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老带他爸来打扰我隐居》老Keng

8、妖族阴谋

　　这一战我们都是当生死之战打的，但是到最后也没有谁挂掉。他是知道了我的弱点，可是终究是我力量更胜一筹，我折断了他的剑，龙爪将他摁在地面，他嘴里流出血来，身下一片深红。
　　一切都像第一次见面的那样。
　　我低头看着这个脆弱的生命，只要再轻轻加一点力道，就可以彻底将他扼杀。
　　真是奇怪，我想，我为什么没有第一次见面就把他杀掉，还浪费了我这么多年的时间，去玩一场本来就没有好结果的感情游戏。
　　他的衣领敞开，露出一抹红色，我眯起眼睛，化作人身，另一手挑开他衣裳，将那片浸了血的龙鳞拈了起来。
　　“真是白费了…………”我喃喃道，“这东西没用了，我收回去了。”
　　也不看他反应，我微微一合，那一片珍贵的，最靠近心脏的龙鳞在我手里化作飞灰，风一吹就散了。
　　灰落在他眼里，他用力闭了闭，再睁开时眼底都带了血色。他口中淌着血，静静看了会儿天，突然问：“你跑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到底是什么，现在也不重要了。我吹了吹指尖，目光落在他脸上，又移开：“不说了。”
　　他低声道：“我都快死了，你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我理了理衣服，摇头道：“本来是打算告诉你的，可是现在发现，你根本不配知道。”
　　他不作声了。
　　“你死不了，”我说，“你身上有我的血，我也不想要你的命。但是从此以后，我都不想看见你了。”
　　说罢，我理了理衣服，挺直了腰转身离去。
　　“红鳞，”他在后面唤道，我回头，看见他吃力地坐起来，脸上血痕交错，远远望着像挂了数道血泪。
　　他沉声说：“小心妖族。”
　　我不可置否，淡漠道：“不劳费心。”
　　走的时候风风火火，回来死气沉沉。我一路行至海岛中心，在最高的石头上看了半天风景，被压下去的戾气又慢慢涌上来。
　　我心想，我遇到的这是什么事儿，被一个弱小的种族搞大了肚子，我最后居然还是放过了他，我到底怎么想的？
　　想也想不通，我没法解释为何要放过他，过后又自己生气。打砸推压毁坏无数树木，惊起飞鸟无数后才略平静了些，此时整座岛宛如狂风过境，惨不忍睹。
　　那间我们一起搭建的房屋本来也要毁去，可是想起在其中住了许久，快乐的回忆总是占多数的，一时竟下不了手。只能恨恨掀飞旁边一圈灌木，算是出口恶气。
　　发泄完了才觉得身子不太舒服，想想我这一天情绪大起大落，体力也消耗不少。龙族身体再强悍也禁不住孕期这么折腾，我摸摸小腹，决定先睡一觉——跟他爹是闹掰了，我得好好照顾自己才能生下强壮的孩子。
　　休息自然不会再进那屋子，我连看一眼都心烦，干脆远远地重新找了处平地趴着，龙身一圈圈绕起来，把腹部围在最中心，脑袋搁在上头睡了。

　　后来过了很久很久我在人间看见各种狗血剧，感到万分不能理解。想想我未婚先孕，孩子他爹分手费都没给我出，我也就砸了一座岛就好了，哪像现在的人失个恋都寻死觅活，实在太脆弱了。
　　……

　　我以为我会睡上十天半个月，可是没多久就被一阵嘈杂的声响吵醒。
　　有一群人来到了岛上，当我醒来时，那座我震怒之下都没舍得击毁的屋子已经被他们破坏成废墟。我赶过去只看见那些多年来收集的物件，大到亲手制作的家具，小到精心雕琢的配饰都被胡乱拖出来扔了一地，顿时压下去的怒火又熊熊燃烧起来。
　　而我的出现非但没让他们惊恐，反而异常激动起来：“来了来了！”
　　我踩在云端，居高临下望着他们，身后酝酿着翻涌的雷霆。
　　为首之人丝毫不惧，手里翻出一物，隐约是个钟的模样，在他手心旋转变大，光华铺开，将他们一群人全都罩了进去。
　　我连话都懒得同他们说，仰天长啸。震怒之下我召唤而来的乌云笼罩了整片海域，电光于云层中蜿蜒爬过，在我令下聚成一束蓝得发紫的电光，劈头盖脸冲他们钉了下来——
　　我知道那束雷的威力，这一下下去，他们连灰都不会剩下。
　　可是光芒消散后，我不可置信地发现他们居然都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那只钟还浮在空中，一道盾立在那儿，光华流转，竟将我的天雷之力尽数消去！
　　我盯着发着柔和光芒的法宝，沉沉吐了三个字：“混沌钟。”
　　我能开口说话令他们有些惊讶，为首的妖族颔首道：“没错，就是东皇陛下的混沌钟，为了拿下你，陛下特地将它给了我。”
　　我睥睨道：“妖族建立天庭的两大镇运之宝的混沌钟都拿出来了，你们倒是下了血本。”
　　他说：“可不止这个，还有我妖族千百族人的生灵，将军杀得可还高兴？”
　　寒意漫过全身，我眯起眼：“那些不自量力的废物是你们派来的——故意来送死？”
　　“不是他们将你的杀业堆积到了临界，我们怎么敢拿出最后的筹码？”他十分得意，又取出一件法宝，朝天抛去，“将军，你的战功与罪业都到了极限，若是再造杀业，可是要同时承受两道雷劫的。”
　　那法宝是只伞的形状，在空中自行撑开，疯狂旋转。随着顶端绘着符咒的布条被吹得四散，暗色穗子下飞出无数黑影。
　　我认出其中有人族也有妖族，甚至还有不少低等巫族，他们都还活着，却像失了魂一般，一出来便向我聚拢，魂飞魄散也丝毫不闪避。
　　这也是件宝物，是女娲炼制的万妖幡，虽比不上妖皇的河图洛书与东皇的混沌钟两样伴生法宝，可是有圣人的加持能让天下人族与妖族皆听从驱使。这本是向圣人借来用来统领妖族的法器，却被他们收了无数生灵，操纵着来攻击我。
　　若是从前，我根本不必管他们有什么阴谋，直接杀了就是。可是现在他们就是要我动手，这些生灵实在太弱，除了极其缠人外承受不住我轻轻一击，可是他们数量又实在太多，我也不知道一爪子扫下去会不会直接被天打雷劈。
　　光是龙族渡劫的天火雷劫我还不怕，但是加上天罚的千煌雷劫我就是不死也去了大半条命，他们虎视眈眈这许久等的就是我毫无还手之力的时候。
　　杀又不能杀，继续磨下去我体力也迟早耗尽。加上怀着崽身体沉重，当即我便放弃了硬刚，转而掉头欲先遁走。
　　察觉到我的意图，那妖族大叫道：“陛下，休走了恶龙！”
　　九天之上一双眼看着这里，我刚摆脱万妖幡，只见混沌钟翻转过来，从中飞出数条金色锁链，沿着我的尾部缠绕上来，用力一拽竟将我又拉下地面。
　　我还要挣扎，站在旁边的妖族全都围了上来，手里都抛出链条，将我四肢牢牢捆住，紧的我几乎透不过气。
　　眼看密密麻麻的锁链要缠上我的腹部，我怒吼一声，硬是折起身体，避开了肚子。这一下几乎耗尽了我剩余的力气，再没法挣脱。
　　为首的“咦”了一声，上前来要摸我的腹部，还未靠近就被甩了一尾巴。他躲开我力不从心的一击，面上带了狂喜：“大喜，这条龙竟怀了胎，有了龙胎，陛下的祭阵之礼一定会大获成功。”
　　妖族为了与巫族争霸，合三百六十五星辰之力布下周天星斗大阵，光是找齐组阵的神魔就耗尽心力。如此可怕的杀阵，能选择的祭阵之物少之又少，听说找了几百年也没合适的。
　　我一直置身事外，把这些当传闻听听，却不曾想他们盯上了我。越凶恶的东西越能激发大阵的威力，他们献上了那么多族人的性命，只为让我煞气更重，而我甚至不知道他们为此筹划了多久。
　　待我挣扎的力气小了，他们召来坐骑，直接拖着锁链一头将我拉上天，回去邀功。
　　这锁链不知是如何制成，我越挣收得越紧，干脆节省体力，趴在那儿闭眼装死。
　　然而我不动了，那妖族却又不让我清静，特意走到我面前来，蹲在耳边说道：“将军，虽说是我用了卑鄙手段捉了你来，连你的孩子都不放过，但这一切并非为了我自身利益。我们卷入天地量劫之中，唯有变强才能保住妖族的繁荣昌盛，这事换了巫族也是一样的做。将军历过上一次量劫，当明白我的迫不得已。”
　　他像是为自己的举动做出解释，可是这样却让我更加厌恶，我冷冷道：“你不必与我说这些，无论用的什么手段，我输了就是事实，被你们生祭了也无话可说。”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不恨我们？”
　　我睁开眼，目光扎向他，任何人如此近距离面对我都会感到胆怯。然而大概是我现在的模样实在毫无威胁，他没有移开视线。我与他对视，一字一句道：“为何要恨，我历过一次量劫，我知道龙族的下场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而妖族只会比龙族更惨，被人人喊打，再无出头之日。”
　　他神色微变，半晌道：“我知道你还是恨的，但是吾皇乃天地之主，太阳金乌，即便你如此诅咒，吾皇也定不会让妖族走到那般地步。”
　　我想要大笑，可是被锁链束缚得太紧，只从胸膛里发出了几声闷笑。我沉声道：“九头鸟，不如我们来打个赌，看此次量劫之后，洪荒之中可还有你妖族的半点地位。”
　　他被我看出真身，表情有些不自然，嘴硬道：“你已经死到临头，打这个赌还有甚么意义。”
　　我说：“你不敢么？”
　　他刚要答话，突然背后跃出巨大黑影，直接将他顶出数丈远。其它妖族惊呼着要拦住，然而一个照面全都被掀飞出去。白炎的真身虽没有我大，收拾这些妖族也是绰绰有余了。而且他们毫无防备，全都被瞬间掀飞出去。
　　黑麒麟龇牙怒目，坐骑走兽们在它面前瑟瑟发抖，四散奔逃。场面极度混乱，妖族大吼着控制它们，白炎趁乱解开了我的禁锢——这玩意儿似乎专门用来对付我的，白炎轻轻松松就斩断了它——我被捆久了，全身动弹不得。伏在那儿半天爬不起来，可是龙身又实在太大，他拱了许久也没法移动分毫，无奈道：“你变一下，这样我搬不动你。”
　　我勉强调动法术，化作人身，捂着小腹爬上黑麒麟的背。
　　九头鸟此时反应了过来，手里提着长戟刺向白炎。麒麟族是出了名的皮糙肉厚，根本不把这攻击放在眼里，白炎一蹄子把他踹开，载着我飞下云层。
　　他飞得极快，我不得不抓着他头顶的钝角才不会被甩掉：“你怎么发现我被抓了的？”
　　他说：“你当妖族抓了条龙舍得藏着，恨不得让全天下都知道，那队伍押着你几乎把整个天都走遍了。”
　　我失色道：“那岂不是所有人都看见了，我老脸都丢尽了。”
　　白炎说：“小师父你还有空管这些，先想想怎么躲你的雷劫罢！命都快没了还要什么脸。”
　　这时我才感应到天边已隐隐聚起了劫云，想是雷劫将至，就等着劈我了，不由得缩了缩身体：“你说得对，命重要，还是不要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