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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韶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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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就这么把他给杀了?”灵沛张着嘴,一副吃惊且无法接受的样子。
韶浓理所当然:“我修为比他高,他还敢跟我呛声,当然一鞭子抽死了事了。”
灵沛无语:“可明明是你先抢他东西啊……”
“什么抢呀,那破玩意我看得上吗——就算我看上了,抢不过我还敢出言不逊,那不是找死吗!……哎哟我的小师叔,修真界不就是这样,谁拳头大就得听谁的。”
灵沛见她一副说教的样子很想笑,端起师叔的架子,反问她:“那也没见你多听师姐话,你还常常对霭师叔不敬……”
“那能一样吗!”韶浓翻了个白眼爬上榻来,把灵沛往边上挤了挤,“说起来霭师叔祖什么时候才能炼出一具能用的男体来,有时候真想用我的去帮她……”
灵沛见她说完话后舔了舔唇一副色迷迷的样子,有些不舒服:“霭师叔那么好,不要老是欺负她了。”
“对了,你不是修炼有问题吗,可以找你师叔请教呀,我陪你一起去!”
灵沛无语:“霭师叔也闭关了,你不记得啦!”
韶浓闻言又躺了下来,有点不大高兴地哼哼了几声。
灵沛往内退了点位置,催她:“你再讲讲外面的事情啊?”
韶浓兴致缺缺:“讲什么,有趣的事儿那么多,讲不完。”
“天天跟我讲总会讲完的。”灵沛眨眼,“讲嘛讲嘛!”
“好好好,师叔你这娇撒得……”韶浓说着抓住他的手揉了揉,“我想想——有一回我碰到个美人,长得……”
“什么?你就这样把她杀了?”
韶浓这次讲的是她外出历练时碰到个女修觉得漂亮,强押在身边一起采药捕兽……最后一鞭子把她抽死了。
“小师叔你怎么老一惊一乍!”韶浓戳了戳他脸颊,口气非常随意,“是啊,虽然长得很不错,但我修了阴阳离合没法碰她……想想觉得烦,干脆就杀咯。”
灵沛还不太清楚这个“碰”是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觉得面前这个小师侄坏:“你,怎么这样呢!”
“怎样啊小师叔……”韵浓用膝盖顶了顶他,调笑道,“这么个瞪法,师侄的心都被瞪痒啦!”
她原本就生得秀丽娇俏,这一调笑的风采尤其动人。
灵沛与她相处一直不讲究男女之防的,但这会儿因这暧昧的话语和动作,还是生出了些不好意思来。
他稍微退了退,难以理解道:“她不愿,你不可,大家一拍两散,不就行了吗。”
“恩……按你这说法,不愿就滚咯,留在我身边做什么?”
“明明是你抓了她啊!”
韵浓扑哧一笑,觉得灵沛认真的样子很可爱,道:“原本跟着我能捡不少漏,非要一边占便宜一边不情不愿,这德行不就是找抽吗?”
灵沛被噎住,想了半天,问:“那要是别人抓了你,你为了跟着他挖几株草,你就情愿啦?”
没想到韶浓还挺有骨气:“当然不愿意,不愿意就打,打不过就跑,跑不掉就死呗。”
“怎么就又要死人了?你们不能好好说话然后分开吗。”
此言一出,韶浓哈哈大笑,翻了个身压住灵沛:“师叔你这样也太讨人喜爱了啊!”
她话刚说完,哪知前一刻还好好的灵沛突然挣扎着呕出一大口血来,浑身疼得直哆嗦。
韶浓一惊,立刻停下动作伸手去摸他的腹部,一边输入纯正的水灵气去安抚,一边在储物戒中拿了丹药喂他:“怎么回事,你放松一下,我进来看看。”
灵沛咽下丹药好受了一点,思绪有点涣散,正好可以任由韶浓的神识进入丹田查看。
“……奇怪,这是什么玩意?”
只见灵沛的丹田正中悬着一粒绿豆大小的珠子,血红色,缓缓地打着转。
灵沛哀哀的叫声唤回了韶浓的注意力,当务之急还是先用神识梳理其中四处暴走的灵力,韶浓就没再顾这粒小豆子。
这一通收拾下来都差不多快两个时辰过去了,饶是每时每刻都活力十足的韶浓也有点脱力。
临结束前,她没忍住用神识戳了戳那粒珠子,一个头晕目眩差点也吐血,赶紧收回发了麻的神识,虚弱地瘫在灵沛身上,缓了半晌才纳闷道:“这什么鬼东西,头晕!”
“你是说那个小珠子吗?大概之前就有,只是刚刚才变大。”灵沛的精神比她好很多,只脸色还带点白。
“之前就有?你丹田长了个东西……”韶浓讲话有点含糊,显然难受得厉害了,“你就随它长啊?”
“我也不知道它是坏的啊?”
“你说你这什么破道体,坏大事了……”韶浓是灵沛的小辈,也不能随意用神识看他丹田,所以一直都没发现这个异常,“什么时候长的?”
“练《玄女诀》第三层的时候就有了,那时候它芝麻大小,但肚子也不痛……后来肚子痛的时候它没变过,还是这么小。我也不知道是它害得我肚子痛。”
灵沛的道体名为半叶,是修真界比较令人无语的一个体质。它没什么资质加成,除了使人乍一看看不出个具体,容易被人模糊带过,别的什么好处也没了——当初莲逸带他回长天,就是吃了半叶道体这个亏。
半叶之上有个一叶道体,取古语“一叶障目”之意,是修真界里纯天然的扮猪吃老虎体质,不借助特殊法器无法看透其修为和资质,比起半叶这种神识仔细扫扫就能扫清底细的,好不知多少倍了。
“去找莲湘长老看看吧,这情况有点严重。”韶浓缓过劲来,吞了两粒丹药,又掐诀打理了下彼此,抱起灵沛往湘长老的峰头飞去。
莲湘是前宗主的四弟子,难得没有受她师父影响,中规中矩地只修了一具男体,取名植。植质量上乘,相貌、身材在长天这一大帮各有千秋的男体中都算是非常出众的。
往日她与植都是同进同出,今天植却没跟在身边。韵浓有点纳闷,但她在宗门里最怕的就是莲逸和莲湘,尽管好奇不已却也不敢造次。
灵沛其实也挺怵莲湘的,因为她凶起来非常可怕,有一回生生将韵浓插在她殿前的石兽角上,胸口大洞流出的血都快淌到外面的台阶上了。
莲湘对灵沛还算有几分怜爱,见他面白如纸,还垂着眼不敢看自己,施了一道力将他托到自己身边,抱进怀里细细看他的情况。
“师叔……”灵沛乖乖窝在莲湘怀里,主动说了说自己的状况。
莲湘听着,问她拿了《玄女诀》看,神色不大好。
灵沛看着她越变越冷的脸,讲话不由变得磕巴:“就……就是这样。”
边上的韵浓也是一副鹌鹑样:“师叔祖,确实是突然变的……”
“闭嘴。”莲湘伸手,问灵沛,“那药呢?”
“吃完了。”
“呵!”莲湘笑得有点奇怪,她把灵沛放在蒲团上,拍拍手道,“那就没办法了,你就等着生吧。”
在场的另两个人显然不在状况内,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莲逸给你吃的,大概是她特殊炼化过的精元,再加上你修的这部《玄女诀》,肚子里那东西就是你怀的胎了。”
灵沛完全是懵的,他动了动几乎凝滞的脑筋,问莲湘:“怀胎?……可,我不是女子啊。”
“所以这《玄女诀》越练肚子会越痛,阴阳逆转,由男变女,怎么可能不痛苦?”
韶浓“啊”了一声,愣愣看着灵沛,不知道想些什么。
灵沛被看得很不舒服,别过脸去看莲湘,想求助却不知该说什么,张了张嘴,没吐出话来。
他想起了最宠自己的莲霭,当初她纠结地问自己喜不喜欢修炼,肯定是知道了这法诀的功效,知道自己会练着练着变成女人,可是她说什么了吗……灵沛感到很难以接受,整个人像被丢进了河里,沉沉浮浮,浑身上下的骨头都透着快散架了的飘忽感。
灵沛有自己独立的山头,叫清絮峰。这是当初清妙仙子开山立派后不久,为接济原长天宗出来的落魄修士而开辟的一个客居峰。不大的一座峰开辟有五六十个洞府,大多都很简陋。
他小的时候只在这住过几天。那时候人人争着哄他,经常是这个师叔带去养几个月,那个师叔偷摸抱走玩几天,来来去去的,没个定数。再稍大点了,师叔们不怎么再贪他新鲜,就轮到灵瑶收的那帮徒弟了。这些家伙倒是不敢掳着灵沛各个峰辗转,就一股脑都搬到了清絮峰来跟灵沛作伴,好歹是把这个简陋乏味的山头给住出了人气,也扮得豪华了点。
灵沛现在整个泡在池子里,苦着一张脸,为今后的日子忧心。
池子不大,但单单池边这一圈碧凝玉就价值连城,更别提池子底下埋着的水灵种,虽然已经处于半死状态,可光是它提纯水灵根的功效,就是千千万万修士梦寐以求的大机缘了。
平日里大家亲昵惯了,只沐浴的时候那帮家伙好歹知道要回避,因而此刻的他躲在池子里不想出去。
回来后韵浓就把这事告诉了其他人,这直接导致大家都非常热切地关心了一番他的身体变化,许多道神识一起在他的丹田扫来扫去……
灵沛很郁闷,所有人,包括给他法诀的师父、平日最疼他的师叔,没有一个人问起过他自己的意愿:你是否愿意成为一个女人?
不,还有一个师姐现在不在……
十一岁半的灵沛谈不上情窦初开,但多多少少也是有了点年少慕艾的心思了的。
这并非因为他长在秋水宗,日日面对美人而生出心思——而是灵瑶教导他成长时曾对他许诺,年过十八就让他下山去寻意中人,或带回山上承礼,或直接与其居于凡间。
“裴家只有你一人了,你不该一生都荒废在这山上。”
他始终记得师姐当时平淡却认真的语气。
“师父她不重因果,但你自己要记住——”
“裴家不能断在你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