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戏若浮生》季桃初

4、酒与茶

　　今早城里的女红巧手何仙姑和隔壁县里的吕夫子定了亲，专门送了几件好东西给城内的几间铺子，图个喜庆。

　　她们云裳阁得不了那天蚕丝的双面绣袍，但却收了一双精巧的踩云踏月的绯色绣鞋。来的早不如来的巧。老板娘跟端宝贝似的，把绣鞋从盖着红布的箩筐里拿出来。

　　一分价钱一分货，眼前的绣花鞋显然不止比店里的高了一个等级。

　　“多少银子？”宋青青佯装淡定的开口

　　“五两。”老板娘胖手一抬，“不还价。”

　　“好。”宋青青当场拍板，她脑海中的小算盘打的啪啪作响，这种货，只有涨价的份，断没有下跌的理。

　　“小姐。”小丫鬟看了看宋青青手里的荷包，夫人拢共就给了五两，买了这鞋，可就买不得新衣裳了。

　　“无碍。”宋青青捏捏小丫鬟白里透红的脸蛋，这叫风险投资，作为希德瑞拉，她得有一双好鞋！

　　光有鞋还不够，宋青青自回府后，已经捧着这双鞋看了半个时辰。小丫鬟在她身后拿着小蒲扇打风，觉得她家小姐，这两天怪怪的。

　　“什么？小姐，您说您要去偷二小姐的衣裳和三小姐的香露？”小丫鬟捂住嘴，惊诧道。

　　“别说偷那么难听啊，文明人的偷，那叫偷吗？那叫借。”宋青青也不想，但是她能怎么办？

　　“可是奴婢也没见过不知会别人，就借东西了呀。”

　　宋青青招手，小丫鬟迈着小碎步靠近了些，两个人斗着头，双手撑在乌木的桌子上，“你说，如果我去管她们借，她们会给我吗？”

　　摇摇头，小丫鬟觉得，小姐这个问题根本无需疑问。依着那二位小姐的性子，她家小姐就是说破天，也别想借来一根布条。

　　“所以嘛……”宋青青适时的发表跑偏的人生感悟，“人生在世走一走，该出手时就出手。”

　　夜晚，月亮高高的挂在半空中，宋青青把乌黑的头发绑成麻花辫儿盘在脖子上，她弓着腰，带着她的小丫鬟，悄悄地溜出了自己的院子。

　　“小姐，你偷二小姐的衣裳，不怕被她发现抽你吗？”小丫鬟鼻头上点了块黑墨。

　　这都用上抽了。可见那位二小姐平日里凶成啥样。

　　“你傻呀，你学了那么久的女红，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给小姐我改衣裳？”宋青青蹲在地上，小心的推开辛智的房门。

　　入耳的，是床上远远传来如雷轰鸣的呼噜声。

　　宋青青和小丫鬟鸭子步行到箱笼旁，一个举着箱子，一个在里面借着月色翻找。边翻宋青青还不忘了边问，“二小姐睡觉，怎么还打呼噜？”

　　“她肠胃不好。”小丫鬟想了想城口王大夫开方子时候的话。

　　是个没有法反驳的理由。

　　月色朦胧的从窗户缝中投下，宋青青从里面捡了两件看起来略微顺眼的衣裳，团成团塞在带进来的方布巾里，打包背走。关门的瞬间，宋青青还在想，她作为灰姑娘系列的大女主，自带偷东西技能，这个人设定是不是崩的太厉害。

　　没办法，要活下去啊，何况还要进宫，去拿那颗天子冠上的夜明珠。想到这点儿，宋青青顿感前途渺茫。

　　晚风呼呼的吹着，草丛里秋虫此起彼伏叫个不停，谱写出一曲嘈杂的乐章。

　　就在这个月深人静的夜，唯独宋青青的房间燃着微弱的烛火。小丫鬟把她偷来的两件衣裳和宋青青的旧衣裳分别裁开，再进行大范围的拼接，力求让二小姐看不出什么来。

　　而宋青青则把从三妹院子里顺回来的花，用小锤捣碎，挤出汁液来，又配上了几个香膏子，放在熏炉里。熏炉里的水雾翻滚着往上冒，上方式一双绣鞋，被两根木头支起。由内而外的感受着染了香的烟雾扑面而来。

　　美人香，美人香，又要美又要香。

　　等到公鸡打鸣，东方泛起淡淡的鱼肚白，忙活了一夜的活计才正式完工。宋青青伸个懒腰，趿着软鞋一头栽倒在床上，直挺挺的躺下，袖口遮住脸，“年纪大了，熬不得夜。”

　　“小姐净瞎说，您年轻的很。”小丫鬟不满意的摇摇头。

　　身子年轻有什么用？心老了。宋青青又在床上翻滚了两圈。这一天辛府得很是安静，除了二小姐吵的闹的丢了两件衣裳，全程无意外发生。宋青青的心也随着宫宴的到来，开始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夕阳挂在树梢上，仿佛一个不小心便要跌下去。宋青青托着脑袋坐在青石头台阶上。

　　突然，远远的有一团鹅黄，迈着悠哉的步伐，摇摇摆摆的向她行来，脑袋上挂着三搓白毛。天厄走到宋青青脚边，扑棱的翅膀往上蹦了两个台阶儿，一屁股坐下，丝毫没有一只鸡该有的样子。

　　“你是只鸡。”宋青青无言，“行动能否符合你的身份。”

　　“啊呸，你骂谁呢。”天厄不乐意了，鸡，他那里像鸡。

　　“这不是你的本体吗？”

　　“这是伪装，伪装你懂吗？”一团青烟闪过，天厄又恢复了人身，栗色的刘海儿轻晃在微风中，阳光照在他高挺的鼻梁上，薄唇微扬，眼角微挑，好看极了。

　　“唔。”宋青青被他晃了眼，不由道，“你真是好看的鸡……鸟。”

　　“那是。”天厄明显对她这句话很满意，摇头晃脑道，“我自认幻化成人形，从未输过。”

　　就是人自大了些，不太招人喜欢。宋青青觉得他还是不要讲话了。

　　“你准备好了吗？”见她不开口，天厄手指撑着额头，决定打破沉默，“明日可就是宫宴了。”

　　“当然，你知道为了那天，我做了什么么？”宋青青当了二十几年的良好市民，到头来，居然做了小贼，悲凄道，“我拿五两银子买了双鞋，还偷了两件衣服。”

　　“为什么要偷衣服？”天厄狐疑。

　　“我没钱呀。”明知故问，有钱谁会去偷！

　　“我有啊。”

　　空气静止。

　　宋青青望着眼前一副‘你早说，我有钱’模样的男人，此刻打死他的心都有。她颤抖的手指尖儿，指着天厄的鼻子，暴怒道，“那你不早说。”

　　“你也没问我。”

　　淡定，淡定。宋青青被他回噎过来，心里不停的告诫自己，世界那么好，不能太暴躁。可心里头总有个小人儿在四处乱飞，它摇晃着手中的魔杖，不停的诱惑着宋青青：打死他，快点打死他！她作为灵长类，食物链的最顶端，经过长时间的心里奋斗，最后还是决定，算了，不和一只鸟计较。

　　宋青青往后躺了躺，手掌撑在身后，两腿微盘，翘着脚尖儿，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你要天子冠上的夜明珠做什么？”

　　天厄沉默了片刻，思忖着她早晚会知道，便也不在瞒她，“回家。”

　　回家？

　　宋青青眨眨眼，她不漏痕迹的扭过头，“你说的这个回家，是我理解的回家吗？”

　　不然呢？天厄垂头眯起了眼，笑的宋青青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宫宴是在晚巳时举行，皇城外的马车停了一辆又一辆。宋青青谎称闹肚子没和两个姊妹同行，而是晚她们一步，毕竟要是让她们看到自己这副模样，怕是连辛府的大门都出不去。城内灯火通明，酒肆饭馆也未打烊，只为借着这次宫中盛宴能够一睹城内众位美人的芳容。

　　你瞧，那是路丞相家的小姐，生的跟副画似的。

　　看看，宋都尉府的姑娘，简直像个天仙儿。

　　宋青青坐在简陋的马车内，旁边跟着只骄傲的毛绒团儿。天厄挥着翅膀，郑重其事的拍了拍宋青青的肩，“小宋啊，你要努力！等今晚回来，我给你做红烧肉吃。”

　　啊！肉！宋青青已经许久没吃过肉了。这年头，女子都好弱柳扶风之美，从早饭到午饭到晚饭，顿顿跟吃草一样。一听到肉，宋青青两眼放光，但还是端着架子装矜持，“宫里什么吃的没有啊，谁在乎你那一点肉。”

　　“你们是去宫里表演的，又不是去吃饭的，便是真有食物，那也入不了你的肚子。”天厄无情的戳破现实。

　　一扇翅膀，宋青青眼前顿时出现一幅画卷，画卷中，是一双大厨的手。五花肉肥瘦间，单看着都能感觉到香甜松软，桂皮、香叶和八角在一汪清油中被肆意翻炒。看的青青口中唾液翻滚。

　　“怎么样？要不要。”

　　要啊！要啊！眼前画面消失，宋青青点头如捣蒜，在食物面前垂下了她高贵的头颅。

　　真是没出息！

　　宋青青靠在马车的车壁上，万分无聊之下，抬手揉了揉天厄绒软的羽毛，触手的瞬间还挺舒服，指头不自觉的滑向了他脑袋上的三根白毛，宋青青拨弄两下，好奇开口，“这三根是什么？难道妖精还有少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