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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寡人没病3 ...

  •   满树的梨花已开到荼蘼,洁白的花瓣在夜色中飘零。

      一片,一片,宛如皎洁月光生出的精灵,轻盈地落下,在翠绿色的草地上铺呈出冷艳的幻境。

      应臻怔怔地看着梨树下那个负手而立的背影,颀长挺拔,回忆如一只柔软的手,轻轻地撩拨着脆弱的心弦,让他不自觉地提步,向着那人缓缓走去。

      没有满天的霞光,只有夜凉如水,冷月伴着星辉,让心在不由自主地狂跳中,却又不明就里地有些近乡情怯。

      应臻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在盼什么,又在怯什么。深吸一口淡淡的梨香,踩碎一地浅浅的光影,他觉得这一切一定是自己的幻觉,那短短的距离,他仿佛用了半生来跋涉。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在企盼什么,所以,当那人转过身,应臻终于看清楚他的容貌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而失望。

      照说,这人的容貌很不错,如刀刻一般棱角分明的脸上,鼻子高挺,黑眸深邃,即便是仔仔细细地看,好像也说不出长相有什么明显的缺陷。

      若实在要说有,那就是月光照在他脸上,总让人觉得有种不可捉摸的阴冷,薄唇勾着一个原本非常完美的弧线,却又总像是一抹带着嘲讽的冷笑。

      应臻的心里就是揣着说不出的失望,那不是他想像中的样子。可是,别人就长成这样,又有什么不对?

      两人对面而立,僵持了良久,应臻终于从内心的小世界中觉醒。对方略带尴尬的神情,让他意识到,自己盯着对方看得太久了,人家怕不以为自己是个花痴吧。

      确实,这人比他这些天看到的所有太监都养眼,有道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可是偌大的皇宫,应臻今日方才发现一只“好鸟”,多看几眼,犯犯花痴,也不为过。

      因为两人都穿着便装,那人一时瞧不出应臻的身份来,只得干咳了一声说道:“不知这位公公在何处当差?这么晚了,还有公干外出么?”

      公公……应臻对这一声称呼感到又是突然又是郁闷,自己长得如此英武不凡,哪里像个太监了?这人看着一表人材,不想却是眼力太差。

      然而,他此时还不想暴露身份,于是也只得含糊地应了一声,继而问道:“你呢?你是哪里当差的太监?这么晚了,在这儿干嘛呢?”

      那人冷峻的面上一凛,板着脸没有说话,应臻看出他似乎是不太自在,又像是有些紧张。

      应臻目光一转,这才发现那梨树背后藏着一坛酒,地上还有一摊黑灰,从零星残留的碎屑判断,那是刚刚燃尽的纸钱。

      应臻明白了,这位公公想必是在当值的时候溜出来喝酒烧纸钱,怕被人发现,因此才对自己怀着敌意。

      他连忙笑道:“哈哈,所谓相逢是缘,何必问那么多呢?你在喝酒啊,我也正找地方喝酒呢,不如,一起吧。”

      说着,他大大方方地走过去,背靠着梨树,席地坐下,抱起酒坛子,自斟自饮起来,半点不拿自己当外人。

      那人见他喝上了,总算是放下了戒心,也跟着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从他怀中接过酒坛子,也给自己倒上了一碗。

      没有小菜,只有月光和梨香下酒,虽然风雅,却显得索然无味,而应臻从来就是个沉静不了的人。

      几碗酒下肚,他将那人的肩头一拍:“我说这位公公,你方才是在给谁烧纸钱呢?是亲人吗?告诉我呗,我绝不会说出去的。”

      见他没什么反应,应臻以为对方仍有顾虑:“你不信?你看看咱俩又不认识,过了今晚,咱们就一拍两散,谁也不认识谁,我能跟谁说去?你啊,就全当是对着空气说的,说完就把我当成个屁给放了。”

      应臻晃了晃脑袋,怎么觉得这话说出来有些别扭,自己骂谁是个屁呢?

      “今天,是我爹的忌日。”一句话,回答的极为简单,那人一边望着月亮,一边喝着酒,看起来果然是将身边的应臻当成了空气。

      “哦,你爹,”应臻突然神色黯然,“其实,我也想我那另一个世界里的双亲,可是再也见不着了。这世上最远的距离是什么?你知道么?就是我已经死了,他们还活着!”

      “……”那人同情地看着应臻,一直毫无表情的脸上难得地抽了抽,他觉得应臻要么是伤心过度,脑子坏了,要么就是已经醉了。

      应臻用清亮的小眼神看着他:我说的是实话。

      那人也用了然于心的眼神回敬他:一醉解千愁,我都懂的。

      他啥也不说,又满满地为应臻倒了一碗酒。应臻一边喝,一边还在絮絮叨叨:“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爹妈就盼着我娶妻生子啊,我就一直都没满足他们的愿望。如今见不着了,心好痛。”

      应臻一抬头,那人正直勾勾地看着他。应臻忘了,人家一直当他是个太监,太监说什么娶妻生子,是有多滑稽。

      那人的眼神分明是想说他有猫饼,可是应臻却会错了意。他无比同情地再一次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哎呀,抱歉抱歉,戳到你伤心事了吧,你一个公公,自然是无后了。”

      应臻惋惜地摇了摇头,不顾对方抑郁的眼神,当他又要再一次重重地拍上那人的肩膀时,这回,那人抗议地躲开了。应臻没拍着,却收不住重心,一下子扑倒在地上。

      他浑不介意地爬起来,又问道:“那你有过喜欢的人吗?诶,当太监以前有过吗?”

      “没有。”对方的声音清冷得宛如天上的一泓月光,这样的人好像注定不会有感情,更谈不上喜欢。

      可是他顿了顿,又补充着说道:“少时曾与一位官宦人家的小姐相识,也曾想过或许青梅竹马便算是良配,可是现在想想,不过是一点如兄妹般的情愫罢了。我与她本就不是一样的人,自然也是注定走不到一起的。”

      “那后来呢?后来她怎么样了?”应臻像一个挖到了花边新闻的小狗仔,十分八卦地刨根问底。

      “后来,后来她被一个位高权重的人看上了,把她娶走了。”

      哦,原来是求而不得,只能故作洒脱,不就是失恋了吗,有啥好遮遮掩掩的。应臻仗义地一拍而起,这次,他拍的是自己的大腿。

      或许是因为那份不知所起的熟悉感,或许是因为觉得那人也算个孝子,应臻对他一见如故,已经不自觉地将他视作朋友和兄弟。

      他站在如洗的月光下,把自己的胸脯拍得梆梆响:“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兄弟,别难过,看我改日去替你灭了那横插一脚的龟孙子!告诉我,那狗·日的玩意儿是谁?”

      应臻的脸上透着醉酒的粉红色,身子一摇三晃地极不稳当,可是他那说话的语气却带着无比的真诚和义气。

      那人静静地看着他,黑眸中仿佛也不知不觉地融入了浅浅的月光,隐隐浮上一丝温暖和感动。

      这个小太监说的话虽然总听着不大靠谱,却比这世态炎凉要让人暖心得多。

      大概真的是喝多了,应臻的身子骨又确实虚得很。那人前一刻还看见他叉腰站着,说得义愤填膺,下一刻,他突然就住了嘴,直直地往前栽倒。

      那人一惊之下,长臂一伸,牢牢地抱住了他。

      应臻只觉得头重脚轻,双腿发软,此刻靠在他身上倒是十分惬意,只是总觉得什么东西硌得骨头生疼。

      他终于想起,喝了这半天,自己身上还拴着一小瓶好酒都没想起来呢,那是他特意叫小苏子寻来的珍品陈酿。

      应臻身子斜靠着,慢悠悠地从对方的怀中抬起头来,笑嘻嘻地对上那人的黑眸:“你等等啊,我给你看个好东西。”说着,他便在自己身上摸索起来。

      他身子软绵绵地贴在那人身上,因为离得太近,手脚又不大利索,他也不知道摸的是自己还是对方。

      那人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这大晚上的花前月下,自己抱着个男人,而且,还是个动手动脚的小太监,这叫啥事儿?他极力克制着想要将他丢开的冲动,看在他醉了的份上,一忍再忍。

      好一会儿,应臻终于摸着了瓶子,一拔瓶塞,便有馥郁酒香扑鼻而来。他被酒香诱惑,条件反射似地将瓶口凑到自己嘴边喝了一口,喝完才想起自己是要给这位太监朋友的。

      他摇了摇小瓶,没有半点回响,方才那竟是最后一口,已然让他给喝了。

      他酒精上头,双颊和眼尾都带着浅浅的绯红,他傻楞楞地向着那人笑道:“怎么办?没了。你想不想尝一尝?”

      说着,他蓦地凑上去,将自己还沾着酒水,晶莹欲滴的唇瓣向着眼前的两片薄唇贴了上去。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不可说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11-26 12:06:14
    谢谢读者“魑魅”,灌溉营养液 12017-11-25 21:55:00
    下次更新时间为周二,不见不散~
    温焱:借醉搞事情,这样是不对的。
    应臻挑眉:你不喜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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