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心》末雪

4、痴情缱绻（4）

　　沈画心笑着掩饰自己的心虚。“大姐，你想多了吧，我哪敢有事瞒着你呢？”

　　“提醒的话，我只说一遍。不该去的地方不要去，不该做的事不要做。”沈画眉目光仍旧严厉得很，仿佛世间所有黑暗在她的眼中，都会无所遁形。

　　“谨遵大姐教诲。”她立即爽快地应下。只她那左耳进右耳出的本事，任是谁也领教够了。

　　看着她没心没肺的笑容，沈画眉脸上多出几丝愁容，希望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许久，方才软了语气。“宴会已散，你早些回去休息。”

　　宴会结束了？她只关注到这个重点。不应该呀，按理说怎么着也该让她这主角露露脸，结果根本没人找她，宴会就结束了？不合常理。难道说被十妹骗了？

　　看着沈画眉离开的身影，她长吁一口气，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胸口。这一关好歹是蒙混过去，但却不知道能够隐瞒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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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如往常一样，她又偷偷地溜去人间。唯有一点不同的是，她去的不再是坟地，而是御史府。

　　当她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徐婉烟面前之时，没将这位千金小姐吓到，反倒是把身旁的丫鬟杏儿给吓得不轻，当下就惊呼道“妖……妖怪。”

　　徐婉烟虽多多少少有些惊讶，却也是镇定自若，全无惊恐之色。对杏儿的失礼呵斥道“杏儿。”杏儿连忙掩着嘴，可她那皱缩的眼神泄露她的恐惧。

　　被人如此直言喊做妖怪，她多少是有些不悦的。不悦归不悦，这位御史小姐的反应，倒是令她觉得颇为有趣。“你不怕我？”

　　“若姑娘是妖，要害我，早就可以动手，何须同我等废话。若姑娘不是妖，又何须害我。”徐婉烟优雅自如地重新点墨绘画。今日天气正好，满园花色。她便着下人摆上笔墨纸砚，于园中写意。

　　这些个腹中墨水的文人墨客，总有那么大把的理由，将人唬得团团转。不过，这样镇定从容的徐婉烟，倒是令人厌恶不起来。

　　沈画心此刻终于明白，那个呆木头为何会对这位徐小姐念念不忘。这样蕙质兰心、才貌兼备的女子，若她是男子，只怕也会喜欢上。

　　是时，她也不客气，直接就坐下，满脸笑容地望着对方。

　　徐婉烟明了，对方这是要同自己长谈的节奏。笔尖上勾，将最后一笔勾勒。又提袖放下紫毫，赏了一眼春景图，扭头吩咐道“杏儿，将这些收了，再奉上一盏好茶。”

　　杏儿不放心自家小姐和一个来历不明之人独处，满是纠结之时，又听得徐婉烟道“还不快去。”对于自家小姐的命令，她总是无法拒绝的。

　　对于茶水什么的，沈画心表示，她从来就不喜欢那玩意儿，苦苦涩涩的，有什么好喝的。

　　她未说话，反倒是徐婉烟先开口。“听下人说，今日府中来了贵客，懂些玄门之道，不知说的是否是姑娘？”

　　玄门道术？也就是法术，只不过人类为有别于三界种族，自称是玄门正统，取了这个破名。想也知道，她没做客的习惯，所谓的贵客自然不是她。“不是。”

　　杏儿奉上香茶，很是不放心地站在旁边，死死地盯着沈画心，生怕对方做出伤害小姐的事来。

　　徐婉烟优雅地品着茶，削葱玉指，寒山烟黛。她举止优美，一颦一笑皆是一副动人景色。

　　沈画心揭盖饮了一口，实在是品不来这个东西，除了苦，就是涩，哪儿来的香甜。“不好喝。”

　　被人如此直白的说，徐婉烟倒也不生气。“姑娘找我，莫不是有什么要事？”

　　沈画心可没忘记自己的本意，探着头看着眼前这位美人。“我来是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徐婉烟凝眉，笑容依旧。“什么人？”

　　“孟长清。”她倒是很感兴趣，当这位千金小姐得知听见自己未婚夫之名，会是怎样的反应呢！与其说是想要替呆木头完成愿望，倒不如说是玩耍的成份多一些。

　　徐婉烟从容依旧，太过镇静，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不知这位孟长清是何人，又为何要见我。”

　　不认识？不可能？是失忆，还是说这位御史小姐太会伪装。“你不认识他？”

　　“我应该认识他吗？”徐婉烟反问一句，倒是令她哑口无言。

　　“他曾是吏部尚书之子，与你定有婚约，你会不认识？”这女的也太会撒谎了吧，脸不红心不跳，看着跟真的一样。可细瞧徐婉烟的反应，极为自然，一点儿也不像刻意伪装。难道说她是失忆了？

　　“我不认识。且家父也未曾替我定下什么婚约，想必姑娘是弄错了吧！”徐婉烟看着她的眼睛，神色从容，没有一丝的伪装。

　　相比这位泰然自若的徐小姐，她那位丫鬟杏儿可就没那般镇定。反而更是紧张得很，一双眼不停地张望，双手紧紧地拽着裙衫。这个小丫头肯定知道些详情。

　　沈画心身形顿化成烟，又于杏儿面前凝结，显出人身。凑近脸，盯着她。“说，怎么回事？”

　　“我……我不知道。”杏儿被她吓得不轻，眼泪都快挤出来，哆哆嗦嗦地应道。

　　“心儿，不可吓着他人。”温柔且带斥责的男声，于园中响起。许是落羽轻声，可听在沈画心的心头，却是起了不少鸡皮疙瘩。心儿？这叫的是谁？

　　循声望去，只见那人玉冠墨发，蓝衣如海。日色不掩其风华，只一眼，便百花失色。

　　若不是先前跟他有过交集，只怕她也会被他这一副臭皮囊给迷惑吧！先前被他调戏一番，现下又被他讨得口头上的便宜，真是让她恨得牙痒痒。

　　“敢问杨公子，这位是？”与那登徒子一起来的，还有徐御史。此时徐御史正上下打量着沈画心，心头颇多猜疑，更多的是猜忌她的身份。

　　“这位是在下好友，心儿。”杨朝泷言行举止，皆是得体之至，无半分失礼之处。

　　眼前这人是谁，确定还是当日调戏她的那个浪荡公子？最令她在意的是，他靠近身后，自己却毫无所察。若他不出声，只怕还察觉不到他的所在。难不成他就是徐婉烟口中的贵客？

　　“不知心儿姑娘找小女，有何要事？”徐御史脸上笑容不减，依旧从容，大约是真把她当作那蓝衣公子同行人了吧！

　　“没什么。”沈画心看他一眼，又瞪了杨朝泷一眼，转身就走。本打算让徐婉烟自愿跟自己走一趟，却想不到她忘记了孟长清，又惹来这么多的人。不知对方深浅，自己又怎好贸然出手，将徐婉烟公然掳走。

　　她直接顶着众人的目光，大摇大摆地走出御史府。今日真是出师不利，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只能再找个机会吧！

　　“在下先行告辞。” 杨朝泷匆匆留下这么一句，就也跟着离开，多一眼的眼神都没留给徐御史。

　　徐御史也只得匆匆地应了声，来不及多说什么，抬头就不见对方的身影。“诶？”

　　未漓无奈地走过来，心头不由感叹，好歹把表面功夫做完嘛！他单手翻掌，手中便多了一个红木盒子，花纹细致，栩栩如生，甚是精美。“这是我家公子应御史大人所求之物。”

　　徐御史欣喜若狂，连忙感恩戴德地接下，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个盒子。“多谢杨公子。”当他回礼完毕，再次抬头时，未漓也不见踪影。只得心头感叹一句，主仆皆是一样的性子。

　　瞧着父亲谦恭的模样，倒是令徐婉烟好奇，这位贵客的来历。“父亲，不知那位杨公子是何身份？”

　　“那位杨公子啊，可是位大人物。”徐御史捻着他的胡须，满脸笑容。

　　这头，杨朝泷追着沈画心的脚步出来，又死皮赖脸地与她并行。“姑娘，才过一日，我们又在茫茫人海中相遇，可真是天定的缘分啊！”

　　天定的缘分？搞没搞错，她是妖界九公主，需要天界那一群只食供奉不干实事的神仙定下缘分？“别给我提什么缘分，我不信这个。”她极为不耐道。

　　“也是，那……”杨朝泷还想说些什么，正遇着她忽然停下脚步，忽地转身。他眼疾手快，将手一伸，便揽住纤细的腰肢，手感细腻柔美得很。

　　“把你手拿开。”沈画心咬牙切齿道，若不是不想在人间引起轰动，她早就招呼下去，直接把他的手给剁了。

　　“我这不是怕姑娘摔着嘛！”他自己一点儿尴尬的意思也没有，反倒他还是个好人，出于一番好意。百般磨蹭地收回手，依旧笑容满面。

　　“不劳你费心。”见其肯规矩些，她的脸色才稍有缓和。“对了，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光说些没用的，倒是忘了心头疑惑。她倒是有窥看记忆的本领，可显而易见，这在他的身上不管用。每当自己用灵识去窥看时，便会陷入一片混沌之中，什么也看不清。

　　“我不过想着‘佳人倾城心中玉’，才随口喊了一句，难不成心儿真是你的名字？”杨朝泷满是得意地凑到她的身边，仔细地瞧着她的反应，想要识别更多。

　　“不是。”她心虚地掩饰，加快脚步。亏得她还好好地期待一番，这人有什么窥心异能，看来又是自己多想了。

　　“真不是？”杨朝泷又追着问了一句。

　　“不是。”她走得更快，活像身后有什么猛兽在追似的。

　　“那好，今日我们便正式认识一下。我姓杨，名朝泷。不知姑娘如何称呼？”他倒也不气馁，反倒是越发兴趣。

　　沈画心转弯，加快脚步，没打算理。

　　喋喋不休地说个没完，吵得她耳朵里像是有一只蜜蜂在嗡嗡乱叫，烦得不行。她捂住双耳，根本就不想听。终于明白被人纠缠的烦恼了，是时同情起孟长清，想来自己也是如此纠缠他的。

　　“姑娘若不肯说，那我该如何称呼姑娘呢？心儿？心心？小心。”

　　论标点符号的重要性，hahah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