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小记者和魔王大帝》一捧白沙

43、主神（五）

　　大帝回家的时候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家里大门洞开，他在房子里看了一圈，乌泽没有在里面。

　　他心中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

　　只是一瞬，屋里唯一的气息也消失了，空荡荡的，好像谁也没有来过。

　　主神躲在暗处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担心，咽了口口水。

　　本以为强制乌泽上街就可以让他感受到天堂的繁荣昌盛，顺便叫地府的破败相形见绌，坚定他对天堂的敬佩之心。

　　然而事情的发展有些脱离他的控制，他没料到天堂村的居民竟然如此恐惧地狱的生灵。

　　天使们不分由说将乌泽的双手扭在背后，强压着他跪在地面上，又完全无视乌泽，激烈地探讨着该怎么处置他。乌泽既不惊慌也不愤怒，脸上置身事外的淡定仿佛此刻被扭押跪地的不是他自己。

　　眼里空空的，好像有点茫然，和先前那只与他针锋相对的小恶魔判若两魔。

　　这一幕让主神有些难以消受，却是他一手造成的，他手心出了点汗，其实身为天堂的一把手，只要他站出来替乌泽声辩一句，这群天使就会放开乌泽。

　　但是用什么理由呢？就算他是天堂之主，也不能毫无理由地……

　　……就站在一只地狱魔的一边啊。

　　乌泽没有去听那几只天使的讨论，无非就是对该就地处决还是押送到白殿交给主神争论不休，毫无意义。

　　处决是这么容易说出口的词吗？就算地府都取消了死刑呢。

　　他面无表情地跪在地上，既不挣扎，也不反抗，天使们也丝毫不觉得异常。

　　他们眼中根本没有乌泽，却在探讨着该怎么处置她，莫名有点可笑。

　　反正就是跪着，也不碍事。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想了很多，关于天堂，关于天使，关于自己，关于……大帝。

　　直到双手的束缚忽然消失，他被瞬间罩进一片阴影中才回过神。

　　眼前的人影高大挺拔，一袭白衣即便背着光还是有些晃眼，本该贴服柔顺的金色头发有些凌乱，如雪的翅膀怒张，上面每一根羽毛都狂妄地指着天，挡下一片刺眼的光，将乌泽小心地笼罩在安全的阴暗里。

　　空气中的躁动和嘈杂瞬间被压制，他的眼中只能容下眼前这尊高大的身影。

　　只见他一只手五指张开伸向那群天使，一个刚被扔过去的天使捂着受伤的手臂惊恐地看着他。他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握成拳垂在腿边，乌泽能感觉到周遭温度的上升。

　　“大……”

　　他伸手握住垂在眼前的拳头，很烫。

　　“……天使。”

　　把理智交给愤怒的感觉非常之好，虽然就算用冥火将眼前这些碍眼的家伙烧个干净也压不住他看到乌泽跪在地上时心头燃起的怒火，但是发泄出来总比压抑着感觉好。

　　偏见，独断专行的偏见，还有无知的愚昧。

　　十分可笑。

　　只要一挥手，所有糟心的东西都会化为一片灰烬。

　　但在这之前他想要说点什么。

　　质问？斥责？这些都不够。和他们带给乌泽的伤害比起来，远远不够。

　　然而滚烫的手上忽然传来了冰凉柔软的触感，大帝一惊之下立刻撤了手上的温度。乌泽在他身后开了口，轻轻的，好像很疲倦：

　　“大天使，回去了。”

　　大帝心头一颤，乌泽的手覆在他手上，很冰，好像也覆在他心里，心中的怒火也连带的熄灭了不少。

　　只是……大天使？

　　大帝眼神微黯。

　　至少也是……圣天使啊！

　　大帝忽然的出现他让主神松了一口气，心想这碍眼的一幕总算是给破了。

　　然而当大帝立眉瞪眼把乌泽身后的天使扔出去的时候主神差点现身扑上去，恳求他在天堂公务整顿好之前不要暴露他魔王的身份。

　　大帝带着乌泽离开时主神的腿都软了，他那颗蹦跶了几万年垂垂老矣的心脏几经波折，险些要罢工。

　　他没料到天堂村见到乌泽的反应，他明明记得身边的大天使们就算十连庄也都波澜不惊的，看见这只被他桌上来的小恶魔也没表示什么态度。

　　他也没料到大帝见到乌泽时的反应，曾经的小萨尔就算被艾莉捉弄倒吊在生命之树上一整晚也不会有什么情绪起伏，只是趁艾莉不注意收藏了她几根羽毛，虽然秃了一小块的翅膀看上去有点怪。

　　不过五千年而已，这个世界都发生了什么？

　　回到家时大帝的冲动已经被风吹得差不多散光了，他收起翅膀落在家门口，小心地把怀里的乌泽放下。

　　但愤怒没有这么容易熄灭。

　　天堂中的天使们就像井底之蛙，盲目自大，愚不可及。得益于天堂包含偏见颇失公平的文献书册，对地狱的未知让他们恐惧，团结一致对外让他们感到安心，于是他们不再束缚内心最恶毒的一面，极尽所能地在捕捉到的“异类”身上发泄自己的不满，丝毫没有考虑到乌泽是跟他们一样的生灵。

　　真正的恶魔分明是他们。

　　就像被愤怒冲昏了头的他一样，那一瞬间在他的大脑里，不管是谁只要伤害了乌泽，都得死。

　　很荒谬又让他有些后怕，如果不是乌泽拉住他，也许他已经犯下大错了。那个躲在一边不敢露面的怂蛋可拦不住他。

　　乌泽眼神惊奇地看着他的翅膀，大帝才想到这是他第一次带着乌泽飞。其实堕天使也是有翅膀的，但是他要在地府居民面前隐藏堕天使的身份，所以将那对黑色的翅膀收了起来。

　　“还想再飞吗？”他问乌泽，看起来乌泽的心情因为这趟短途飞行好转了不少。
　　面对那群失去理智的天使时，乌泽的反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本以为在那种情况下乌泽就算被气势汹汹的天使吓得瑟瑟发抖而哭啼，至少也应该本着他求真务实好记者的习惯打破砂锅将一切都问个清楚。

　　但他什么都没说，也没有挣扎，像一只待宰的羊羔任由天使们在一边折腾，表情淡定得陌生。

　　“不了。”已经到家门口，乌泽懂事地摇头，脸上有若无其事的淡然。

　　大帝看了他一会儿，牵起他的手进屋：“那我们算算账。”

　　听到“算账”二字乌泽脸上乖巧的平静裂开一条缝：“啊？”

　　“我明明叮嘱过不能出门，”锐利的视线扫向乌泽，捕捉到他眼中的慌乱，“为什么不听话？”

　　“那，那是因为……”

　　“还有，大天使是什么称呼？”这么生分的称呼，大帝半阖上眼，眼神有些危险。

　　乌泽心头“咯噔”了一下，心想总不能当着那么多天使的面叫“大帝”吧？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但是看大帝的表情又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却不自知，问题好像更加严重了。

　　“我……”

　　“不要狡辩，不需要借口。”大帝一把抱起乌泽走进卧室，所有窗帘和窗户像是同时得了命令，该关上的关上，该合上的合上，营造出一片连风声都隔绝于外的静谧。

　　乌泽被重重地摔在床上，预感到接下来将发生的事他本能地想逃。大帝一把抓住他的脚踝将他拽了回来。

　　乌泽心生恐惧，大帝居然这么粗暴，再加上可怕的高空快-感，他明天决定没法上班了！

　　唔……好像明天也不用上班……

　　他还是决定不能放弃挣扎，示好地环上大帝的脖子：“大帝……”

　　大帝顿了一下，顺着乌泽贴上来的身子吻上他的双唇，两手在他的腰侧游走。两魔细细缠绵，唇齿间呼吸逐渐急促起来。就在乌泽紧绷的身子终于放松的时候，大帝猛地将乌泽压倒在床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