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我听不见》西门不吹雪

43、第四十三章

　　小谢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摸了摸身边空了的床铺，已经没有了半点热度，说明对方离开的时间不短了。
　　秀气的眉拧了起来，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几乎是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
　　小谢胡乱的披了一件衣服，连头发都没梳，就这么急急忙忙的打开门冲了出去。

　　他的出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原本高谈阔论推杯过盏的人都安静了下来，目光痴迷的看着突然出现在二楼的美人。
　　小谢原本就是个美人，现在长发披散，衣衫凌乱，让他看上去有一种雌雄莫辨的美，而那双异于常人的蓝眸，更加给他增添了一种神秘。

　　湛蓝的眼眸在一楼 的那些人中扫视了一圈，就着轻描淡写的一眼，几乎让所有人都产生了一种他在看我的感觉，他们更加的昏昏然了。
　　小谢没有看到自己想要找的人，眉头皱的更紧了，他招来小二，问道：“昨天和我一起来的那位——道长，你看到没？”

　　小二哥结结巴巴的回道：“是是，那位道长一大早就出去了。”
　　“去哪了？”
　　“道长没说......”
　　看着对方皱的紧紧的眉，小二有种罪恶感，要是早上的时候问一下就好了，那现在就可以回答他的问题了。
　　小二哥有点难过，然后在对方转身回房的时候就更难过了。
　　没有帮到美人的忙，他有罪！

　　回房之后，小谢开始梳洗，长长的墨发被梳好，一丝不苟的束缚在发冠之中，衣襟上的褶皱被一一抚平。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小谢重新变回那个穿着整齐考究的翩翩佳公子。

　　他是个很有耐心的人，非常非常的有耐心！
　　他将桌上的冷茶一饮而尽，大概是稍微用多了点劲，等杯子被放下的时候，咔嚓一下，碎成了渣渣，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小谢冷笑，不就是再找一次嘛，那就找好了，天涯海角，就算是躲老鼠洞里了，也总有给他找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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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寄舟回来的时候，感受到了小二哥前所未有的热情，这让他有些懵，做服务行业的人都是这么热情的吗？那他要不要给个小费什么的？
　　这样想着的陆寄舟摸了摸怀里的钱袋，然后果断打消了这一念头。

　　小二凑到他跟前，将早上的事详细的说了一下，然后继续道：“那位公子似乎是去找你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陆寄舟脚步一顿，他微微颔首，算是道谢，然后上楼回了客房。
　　房间中的摆设和他早上离开时没什么区别，只是少了床上躺着的谢美人，以及——桌子上那个已经碎了的茶杯？

　　还真的是茶杯，陆寄舟看了一下，是被人用内力震碎的。
　　陆寄舟：“...........”
　　罪魁祸首是谁，不用想都知道了。

　　陆寄舟摸着下巴想，是谁惹谢美人生气了？而且，貌似还气的不轻的样子。
　　等他回来了，得好好问问。

　　而他这一等，就等了整整一天，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透过窗户照在他的脸上，陆寄舟终于有些坐不住了。
　　他心里七上八下的，甚至想他会不会出什么事，或者遇到了什么麻烦？

　　坐不住的陆寄舟决定出去找人。
　　要在上京这种大城市找一个人，显然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尤其是他们还是初来乍到，哪条街哪条道都不熟悉的时候。

　　陆寄舟一直找到天黑，都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表面上还维持着镇定，但内心已经开始焦躁的陆寄舟决定，等他找到人之后一定要狠狠打他一顿屁股！
　　就算真遇到什么事了，等他回来商量一下不行？或者给他留个言？写几个字而已，会要他命吗？！

　　陆寄舟越想越气，越气就越担心，越担心就越慌。
　　等他发现的时候，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路过这个转角了。
　　他本来方向感就不好，当初去沈家的时候，比寻常人多绕了一倍的弯路，这还得归功于他脚程快，不然小谢就是在沈家多等上五天，也不一定能够等到他，说不定两人就错过了。

　　不过，现在也没什么区别了。
　　陆寄舟有些恼，他索性一甩衣袖上了屋顶，然后朝着灯火辉煌的地方走。
　　淮姜河是上京城内最大的一条河，几乎横跨了整个上京城。
　　淮姜两岸也是城中经济最繁荣昌盛的地方，特别是晚上，无数的花船画舫停留在河面上，灯火璀璨，为夜晚的上京城构造出最辉煌绚烂的一道景致。

　　陆寄舟听不到身边的热闹，可他的眼睛却能看到，也能感受到那种喧嚣。
　　如果是往常，他一定会停下步伐好好的欣赏面前的这一番景致，可他现在却完全没有那个心情。

　　入目所见，有无数的人，可这无数人中却没有一个是他想见的那个。
　　他不断的找人询问，可有见过一个个子这么高，腰间配着剑，长的很好看的青年。
　　他不喜欢自曝其短，如非必要，他一点都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尤其还是那么长的一大串，可他现在却什么都顾不上了，一个又一个的问下去。

　　他的辛苦到底是没有白费的，当一个小贩一脸惊奇的看着他，和他说：“你就是那个少年郎想找的道长吗？”陆寄舟那颗心终于稍微的有了些平缓。
　　“他在哪？”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问道。
　　小贩很干脆的指明了方向，“半个时辰之前吧，大概，那位公子往那边去了。”
　　陆寄舟瞬间消失在人群中。

　　一盏又一盏做工精致的荷花灯顺着水流飘飘荡荡。
　　这也算是上京城中的一个习俗了，据说点燃一盏花灯，将它放入河中，让它顺着河水飘流，只要一定时间之内，花灯不灭，放灯人的愿望就能实现。
　　这当然是一个一点事实依据都没有的传说，用来欺骗普通大众和善男信女们的东西，但这一点都不妨碍它成为上京城中的一个特色，甚至每年的八月初八还会举办一个盛大的花灯节。
　　当然，现在离八月初八还早，河中飘着的花灯虽多，却远没有花灯节时才有的盛况。

　　不过，盛况不盛况的与陆寄舟无关，他沿着河岸一路走来，那一盏盏的花灯在他眼中都是背景。
　　嬉笑的人群中，他似乎看到一个有些熟悉，但又很陌生的身影，他还没来得及捕捉，那个身影一闪，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之中。

　　陆寄舟刚想追上去确认一下，但下一刻，他又停下了脚步，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他等了一天，找了一晚上，非常想打他一顿屁股的人。
　　小谢蹲在河边，他的手里是一盏很精致很漂亮的荷花灯，可那盏花灯再好看，也没有他本人来的璀璨夺目。

　　他微微闭着眼睛，面容肃穆而又虔诚，等他许完了愿，他才弯腰，将花灯放入河中。
　　花灯越飘越远，越飘越远，飘到河中心的时候噗的一下灯灭了，花灯歪歪斜斜的沉入水中。
　　“...........”

　　小谢咬牙，灯光掩映下，他的眉眼绝对是狰狞的，他又取过一盏花灯点燃，然后许愿，然后放入水中......
　　陆寄舟这才发现，他身边摆放着很多的花灯，略略一看，应该有十多个。
　　好嘛，他一晚上的找人找的心焦，就怕他被哪个人贩子给拐走了，可他到好，竟然非常悠哉的在这里放花灯？！！

　　呵呵，陆寄舟冷笑，然后衣袖一振，悄无声息的走了过去。
　　小谢还在许愿，希望能够早点找到人，不知道他有没有出城，按理说他已经找了一天了，一点踪迹都没有，那对方应该是出城了，可万一他还在哪个角落猫着怎么办，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出城还是不出城，这是一个难题，这次不像当初他离开花涧的时候，那时候他有一个目标，他知道对方一定会去沈家，所以他在那守株待兔的等着，结果也如他所愿，虽然晚了几天，但到底还是被他给等到了。
　　可这一次，他是一点方向都没有。

　　小谢叹了口气，然后睁眼，首先映入眼中的是那盏漂亮的花灯，然后才是那一截灰扑扑的衣摆。
　　他心下一惊，刚要起身后退，但下一刻，他所有的动作都停住了，整个人僵硬无比。
　　灰色的衣摆在夜色中微微晃动，幅度并不大，却在他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那一瞬间，他并没有抬头去确定什么，或许是胆怯，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他自己都说不上来，他只能偏头看着河面上那一盏盏早就熄灭的花灯，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明明没有成功，难道熄灭了也能实现愿望的吗？

　　而他这样的反应，落在陆寄舟眼中，就是心虚的表现。
　　修长的手指从衣袖中伸出，捏住他的下巴，让他正视自己。
　　墨色的眼中有火，恼火的对象似乎是——自己？
　　还没等小谢想出个所以然来，对方臂上挽着的拂尘就扫了过来。
　　他本能的闭了闭眼，有点痒。
　　对方似乎在生气，可是为什么呢？他有什么好生气的？该生气的应该是自己吧。
　　但是他又生不起气来，愿望实现了，对方就在自己面前，所有的恼怒都变成了泡沫，一下子就全都消失不见了。

　　小谢想着，这人真可怕，总能随意的牵扯着他的喜怒哀乐，哪天他的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只要他看着他，只要他对他笑一下，无论什么事他似乎都能坦然接受。

　　还在走神！
　　陆寄舟更恼了，一下子捏住了他的耳朵，这下不是痒，而是疼了。
　　湛蓝色的眼眸似乎蒙上了一层水雾，显得可怜兮兮的，让人看着就心生不忍。

　　陆寄舟的手劲不受控制的放缓了一下，但很快，他又逼着自己硬气心肠。
　　“为何，在这？！”他问。
　　“放花灯。”小谢捧起一盏花灯，递了过去，“可以许愿。”
　　呵呵，许个毛毛虫的愿！
　　“为何，不说？！”陆寄舟生气，“玩，可以！”毕竟年轻，他理解，“一天，不回？”不知道他会担心的吗？
　　“我一路，寻来，你在放，花灯？！”
　　因为语气太气太急，他都快成结巴了。
　　早知道他就不找了，找个毛毛虫，有这时间，他还不如早点睡觉，早睡早起身体好，反正这人就是个没良心的混账，一点都不为别人着想！

　　湛蓝色的眼眸骤然亮起，像是有星星在闪，“你找我？”
　　“废话！”陆寄舟想到自己这一天的心神不宁，气不过，捏着他的耳朵用力的拧了一下。
　　“嘶——”这一下比刚刚那一下狠多了，小谢很是可怜的喊了一声，“疼......”

　　活该！
　　陆寄舟心里撂狠话，但还是放开了手，他目光在那个被蹂、躏的很惨的耳垂上一扫而过，红彤彤的，像一块绯色的玉。
　　想咬一口，陆寄舟轻咳一声，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那股欲、望。
　　冲动是魔鬼！

　　“我也在找你。”小谢拉着他的袖子，这样说道。
　　嗯，嗯？
　　陆寄舟挑眉，这是什么说法。
　　“早上醒来的时候没看到你。”小谢抿唇，从陆寄舟的角度可以看到，他紧翘的睫毛微微颤动，“我以为你走了。”

　　陆寄舟的心漏跳了一拍，他忽然伸手，握住了对方的手腕，将他拉了起来。
　　两人面对面站着，陆寄舟仗着身高的优势将他所有的不安看在眼底。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成了背景，只有眼前之人如画一般的眉眼。

　　陆寄舟暗暗叹了口气，对着这人的时候，自己似乎总是没办法，他见不得他难过的样子，花涧山的谢美人应该是骄傲肆意，璀璨夺目的。
　　“笨蛋。”他轻骂一声，然后拉起他的手，在他掌心一笔一划的承诺，我若走，定与你说！

　　小谢眼眸发亮，唇角微微翘起，但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你上次离开花涧的时候，就没同我说。”
　　陆寄舟皱眉，“以后，都说。”
　　“你说的。”小谢勾住他的小指，大拇指在对方的大拇指上用力按下，“男子汉大丈夫，说过的话就一定要做到！”

　　幼稚！
　　陆寄舟鄙视，但还是任由对方抱住了他的腰，整个人都缩在了他怀里。
　　夜色越发深沉了，陆寄舟暖玉温香在怀，忽然就有点想不明白，明明一开始自己是生气的那个，怎么到最后，反而是他又是保证又是心疼的？末了，还要贡献出自己的怀抱。

　　就在陆寄舟纠结的时候，已经有好几双眼睛望向这里了，毕竟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什么的，也太扎眼了些。
　　陆寄舟忽然就有些不自在，他并不是一个在意别人眼光的人，可不知为何，此时此刻，他就是不自在了。
　　不自在的陆寄舟推开小谢，轻咳一声道：“回去。”

　　小谢当然不会反对，他现在心情很好，无论他要自己做什么，他都不会有任何意见。
　　两人手牵着手，刚走两步，陆寄舟忽然就停了下来，小谢疑惑的看着他。
　　而陆寄舟却看着地上的那堆花灯。

　　“怎么了？”小谢忽然笑了，很有兴致的问：“要放吗？”
　　可惜，他有这个兴致，陆寄舟却一点都没有。
　　“这些——”陆寄舟拂尘一甩，“买的？”
　　“自然。”不是买的哪来的，他又不会做。
　　“为何买，这么，多！”
　　“许愿啊。”小谢有些高兴的说道：“很灵的，我许愿要你出现，然后你就真的出现了。”
　　那不是因为许愿，那是我找了一晚上的原因！
　　“多少钱？”他问。
　　“不贵，十多两吧。”小谢还什么都没意识到。
　　陆寄舟缓缓吐出一口气，然后问道：“哪买的？”
　　“怎么？”
　　“退回去！”陆寄舟很果断的说道。
　　已经放掉的那些就算了，往事不可追，但剩下的这些当然要退回去，都是钱！

　　那天晚上，小谢无比的开心，因为他得到了一个来自爱慕之人的非常宝贵的承诺，也是那个晚上，小谢经历了他短暂的人生中最丢脸的一刻。
　　买了东西之后再退回去什么的，真的很丢脸啊，特别是堂堂花涧剑主撸着袖子和小贩吵架的时候，小谢脸都红了。
　　不过脸红的同时，又觉得特别的好笑。
　　他忽然觉得不回花涧也好，回了花涧的话哪有机会看到这么生动活泼的剑主。

　　最后花灯还是退回去了，钱也拿到了，靠的当然不是陆寄舟，他话都说不利索，还吵架呢，对上小贩噼里啪啦的一张嘴，毫无还手之力。
　　后来小谢看他被欺负的厉害，没能忍住，就，咳咳，出手了。
　　照雪剑一出鞘，普通人可不就得抖三抖。
　　只是，他的形象啊！
　　小谢觉得，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再买花灯了。
　　没办法，都有心理阴影了。
　　不过，无论是不是有了心理阴影，至少拿到钱之后的剑主笑得很开心，也算是最大的安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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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此一事，陆寄舟把小谢身上的钱都接管过来了，就怕他随便乱花。
　　不接管不知道，这一接管，陆寄舟目瞪口呆，小谢带的钱，买下几条街来是不成问题的。
　　难怪他不把钱当钱，换成他有这么多钱，肯定兑换成铜板抛着玩。

　　陆寄舟受到了打击，亏他还早早起来化缘，就是为了养小谢，可人家根本不需要他养！
　　“怎么了？”小谢环着他的脖颈晃啊晃。
　　严肃点！
　　陆寄舟拉下他的手，抱着他的腰，将他安置在自己旁边的那张凳子上。

　　“你，骗我！”陆寄舟指控。
　　啊？小谢想了想，又想了想，绞尽脑汁都没想出自己哪里骗他了。
　　“我从不骗人。”更别说他了。
　　小谢不说谎，不是不会，只是没那个必要。

　　“你说，你穷！”他望着桌上放着的那一叠厚厚的银票，冷哼。
　　小谢回想起住店那天说过的一句我们穷，眨眼。
　　[事实上，只有我穷，你不穷！]陆寄舟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
　　小谢把凳子挪近了一点，双臂再次环上他的脖颈，“事实上，我是很穷啊。”
　　面对对方不信任的目光，他微微一笑，继续道：“我们现在可是在离家出走啊，那些银票不能用的，一旦用了，就藏不住啦。”

　　陆寄舟猛然起身，带着半个身子都倚在他身上的小谢差点摔倒，他双手一搂，那截纤细的腰肢再次回到他怀中。
　　可他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这里了，他看着桌上，那里除了厚厚的一叠银票之外，只有几块少的可怜的碎银，以及几十个铜板.......

　　“为什么，不多，带点，现银！”他的巨富梦，一下子化成蝴蝶飞走了。
　　小谢的脸颊染上一层薄红，他轻咳一声道：“这不是走的太匆忙忘记了嘛，半路上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没办法了呀。”
　　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好吃的东西就在眼前，可你的肚子饱饱的，什么都塞不下了，单了八辈子好不容易成了亲，洞房花烛夜，新娘子衣服一脱掏出一个xx来，把你给压了，以及金山银山就在身边，你偏偏一分钱都花不出去！
　　人间惨事，莫过于此！

　　瑜国皇宫，藏玉殿。
　　惨烈的叫声从内殿传出，那声音太凄惨了，既凄惨又吓人，让人头皮发麻，汗毛直粟。
　　但殿内伺候着的那些宫女太监就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无动于衷，眼神和表情都是麻木的。

　　一盆盆热水端了进去，一盆盆血水端了出来。
　　年轻的瑜国国君面色焦虑的走过来走过去，手时不时的抬起想要掀开厚重的帷幔，但又像是顾忌着什么一样，每次都在关键时候退回来，然后继续走过来走过去。

　　每一声惨叫都像是在他心上重重的敲了一下，让他也跟着疼了起来，可当那个叫声渐渐弱下去的时候，他就更担心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然后，那道厚重的帷幔终于在他的千盼万盼中掀了开来。
　　年轻的皇帝几乎是一下子就冲了进去。
　　他谁也没看，他的注意力都在床上躺着的那个人身上，那是个看不到脸的人，别说脸了，他连整个脑袋都是被白布绑着的。
　　全身上下，他只露出一双眼睛和一个能供他呼吸的鼻子。

　　年轻的皇帝小心翼翼的走到床边，伸手想碰一碰床上的人，但他犹豫了半天，到底还是忍住了。
　　确认了他的安好，他才有空注意别的。
　　揉了揉眉心，皇帝转过身来，看向正在洗手的人，问道：“穆先生，他怎样？能治好吗？”

　　如果陆寄舟在这里的话，绝对能认出，这位穆先生正是当初在李家村与他交手之人。
　　穆先生洗完手，一旁伺候的宫人立马适时的递上干净的巾帕，他一边擦一边道：“伤口太深，时间又拖的久，我把他的伤口重新划开，再用药治疗，只是治标不治本，他以后的症状会减轻一些，但想要彻底清除，怕是困难的紧。”
　　“真的没办法了吗？”皇帝着急。
　　穆先生摇头。

　　“那我的脸呢？”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
　　床上的那人已经睁开了眼睛，正望着他们。
　　那是一双绝对能用漂亮来形容的眼睛，可那也是一双让人不敢多看的眼睛，因为那里面只有痛苦恨意残忍和暴虐。

　　皇帝眼中满是怜惜，他小心翼翼的扶着他的肩膀，生怕有一点弄疼了他。
　　而穆先生直视着那双眼睛，摇头道：“想要复原，除了重新投胎一次，就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
　　“换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