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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三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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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里明亮如斯,博敦却看不清王氏的脸,感觉好像蒙了一层雾一样,“历来听闻王爷宅心仁厚,没想到竟然是如此的风姿。”王氏回过神来由心的赞叹道。
“哎,不过是一普通人罢了。”博敦眼神瞥了福懿一眼,你看人家都说我长得好。
“是啊,谁又不是一个普通人呢!”王氏悠悠而叹,语气满是看破红尘的沧桑,“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十有八九。”
“夫人何故如此,人生还得往前看才是。”王氏的双眼死气沉沉,仿若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福懿见状不由的出口劝慰。
“是啊,总要为活人打算。”王氏眼睛闪烁了一下,“明人不说暗话,王爷、福晋,还请您摒退左右。”博敦看到她的表情,就猜到能够让王氏如此郑重的来找他,唯有嗣子一事。
“你们退下吧。”博敦转头让众人退下,殿里伺候的人鱼贯而出,王旭和宜兰守在殿门口,以便博敦叫人能听得见。
“王爷,我此来不为别的,乃是求你救救我的孩儿,他还是个孩子啊!”谈及孩子,王氏满是悲痛,显然伤口有一次被掀开并不好受。
“你且说说,到底怎么了?”博敦嘴角一抽,她最见不得这种场面,好像自己不答应她,就是多大的罪过一样。
她也是从小千恩万宠的长大的,何时有过这样求人的时候,擦干净眼泪的王氏,眼眶仍然红红的,可见真是哭的狠了。
“怎么回事?”博敦耐心的又问了一遍,一个自小有着良好教养的女子,能够走到这一步,博敦相信她是有原因的。
“让王爷、福晋见笑了。”王氏收拾了一下自己,满含追忆,“说来话长,我本有二子一女,夫妻也算相敬如宾,儿女可爱健康,一切都还过得去。
后来不知爷他犯了什么病,整天的只顾得吞云吐雾,弄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不说,还想着让自己的儿子给您当嗣子。
这事被张氏打听到了,她、她竟然生奸计害死了我的大儿子。”王氏说及张氏,恨不得生啖了她,随之而来的是丧失爱子的悲痛,“可怜我那五岁的孩儿,他犯了什么错啊,她怎么下的去手,她…。”王氏泣不成声。
“节哀。”福懿用手帕擦着不断流下的泪水,两个女人相对而泣,这种事情在深宅大院里都是常见的,博敦不明白为什么到了自己身上就受不了了呢?
“哎,贱妾此来不为别的,只求王爷能给我那孩儿一口饭吃,我不求他大富大贵,只要他能平平安安的,我下辈子为您做牛做马啊。”王氏放弃她最后的尊严,扑通跪在地上。
博敦没有去扶王氏,只是皱着眉头看着她,这个女人有心计,有能力,有血性,看她敢直接找上博敦给自己的儿子求嗣子之位就看出来了。
她痛心自己的孩子,可她又亲手扼杀了另一个幼儿,博敦只能说她真是至情至性,敢爱敢恨。
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王氏心中的希望一点一点儿熄灭,果然是不行的吗,她承认自己有私心,想让自己的儿子成为嗣子,但她最大的心愿还是他能好好活着。
“你起来吧。”王氏的心霎时沉到了谷底,她该料到的,如今这个结果,可她不得不来,不来就连一点儿希望都没有,即使是万分之一的希望她也得为孩子谋划。
“啪。”茶杯放到桌子上的声音,接着就是脚步声,博敦出去了,“选个时间吧。”王氏一愣,她没听错,博敦同意了?
“快起来吧,爷他同意了。”福懿起身去搀王氏,自己没有孩子,王氏的经历她不会有,可她相信,自己如果有了孩子,为母则强。
“谢谢福晋,谢谢您。”王氏不知说什么好,手足无措的站在福懿跟前,只是一味地说着:“谢谢。”
“没什么好谢的。”福懿拉着王氏坐下,亲自给王氏倒了一杯茶,温柔的说:“选嗣子,本来也是按血缘关系的,他们是亲兄弟啊。”
“是,福晋说的是。”王氏接过来茶抱在手里,这杯热茶暖热了她的心,让她看到了前方的希望,她的孩子有了好去处,再也不用待在那样的父亲身边,他会平平安安的生活,一辈子。
福懿看王氏面带微笑的离开,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一个母亲,会为了嗣子之位把自己的孩子往外推吗?她不知道。
***
“额娘,可用了晚饭?”博敦带着福懿过来给董鄂氏请安,近来虽然不忙,可就是抽不下时间过来,“用了,你们用了吗?”董鄂氏耳朵背了不少,却还努力听着博敦说话。
“用过了。”博敦上前坐到董鄂氏床边,让董鄂氏能够的着她,“你看,你都瘦啦。竹锦,去拿桂花糕来,博敦最喜欢吃了。”董鄂氏拉着博敦的手,仔细的打量博敦。
“额娘,我都吃饱了。”博敦摇摇头,示意竹锦不用去,“晚上吃太多也不好。我啊,就是来陪您说说话的。”
“哎,你不用陪我。”董鄂氏嘴里说着不用,手上却没松开,眼睛只是看着博敦,“你平时公务繁忙,有时间就歇歇,我不用人陪。”
“好,不陪您。”博敦并不跟董鄂氏拗,“今儿啊,我把嗣子选了,改明儿啊,带过来给您看看。”
“选啦,哪家的,多大啦?”董鄂氏并没有预期的高兴,而是一项项的盘问,就像小时候给博敦选哈哈珠子的时候一样。
“一岁多,就是十五家的三小子,长的虎头虎脑的。”博敦也没见过,不知道长什么样,索性把曹启尧的话拿过来用了。
“哦,虎头虎脑的好,跟你小时候一样。”董鄂氏放下心来,又把话题扯回了博敦身上,“你小时候啊,不知道有多皮。”
“那时候才几岁大,还没我腰高呢,就要学骑马射箭,还说什么,不能丢了先人的名头。”董鄂氏谈起来博敦就滔滔不绝,眼里溢满了笑意,指着博敦跟福懿告状。
博敦偏过头不去看福懿,耳朵尖一颤一颤的,额娘把她的糗事都给抖搂出来了,丢死人了。
“额娘,还有什么啊,你都跟我说说吧。”福懿坐到另一边,抱着董鄂氏的胳膊,一脸期待。
“好,好,我给你说说。”董鄂氏兴致很高,难得有人听她回忆,“我还记得,她有两岁吧,偷偷的跑到书房偷听先生授课,书房的门槛高啊,她爬不过去,就趴在那门槛上偷听…”
董鄂氏和福懿不时笑到一块儿,博敦在离床最远的一个凳子上眼观鼻鼻观心,只不过耳朵根早已经透着粉红。
董鄂氏到底老了,精力不济,看着躺在床上满脸沟壑的董鄂氏,博敦突然心里有些酸酸的,她老了,向今天这样开心大笑的日子不知道还能有多久。
“走吧。”博敦跟福懿轻声的退出去,外面月色正好,博敦摒退了下人,就她跟福懿两个,手牵着手,慢慢的走着。
“今年我才二十五吧?”博敦慢悠悠的晃着,“怎么感觉跟七老八十了一样。”
“有吗?我看看。”福懿绕着博敦走了两圈,一副仔细看的样子,“嗯,眉若刀裁,目似远黛,肤若凝脂,真真是…。”
“是什么?”博敦挑了挑眉毛,问道,“是好一个人比花娇,还是潘安在世?”
“差不多。”福懿的心跳满了半拍,随口敷衍,天知道刚才挑眉的动作有多邪魅。
“太不真诚了。”“啊?什么?”福懿没听清楚博敦说什么,博敦好脾气的重复抱怨,“我说你刚才的夸奖太不真诚了,一点儿也不走心。”
福懿吃惊的嘴好像能塞下一个鸡蛋,她没听错吧,这是博敦吗?刚才她是在抱怨自己夸她不走心?太敷衍?
“有这么吃惊吗?”博敦合上福懿的嘴,领着她往前走,“我不就是说了一句话,还是我平日太忙于公务,没有和你交流,让你忘了我是怎么说话的?”
“没有。”福懿摇了摇头,看博敦的表情就知道如果自己点了头,那绝对会很危险,很危险。
“没有吗?我还以为我疏忽了夫人。”博敦调皮的冲福懿眨了眨眼睛,福懿被惊的脚下一个踉跄,博敦眼疾手快的拉了一把,才避免福懿和大地亲密接触的惨剧发生。
福懿脑子凌乱的被博敦牵着,不时的看一眼博敦,不正常,今天她太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