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戏若浮生》季桃初

12、三皈依

　　“小娘子貌美如花，可想煞小生了。”白衣公子乘风而来，抱着宋青青翩然从林中落下，眼波流转，“小娘子可曾想念于我。”

　　话音将落，就见一条青色的蛇尾向着白衣公子的面门砸下，小公子脚尖微点，白色锦袍裹住下身，绕着参天大树盘旋而起，最后停留在粗壮的树枝上，口中发出‘嘶嘶’声。

　　宋青青摇着尾巴，色厉内荏道，“再来调戏我，信不信我抽你。”

　　“小娘子莫要这般凶悍，小生是真心想与娘子欢好。”化身半人半蛇的公子依旧风度翩翩。

　　它长得是很好看，但是，再好看也是只妖精啊，宋青青的人生因认识一只鸡精就已经那么倒霉了，再加上一条蛇妖，她还能不能愉快的生活了。

　　宋青青忧伤的摇摆着尾巴。

　　是了，她也是一条蛇，一条修炼了五百年的蛇。当宋青青从这个世间醒来，看到自个尾巴的当场，就两个白眼晕了过去。

　　她什么都不怕，就是怕蛇。

　　于是就这么醒来，吓晕过去，再醒来，再吓晕过去，反反复复好几天，宋青青才习惯身下这条又粗又长的尾巴。

　　她这怂怂的举动，自然也被别人瞧到了眼里。

　　于是，无聊了近千年的蛇妖十分感兴趣的盯上了面前的小姑娘。她看起来不算大，也就五百来岁，但却可爱的紧，比如她只吃掉在地上的果子，偶尔一只百年的黄鼠狼幻化成人，都能把她吓得晕过去，十分没有出息的样子。这么脆弱的小娘子，引起了千年蛇妖的保护欲，它偶尔去人间游玩的的时候也去茶馆里听过戏，戏文里怎么唱来着：娶个如花小媳妇，欢喜生俩奶娃娃。

　　它不知道什么是媳妇，它思考了好久，觉得自己可以接受每日多捕几只老鼠精来喂养那只小蛇妖。

　　待它想清楚，也就不再藏着掖着，每天掐着饭点来给宋青青送耗子，顺便表达自己对她的爱慕之情。

　　如果有人有人追你送礼物，你开心吗？

　　当然。

　　但如果礼物是一窝一窝的耗子呢？

　　……

　　当然是打死它。

　　宋青青甩着尾巴，尖叫着把地上同样受到惊吓的老鼠精抽飞，在天空划过好看的弧度，“你能不能不要给我送这些玩意儿。”

　　“小娘子身子太弱了。”蛇妖方才抱她的时候，顺手在她腰上捏了一把，瘪瘪嘴，“需多吃些才好。”

　　“我吃了呀，你那只眼睛看见我没吃。”说着，宋青青啃了一大口手上皱巴巴的果子。

　　“真可怜。”蛇妖用袖口抹抹眼，“小娘子居然靠着这等入不得口的吃食活了五百年。”

　　她宁愿吃这些，宋青青快哭出声。她费尽心思才安慰着接受自己变成妖精的现实，至于吃耗子这事，“若逼我吃那些，毋宁死。”

　　“什么死不死的。”蛇妖盘旋而下，摇摆着尾巴游到宋青青面前，它眨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容貌雌雄莫辩，“不过小娘子这般娇弱，怎会不声不响的出现在我青城山下？”

　　它前进一步，宋青青便后退一步，退到巨石前才停下，后背靠在坚硬的石头上，宋青青眼见那蛇妖换了身形，一条白绸横空而出，还没等宋青青看真切，就被它死死地困在石头上。

　　“你既不跟我欢好，又不与我说实话。”眼前的妖精双瞳剪水，笑意盈盈，它吐着信子，突然变了神情，双目横飞，里面杀机腾腾，“我只好吃了你，然后……”它的手掌覆在她的心口，“收下你练了几百年的内丹。”

　　蛇妖显出原形，脑袋如簸箕大小，一双焦黄的大眼睛下生着细小的鳞片，宋青青都能感受到它身上的凉意。

　　“我说我说。”语气带着哭腔，宋青青心里发毛，不知道把天厄骂了多少遍，恨不得立刻把他揪出来给上几巴掌，她闭着眼，泪花花不停地从眼角往外冒，“我叫宋青青，我也不知道怎么来的。”她话说一半留一半，删删减减的把之前的事粗略的讲了遍，中途还不忘了从金庸古龙老先生的武侠小说里摘几段作为点缀，丰富故事内容，也满足着她仗剑江湖的幻想。

　　“你说那几人之中有道士？”蛇妖听的津津有味，它没怎么出过远门，躲在深山里修炼，倒也是单纯。

　　王重阳之后会是全真教的开山祖师爷，哪怕当时没入教，也应该算道士吧。宋青青小鸡啄米状的点点头。

　　“难怪。”蛇妖收了法力，又变回了好看的俊美模样，它打量着宋青青，“原是受伤被打回原形，我就说，你几百年的修为怎么可能化不回人形。”

　　人形。宋青青耳尖的捕捉到蛇妖话中的重点，她还红着眼眶，看上去怪可怜，“你能帮我变成人么？”

　　她受够了这条骇人的大尾巴。

　　“小青姑娘开口，我怎好拒绝。”蛇妖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头。

　　宋青青顿感身上的力量被松开，白绸把她微微的包裹起，腿上仿若被浇了一盆滚烫的热水，还没等宋青青呼痛，白绸便没了踪影，粗长的尾巴也跟着消失的无影无踪。

　　两条腿，两条人腿。宋青青喜极，她拍了拍，又撩起裤腿看了几眼，脚踝上还留着小时候骑自行车摔出来的疤，这是她的腿，百分百原装。

　　“谢谢。”宋青青抬头，饶是她看多了美人，对上眼前的蛇妖还是有些惊艳，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我姓白。”蛇妖念着口诀转了两圈，颜色娇艳，“是青城山下修炼了千年的白蛇。”

　　手里紧握着的果子应声而过，骨碌碌的滚了老远，宋青青双目瞪圆，还靠在石头上，“你是什么？”

　　“我与小青姑娘是同类。”白衣公子往前蹦了两步，伸手捏了把宋青青的脸颊，入手又软又滑，不由的心生喜欢，“小青姑娘这般问，可是想通了，愿与我欢好？”

　　姓白的千年蛇妖。

　　宋青青打量着它，眼睛都快跳出来，颤抖道，“你是男的？”

　　“应该是吧。”白蛇挠挠脑袋，以为宋青青不喜欢，又念了个诀，摇身变成了一副仙子模样，白裙白衫，桃花之色轻扫在眼角，“还是你喜欢女子？”

　　这特么还能变性？

　　“你到底是男是女！”

　　“我是妖，自是要交合之后才定下雌雄。”白蛇摇着头上垂下的飘带，得意道，“你喜欢哪样的我？”

　　我那样的你都不喜欢！宋青青心里在咆哮，她压制了再压制，“你不去西湖寻你的许相公么。”

　　“嘻嘻，你也知道小乙官人？”白蛇一听，骤然笑开了怀，“准是青城山里那群小妖多嘴。”

　　“小乙官人？”宋青青疑惑，这发展顺序不对啊，“你寻到他了？”

　　“当然，他可是我的恩人，曾在九百年前从一男子手中救过我。”白蛇踱步，捡了地上的枯枝在宋青青面前画了个银元宝，“所以……”

　　“所以……”

　　“我找到他，给了他五千两银子！”白蛇拍拍绵软的胸脯，“滴水之恩，无以为报，只有银钱才能百表达出我的诚意。”

　　风穿梭在树林间，宋青青无言沉默。

　　“小青姑娘怎的了？”白蛇又靠的她近了些，眼睛里闪着晶亮亮的光芒。

　　“你就没想过以身相许？”

　　“他是人，我一尾巴下去就能拍死的人。”白蛇不乐意，觉得宋青青看不起它的审美，扭着身子往她那儿蹭了蹭，娇羞道，“我还是喜欢小青姑娘这般的妖精。”

　　“……”

　　宋青青用了好几天的功夫，才消化完白蛇不喜欢许官人这条重磅消息，她趴在山洞的桌子上，看着眼前的鸡腿长呼短叹。

　　忽然，一阵风刮了进来。

　　“气死我了。”白蛇就这么生生出现在床上，气的腮帮子鼓鼓。

　　“小白，你不是下山听戏去了么。”白蛇喜欢听茶馆里的老人说书，姑娘弹曲，戏子唱戏，“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今天遇到了九百年前的那个冤家。”小白捏着腰上的白绸带，拎着裙子蹬蹬两步又迈到了宋青青面前，单腿踩在石凳上，恶狠狠道，“长成那副德行，我一眼就瞧出来了。”

　　“你对他做了什么？”小白性子虽单纯，却也是个睚眦必报的主。

　　“我当场就冲上去，准备和他打一架。”

　　衣服破了口子，脸上沾了灰尘，宋青青瞧着她，怎么看都不像是赢了的样子。

　　“输了？”

　　“他有武器！”小白撸着袖子，胡乱的摆着身后的尾巴，不满道，“我差点就被他收到碗里给炖了吃。”

　　谁家的武器是个碗，她是不是当她傻！

　　对上宋青青不相信的眼神，小白越发的坚定，她握着笔画给她看，“真的就是一个破碗。”

　　宋青青看着画卷上的人影越发清晰，袈-裟衲衣，脖颈处系着一串佛珠。

　　她张着嘴，就听小白继续在她耳边絮絮叨叨，“不知那人是不是坏事做的太多，年纪轻轻就败了顶。”

　　作为一只妖精，你说你招惹谁不好，为什么偏偏要往那人眼皮子底下凑，宋青青开口，“你知道他是谁么？”

　　点点头，就见小白坚定出声，“我的宿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