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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在这头的余未已经被黑羿他弟明确晓示一部分实情,还有一部分虽未被告知,但她连猜带蒙地,也算是猜出了一个梗概。而眼下在那头狐山的的狐姥姥,虽托人在狼山上打听了,却还是没有想出事情的缘由。

      姥姥只是连日以来,一直被她最小的两个孙女——白童与赤芮,追着问余未去哪儿了。她解释说余未已经成亲了。

      而这对于白童与赤芮来说,太过于事出突然,一时半会她们还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因为那天下午余未去相亲大会前,还跟她们说好了:“等我,晚上回来我们一起去饭堂吃晚饭。”结果她就这么一去不回了。

      在被黑羿他弟告知部分实情之后,余未独自一人坐在她小厢房内的圆台边上,先怄了一会儿气,再自我排解一会儿,之后等气又上来了后,就再怄一会儿,然后再自我排解。如此循环往复,她就由申时一直怄到用晚膳前。

      而在朋友家里的黑羿还不知道他自己已被他弟一通状告,他的劣行都已被她“娶”的那女人知道了。他在他朋友家坐着谈天的这一下午里,偶尔就会被他朋友追问起他这次娶亲的事情,恍恍惚惚间,他甚至心里潜在地对自己已成亲一事产生了一种认同。由最初的认定了自己娶了人家来,只是为了作弄不成器的弟弟,到现在的忽然有种认同感,觉得自己好像真地就是一个已娶了亲的男人了,仿佛真地已经是一个有家室的人了。

      由他这朋友家里出来,已是向晚时分,他又这样一路用双脚走回去,一路走一路在想着家里的“娘子”。蓦地,他觉出了一种成亲后的新鲜感,当然这感觉并不明确——对于自己具体想怎样,他并不清楚,他只是知道自己心里此刻有一种忽明忽暗的新鲜感。

      朋友下午追问他关于他娘子的那些话,那种总是追着问一问的好奇与热情,现在回想起来,竟有点像是在大婚当天的宴席上的那种来自于亲朋的道贺,这一类的言语时常在耳边,都是能时刻提醒一个男人,他已有家室了;而他现在回家,是奔向一处有了一个女人在家里的地方。

      这就是他新鲜感的来源。觉得生活像是与以往不一样了。

      而他走着走着,忽又想起早上跟那女人说的要送她回狐山上的话,他皱了皱眉头。倒并不是说他要就此否决掉早上答应过她的这话,只是他并不肯再往下想下去了,不肯具体地盘算哪一天要送她回去。他仿佛心底已经开始对这事情含糊拖延起来。

      他回到殿里,见殿中的仆与婢们已经在传晚膳了。他一路上楼,走至他自己的房门口,偏头瞥了一眼,见隔壁小厢房的房门紧闭,他忽然想去看看住隔壁那女人。可是发现自己又找不出理由——这会儿他也意识到了,毕竟自己并没有真地和她成亲,这“娘子”不是随叫随到的,也不是想见就见得的。竟然起意想要去看看她,还得找个理由才行。而他苦于自己寻不出一个理由来,便只得暂时放弃。

      于是他便待在自己厢房内用完了这一餐,还竖着耳朵时不时地听一听隔壁房的动静。半夏给他传膳来,以及他用完后给他收拾杯碟碗盏走时,总是怀疑自己看到他右侧耳朵有变长变尖变回兽形耳朵的趋势,还见那耳朵总是一耸一耸的,仿佛在不停捕捉着些什么声音。半夏觉得看着怪可怕的,并且她还怀疑自己看错了,因为她是只兔子,只对自己的听力有信心,可对于自己的眼神,就没有那样的信心了,于是她索性不去管这狼主的那只好像在不停“作怪”的耳朵了,只当没看见,收拾了过后,便匆匆退下了。

      而隔壁房里的余未也留神听了听他这边房里的动静,由他一回来她就知道了。但她直到吃完晚饭后过了一个半时辰的这段时间里,都没有去他房里找他。她还在气着,本来是准备等他一回来,就要问他有关送她回狐山的事的,现在因为怄了一下午的气了,到这会儿好不容易排解掉不少了,她便不想去他房里,因为如果现在又对上他那张脸,怕自己一下子又气起来。

      她想着:不如等明儿气消了,再去问问那害人精有关送我回去的事。

      这晚上,到了还有半个多时辰就得“熄灯”的时间了,余未将门上了闩子,准备要睡。这时她忽闻敲门声,她在里面问了声:“谁?”外头有一年轻女子的声音:“我是空青,来送糖水的,夫人吩咐炖的,炖完了拿来给你喝。”

      余未乍一听这名字,也不认识是谁,因这几日一直是半夏在这边端茶递水,洒扫应对。她想着,夫人又来了,没完没了地让她吃这喝那。于是她拖沓着脚步去应了门,哪知门一开就对了那个自称是空青的婢女的脸。

      这空青自然不难看,挺美的一张脸,可此刻看在余未眼里,就跟看真人版恐怖片,然后演的是夜半夺命鬼上门索命似的。她这才知道原来那日向她投以不善眼神的婢女,原来名叫空青。就是眼前的这位。

      她越想越觉得她这是来给她送毒汤的。

      她却又不好跟人说她不喝,因为是夫人炖了让她送过来的,她也不便就这样一口回了,万一这婢女到时添油加醋到夫人那里胡说一气,这也不好。她见空青手里擎着那四四方方的的托盘,托盘上有一精致的小炖盅,她只得将人往屋里让。

      空青进来了后,将那炖盅放下便要走。她却趁人走之前,追问了一句:“只炖给我一人喝的,还是谁都有?”空青回过头来,说:“不是谁都有,你有,夫人也有。等你们喝不完了的,余下的才赏给晚上该班的那些熬更守夜的婢女们。”

      余未听她这话,味道怪怪的,但因为之前猜测过她或许惦记着黑羿,想想这少女的心事,也确实可悯,便不想与她计较,只是应了一声:“哦,好的。”跟着,那婢女就退下了,出去时顺道将她的门也合上了。留下余未一人在这房中,犹豫着要不要喝这盅东西。她想着:虽说那空青的少女心事可悯,可是保不住她不来害我,万一她就往我这碗里投了一小包毒粉,我喝了就死了。她还想着,不如现在就倒了吧,到时谎称已经喝了。

      她揭开了盅盖,看了一眼里头的内容物,再嗅了嗅味道,想象了一下它的味道,到时万一夫人问起她喝着觉得如何,她也好应答。

      她正仔细观察着,十分认真,跟做生物或化学实验的样子差不多,梗着一条颈子,低头观察,仿佛那炖盅与她的双眼之间隔着一架无形的显微镜。

      而正当她仔细认真的时候,她的门又被拍响了。她一惊,以为是空青这会儿就进来收空碗来了,又或是夫人要来盯着她喝下去,不行,万一这样就要给毒死了,她到时也没处伸冤。她慌忙站起身来,想找地方倾倒那里面的糖水,可又发现这糖水散逸的热热的甜香气,即便在这房中倒掉了,也很难不被发现。她一急,便冲着门外的人说:“先别来收碗,我还没喝。”

      哪知门外的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一推门自己进来了。一边跨进门槛,一边问:“什么别收碗,还没喝?”

      余未一看,原来是住隔壁那狼,顿时没了好气。正不想见到他那张脸呢,他倒还送上门来给人眼前添堵。

      她脸色不大好,一边又坐回圆凳上,一边漫应着:“嗯,喝糖水。你娘亲让人炖的。”并且努力不朝他的那张脸看,怕一看气就上来了。

      隔壁那狼之前听她这边还有动静,想着她应该还没睡,便想着来找她说两句。他一转身将房门给合上了,跟着朝里走。一边走一边说:“近来山里天凉了,我来看看你要不要添一床被子。”余未听在心里,就在想:什么天凉?虽说是在北方山里,可是现在是仲夏天气,还是有热度的,我怎么没觉得天凉了?

      她就索性没回应他那种莫名其妙的闲扯的话。

      余未一边用小汤匙挑着舀那些粘糊糊的糖水,一边抬头看门口,见房门被隔壁狼给合上了,她便问:“你把门合上做什么?”狼说:“我怕吵着我娘亲和弟弟休息。”余未不置可否。

      那狼自顾地走到了圆台边上,由桌肚里扯出一张圆凳坐下。跟着,便关心起了一些家常事,像是问余未今天吃得好不好啊,休息得好不好啊,全是这一类没什么意义的话。余未一边漫应着,一边时不时奇怪地朝他看两眼,她觉得这狼此刻有点像那种刚退休的老干部,一时间适应不了自己的退体生活,闲得发慌,就非得找点事情做做,比方说找点群众慰问慰问,关怀关怀。而她就是那个被一个闲得发慌的狼不幸关怀到的“无辜”群众。

      并且她还得一边想着要怎么处理掉眼前这盅糖水。

      她忽然想到:不如就拿这狼试毒算了。喂他喝一口,看他会不会驾鹤西归。如果没事,那我再喝,如果他毒发了,那我就不喝了。

      于是她舀了一勺,将勺底的残液于盅口蹭尽,再用另一只手等在下面,将这糖水送往“试毒员”嘴边。

      那狼见她自己喝着糖水,竟然还肯送一羹过来与他喝,心里不禁有些感动。于是把嘴张开来等着。

      可余未将这一小勺糖水送到一半的地方,忽然又想起早上这狼高兴起握着她的肩,跟她说看到她没事他有多高兴,还跟她说他这几天很愧疚。

      就这么想着想着,心里的冤仇倒也解了,谁还没个错儿啊?人家狼都愧疚了,人家狼今早还带你去小湖边儿上转转呢,虽然扮演了半天的“植物学家”,叨叨叨的烦死人了,可是心是好的,没有他,你敢在这狼山上走动?对他气归气,可是万一这糖水里有毒,把人家害死了,这也太过了。

      余未在心中对自己如是说。

      可她因为一直想着那些,导致她那拿着勺儿的手一直举在半空中,而坐旁边那狼则一直张着嘴,结果苦等了半晌,那糖水还是没到嘴。

      他便伸头过来,准备“自助”喝下那一勺糖水。这时余未及时醒觉,一缩手,说道:“别喝。”狼心里还有点委屈,想着:怎么好好的,又不给我喝了。

      余未怂恿他:“你不如去找一个兔婢来,让她帮我换一碗来吧。说把这一碗倒了,拿个新碗装。就说这里面……”唉,她也不知道编什么好了,她怕万一编的理由不好,哪个不知情的婢女拿了去喝,万一里面有毒,给一下毒死了可怎么办是好。

      跟着,她说:“就说里面被我弄脏了,一定要倒掉的。”那狼一听,“哦”了一声,起身要去找那在他房门口守着的兔婢。可他还没离开桌旁,就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转身,问:“啊?它里面弄脏了,你还给我喝!”

      余未一听,心里想着不妙:天哪,怎么办?狼都生性多疑,更何况下午时,这人的弟弟还说他是阴险狡猾之中的阴险狡猾,也就是说他比一般狼还要多疑几分。我虽然恨他让我之前功夫一篑,可我也不能得罪他啊……怎么办?好像惹到他了。

      余未一被他质问,两颗眼珠子紧张地转了转,一时半会想不到怎么回话,就先低下了头,然后又说:“没……没脏……我是说,就跟她说里面被我弄脏了,就这么一说而已。”

      黑羿凑近了一点问:“一会儿脏,一会儿没脏的,说清楚!”

      余未心里面想着:死都不能说!这狼刚刚怀疑我把脏东西给他喝时,都这样地龇牙咧嘴了,要是怀疑我拿他试毒,还不生撕了我?反正你给我守住,死都不能说!

      黑羿索性又坐回去了,凑近了一点问:“说啊。不说我就不送你回狐山上去。”余未想着:我信你才怪,依我看说和不说你都不一定送我回去的,说了反倒死得更快。

      黑羿又凑近了一点:“你这张嘴还真是守得住话……你说不说……不说的话,今晚我就跟你一起睡。”

      余未一听一怔,抬起头来就交代:“我刚刚怀疑这糖水有毒。”

      然后这狼一听脸就绿了,跟他原形时在暗夜里的眼珠子一样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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