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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这个皇上很噩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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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南说:“你不懂。官家的钱好欠,□□的钱不能欠。这世上,大概只有赌资和嫖资是不能拖欠,两者都能家破人亡。襄王大概是想着天天去我表姐哪儿耍,大把大把的撒银子,不如就娶了我这个表姐,不用拖欠嫖资。而我表姐还能有个依靠。”
我有点忧愁:“跟了襄王叔,也不一定可以万古长青。”
“所以,我同她说,好好呆两年,刮些银子,能够在帝都南区置一间小小四合院,在帝都郊外有几亩田地种种瓜果蔬菜,就该走啦。贪心可不行!”
司南这话说得毫无羞耻!
我摸摸我的下巴,开玩笑的说:“难道你就不能想想人间有真爱?”
司南怪怪的看着我,满满的妖娆鬼味:“皇上,你相信人间有真爱吗?”
我去!
我张开嘴巴,突然回答不来!
司南从金贵的衣服袖子里面伸出他的手,摊开,对着我。那双手完全没有饱读诗书的书生的细皮嫩肉,粗糙的手横七竖八的纹路,裂纹深得填不满。
司南曾经说,他的手是剥黄麻皮成这个样子的。黄麻在最为贫瘠的土地都能野生,外面的那层皮耐撕,扭成绳子更加坚韧无比。他剥三天的黄麻皮,编织成长长的手指粗绳子,卖出去才得五个铜板。
我拉过他的手,拢到跟前搓了搓。
硬邦邦的,仿佛不是搓皮肉,而是搓着一块干瘪老树皮。
我满满的心痛:“我的乖乖,手都裂开了。有没有好好涂药膏?之前拿给你玉颜露还有吗?没有就向明太医要。”
司南清清冷冷得哼了一声,抽出手:“不要装傻!”
这货果真是驴肝肺!
我拿出襄王叔的票子,重重拍到他的胸口上:“你那边要追襄王叔还钱,这边就借钱给他还你的钱,这傻不傻?”
司南看都不看,直接把票子收了起来:“你才傻。这就是死账与活账的区别。”
“应该是利息的区别吧?”我给他一个蔑视的眼神。
司南莞尔:“这样一来,襄王的利息高了,国库的账变得漂漂亮亮,襄王也欠了我一个人情,而你,你也得了一笔额外之财。一举四得,何乐而不为?”
可以计算得那么精,光韶王朝唯独一个司侍郎已。
我指着旁边的帝都第一酒楼醉月楼,说:“我不管,你要请我吃大餐!我要酸酸甜甜的酸梅鹅,嫩滑嫩滑的豆皮鸡,还有吃着鲜美无比的大闸蟹!”
司南拉住我:“没有问题,来我家,我煮!”
我垂死挣扎:“呃,千万不要!”
最后还是在司南的小茅庐里面吃,司南家的厨娘张大婶煮,没有大酒楼的鸡鸭鹅,只有细荞麦粉和出来的软面条,清澈见底的排骨苦瓜清汤,煎得香香的糖心蛋,自家种的青菜用蒜蓉炒,配上秘制的微辣的绿色橄榄酱。
粗粗的一顿,把我的肚子吃得撑了起来。
司南把一个钱袋子丢到我的肚子上,然后自个坐在佛肚竹摇椅上慢慢摇。
我从司南那里得到了人生的第一次劳动所得,三千两。
我轻轻的呡了一口茶,这是古树红茶,茶汤黄红明亮,轻盈剔透,香气内敛不张扬,入口柔滑,回味甘甜。这个茶,出自花德喜的名茶,是我上一次从宫里拿过来的。司南这人生活极其随意,对茶不计较,更加不专业,每次吃茶都是直接抓一把就丢到水里煮的。
午后薰薰,阳光暖暖,连冬日的风都是舒服的。
“累死累活,才挣这一点点,啥时候才能退位啊!我为什么那么想挣银子,就是为了我退位之后,我可以在帝都的北区这里置一间大屋,同你做邻居蹭你的饭吃!屋子里面弄几亩田地出租给你耕田,哈哈哈!”
司南闭着眼睛,喃喃话语:“好好干,你知道大头在哪里的!还有,你欠我三百万两没有还。”
还要不要人活啊?
我趴着躺下,眼皮子都撑不起来:“你去我宫里搬吧。”
一到冬天,睡眠泛滥就成了我必须面对的最大问题,我可以不吃不喝睡一整天,大千世界,昏昏沉沉。我睡到脑子一片白茫茫好干净,睡到身子紧巴巴骨硬邦邦,翻来覆去磨蹭完了床气才爬起来,擦去脸上的口水痕迹,抬头看着碧蓝的天慢慢染上黄昏的浅淡灰红。
屋子里面静悄悄的。
司南穿着一件绯红色的锦锻棉衣,坐在大门口的石凳上,石桌上摆着一套玉石做的茶具。他正有模有样的煮水泡茶。
长春的蟒袍料子掺着苏杭真丝,锻面亮亮的,但是不经折叠,现在已经被我睡得皱巴巴的。
我可以想象到长春鼓着小脸向我唠叨几天,不如直接扔了,回去说不见了。
我两三下把蟒袍脱下。
我敲敲罗汉床的边沿,指着司南说:“脱了!我要你身上的衣服!”
我的衣服,不是黑色,就是浅黑色,要么就是明黄色,单调无聊,绝对没有这种让人想入非非的绯红色!
司南明丽的眼睛看向我,手壶的水撒了,烫在火炉里吱吱冒出白烟。
他给了我一个蔷薇荆棘一般的眼神:“皇上,请自重。”
我呵呵呵笑:“我不嫌弃你!”
寒天风凉,少穿一件冷三分,我立刻打了两个喷嚏,哆哆嗦嗦,鼻涕都要冰冻住了。
我等不及,立刻走过去剥他的衣服。
司南见我冷得哆嗦的样子,既无奈,又极不情愿的说:“皇上,您站好,微臣自己来。”
司南的头发没有束起来,卷在衣服里面。
我撩起他的发尾。
发丝又滑轻又细软,垂得直直的,黑亮黑亮的。
“好美的头发!”
我惊叹。
“呵呵呵,剪了大概能买二两银子!”
我突然想到明臻,明臻的头发,漂亮得没话说,但是明臻的头发带着异色,并没有那么纯。即便如此,还是很美丽。
司南:“皇上,您的手不想要,微臣的脑袋还想在脖子上多停停。”
司南挺直腰背,一动不动,仿佛有把刀子抵着他的脊梁。
我穿上司南的袍子,虽然长了些,但是可以把衣袖子挽起来:“会不会有人看到这个衣服,认为我同你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司南突然站起来,说:“皇上,您想多了,微臣是不能让你在这里冻死!”
我点头:“人间有真爱,其实我是相信的。”
司南这一次没有嗤之以鼻,却给我恭恭敬敬的行礼:“皇上,你对我们的关爱,如同春天般的温暖,微臣诚惶诚恐!”
司南绝对不是一个善茬的人,他突然变换角色那么快,我都有点适应不过来。
我心里舒爽舒爽的,得意的说:“是不是觉得感动?是不是马上要倾慕朕?倾慕就好了,你可不要爱上我!因为,爱上朕的男人,注定是悲剧的。谁让朕是个风一般的——汉子!”
司南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突然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仿佛悲天悯人的佛祖看着贪恋红尘执迷不悟之苍生。
似曾相识啊!
我突然感觉到一阵刺骨的阴寒。
我立刻转过身。
司南的茅舍篱笆边,伫立着一个没有表情的人。
浅灰色的衣袍简单利落,长长的袖子遮盖着手指,但是掩盖不住那个人天人的身姿容貌。明臻有着一张媲美天神的惊艳脸孔,美丽得如同少女的C夜。篱笆、干草、卷心菜、大白菜、锄头,伫立不动的明臻,以及白天黑地,突然毫无破绽的协调起来。
我走过去,看了看,露出可爱舒心的笑容:“司南,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立了雕像?这个雕像,看起来,还挺真实的,很像我大皇兄。但是,这样天天看着大皇兄,你真的不会做噩梦吗?”
司南的“茅舍”四通八达,仿佛防御不了一道东风,甚至讲究得很,非请不能进去。明臻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司南的家里,可以有狐媚妖孽的少女,可以有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可以有翻江倒海的孙悟空,可以有我这种穷光蛋皇帝,但是就不应该有明臻。偏偏,站在我跟前的,好像就是明臻本尊。
明臻就好像插入篱笆上面的一支寒冬雪梅,脸白唇红眉心清,寒艳的眼神,凌寒独自笑。
雕像是不会笑的。
明臻出现在这里,就好像一只凤凰出现在鸡窝。
我瞬间想要抓起一个大白菜扔死司南。
司南的表情带着一点点事不关己的无聊,还有一点点该被打死的阴谋味道。
我说:“这个是哪里出品的,贵不贵啊?呵呵,放在家里必然辟邪,我都等不及去买一个了!”一边说,一边往走道溜出去。
明臻轻轻一声:“回来。”
我说:“对不起,朕不能回来,朕是非常忙的。”
明臻轻轻说:“回来。”
这几年,明臻始终同我保持两个时辰的距离,只要我离宫两个时辰,就必然会看到明臻的脸,无论何时何地。有时候我想,他是不是在我的屁股上插了一根狗尾巴草啊,一看到他就得对着他摇摆!
作者有话要说: 许久没有回来晋江,陌生ing,以前没有榜,只要努力更新,也有读者,现在好像不是这个样子……所以,在这里,求收藏。收藏每到50的倍数,加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