　　我在回暖跟前弯下腰，怪笑着说：“你好好的一个黄花姑娘，朕还能让你好好嫁一门好人家。既然你都这样不守规矩了，朕就不能让你活着看到明天的日出！”
　　回暖的眼神穿过我的身后，晃然一亮。

　　回暖看到门外的明臻，立刻跪着爬过了门槛：“哥哥，哥哥救我！皇上要下旨把我嫁给随便一个陌生人。”
　　明臻弯腰，把回暖扶起来，一副头疼的样子，沉沉的嗓音骂我一句：“胡闹。”
　　我表示很无辜：“轩辕临哲哦，不是随意一个陌生人，是佛前拜了几千年的美好姻缘！”
　　明臻眉心都黑了：“皇上！”
　　他们都已经是夫妻了！
　　夫妻！
　　我笑了笑，特别惨淡，说：“好吧。朕祝你们百年好合，百子千孙。朕很累，你们的婚礼，朕不来了。不过，贺礼一定会准时送到的。”
　　“回来！”明臻叫住我说，“跟我进来书房。”

　　明臻的书房在后面，三个开间的独立房子，后面是大荷花池塘，两侧是苍天大树，一到春天，四面花开，风景极美。
　　我跨过门槛，就走到明臻的书桌前面，趴过去看明臻的字。
　　桌面上是一叠宣纸铺开。
　　空白。
　　但是座位底下满脚的废纸堆积如山。
　　明臻正写着书法，心思烦乱，写来写去都不满意，才有如此盛景。

　　明臻站在我的后面，声音悠慢：“这十年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皇上，我居然还记得你偷我点心吃的模样。”
　　我鄙视他。
　　现在说这些煽情的话有什么用呢？
　　你们都已经成了夫妻之礼！
　　明臻的手轻轻放在我的头顶，温和的热度从掌心传过来。
　　他说：“明赢你长大了，也是该成家的时候。凤皇城这些年过于荒芜，有违祖宗家训。你这个年纪应该有后宫。你已经不是孩子了。”
　　真的。
　　煽情是没有用的！
　　我拿起他的笔，在未干的墨砚里面滚动着。
　　我说：“皇兄，我鄙视你。”
　　明臻温和了起来：“你是皇帝，我是摄政王。不管我做了什么，这厚厚的光韶历史上只会留下你辉煌的名字，不会有我的名字。不过，我无所谓。因为，我一直把你当做，我这一辈子唯一的成就。”
　　我提笔在宣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明”字。
　　那是地下的纸，明臻写来写去的字。
　　我说：“手抖，写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