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西沉》眉若卿

27、恨不同心

　　疏桐苑里，牧岚一时被梦辰噎的不知何去何从，刘若英也因为梦辰刚才那句话将身板挺的更直了，她很认同梦辰所言，自己这个做夫人的来看望自己的夫君怎么能是打扰呢？这牧岚好没个眼力价，想必老爷即便不欢迎她来，但念在她一番体贴之情上也不至于撵她走的。

　　只是书房里的王壁此时的心情又岂是刘若英猜得透的！他早就看不惯梦辰仗着自己是刘若英陪嫁丫鬟的身份在王家蛮横跋扈，既然你刘若英不会管教自己的丫鬟，那便只好由我王壁替你出手管教了！

　　“这是谁家的主子在外面？好大的气势！”王壁从书房里面接过话来，声音里透着疲倦，以及深深的不满。

　　刘若英和梦辰乍一听到王壁说话，吓了一跳。梦辰自知是自己失言了，方才只顾着维护主子，却忽略了书房里的王壁，心里懊悔不已。刘若英也投来了埋怨的眼神，都怪这个丫头平日里被自己惯坏了，从来都是一副嘴上不肯吃亏的性子，自己都还没说话，她倒是比自己嘴还快！自己心里也明白梦辰是从小习惯了处处维护她，所以刚才才会口没遮拦地在老爷面前失了规矩。眼下自己要是不出来说话，怕是梦辰要被狠罚了，在与梦辰对视的一霎，梦辰也向她投来了求救的目光，横竖都已经来了，大不了再自讨没趣的回浮香阁，还能怎样！

　　刘若英站在书房外朝着里面行了一礼，然后开口道：“回老爷，是若英带着梦辰过来了，晚上睡不着便出来溜达溜达，路过疏桐苑的时候却看到里面还亮着烛火，心知您肯定还没睡下，担心您一个人在屋子里闷着，便想着进来瞧瞧，您若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不如和若英说道说道！也好过您憋在心里！”刘若英整理了一下思绪，娓娓道来，自以为这番话说的也是入情入理，有情有义。她寻思着自己都已经如此的放下身段来和他示好了，他若还念几分旧情的话就应该不会再计较梦辰的几句无心之言。

　　“也就是说方才说话的主子是梦辰咯？这么晚还睡不着，莫不是做什么亏心事了吧？否则，今晚睡得最香的不应该是夫人你吗？”王壁瞬间便想起了刘若英的堂嫂，那个在白布大街上诋毁璧如，又在婚礼上企图拆台的女人。今日璧如离开了，她们应该称心如意了吧！此番美其名曰是来瞧瞧自己，怕不是来宣示胜利的吧？王壁越想就越是讨厌这主仆二人，有如此恶奴，主子又能善良到哪儿去？

　　“老爷，您一定要这样与我说话吗？若英知道您心情不好，可若英做人向来光明磊落，你我已是共度廿载的人，您今日就为了萧璧如的离开却说出这番话来，可曾考虑过我的感受？”刘若英在听到王壁那极尽挖苦自己的言语之后，已经委屈的不能自已，一颗关切的心只剩下莫名的疼痛。

　　夜越来越深，月色下，疏桐苑书房门口站着的三个人却浑然感觉不到寒风掠过脸颊的冷，刘若英的心里比这寒夜的风更加冰冷，梦辰也没想到老爷会说出这般让主子伤心的话来，而牧岚则是早已习惯这样的处境，此时他也是紧紧捏了一把汗，没想到主子竟会为了自己与夫人和梦辰较真起来。

　　书房里的王壁丝毫没有出来与刘若英见面的意思，更没有让刘若英进房间的打算，此时，听到刘若英的一番辩驳，更是嗤之以鼻。

　　“在你们合谋伤害璧如的时候，你们又可曾考虑过璧如的感受，考虑过我的感受？”王壁对刘若英的嫉妒心有了更新的认识，原来一个女人的嫉妒心可以让她像变了一个人一般。

　　刘若英在听到王壁说合谋害璧如的一瞬间，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他知道了自己曾和母亲一起商量的那些要赶走萧璧如对策？可是，母亲并没有采纳啊！难道这也要怪在自己头上吗？心里不免觉得可悲，王壁啊王壁，你的心原来竟是如此的偏倚！自己的无辜他永远都不会看在眼里，如今在他眼里也只有萧璧如的委屈，看来自己说什么都是多余，与其这样，倒不如什么都不说！

　　刘若英骨子里的倔强再一次战胜了对王壁的迁就。她整理了一下衣衫，朝着书房里的王壁说道：“既然在老爷心里若英是这般的不堪，那若英多说也是徒劳，即使这样，我们话不投机半句多，恕不奉陪！”说完，便起身准备离开疏桐苑。

　　王壁此时正在气头上，这件事儿的话头既然挑起来了，又怎会允许她这般轻易的离开！王壁对刘若英方才的态度更是恼火。便出声道：“站住！事情说清楚了再走，否则今晚休想走出这疏桐苑半步！”

　　刘若英耳听王壁如说出此冷漠绝情的话来，整个人都僵住了，她所认识的王壁从来也不会这样，他们二人自小一起长大，无论什么事情上他都会让着她，可是今天，他说出的话简直就像是扎在她心口的利刃。

　　牧岚在听到主子的命令后，上前一步，站在了刘若英的前面，虽然并没有出手相拦，却用意很是明显。

　　刘若英见牧岚此举，更是气得直接笑出了声：“哈~哈哈~老爷这是要拘禁若英么？你我夫妻一场，这情谊当真不过如此，竟然为了一个结识不足一月的女人来伤害我这个结发妻子！你王壁还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刘若英，看来你话说的再狠，也狠不过你的心肠！当初表面上不反对我迎娶璧如，可背后你又是做的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你当知道，我王壁此生最看重你的耿直爽快，却不料内心的嫉妒让你也变得阳奉阴违，令我作呕！”王壁见刘若英都这个时候了还伪装成一副受害者的模样，更是像煮熟了的鸭子一般肉烂嘴不烂，心里更加来气，不由得将话说得更重。

　　“老爷，我刘若英到底做什么勾当了？我是给萧璧如投毒了还是诬陷她偷人了？既然令您作呕，那您还是不要留我在这疏桐苑里碍眼了，免得脏了您这地界儿。”刘若英气得呼呼喘气，倔强的她仍然背对着书房，不肯回过头来。此时，她只想飞也似地逃离这个伤心之地。想想真是可笑，前一刻自己还满怀惦念地想进来，这一刻却恨不得能插个翅膀飞出去。

　　“少在这儿装傻，先是有你那堂嫂在白布大街上毁璧如名声，后又在婚礼上阻止我二人拜天地，如今又整出个璧如克夫的歪说，刘若英啊刘若英，我还真是错看了你！这下你得意了？别以为你那堂嫂素日里不常来往我就不认得她，怎么？该不会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吧？”王壁见刘若英一脸茫然无知的表情，就越发觉得她在装傻。

　　“哈~老爷想象力还真是丰富，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堂嫂是在婚礼上曾试图阻止你二人祭拜天地，可堂嫂做的有错吗？自古以来的规矩就是如此，堂嫂只不过说了实话，你便不爱听了，哦！或者是你心尖上的人不高兴了吧？以至于怀恨在心，安一些莫须有的罪名给她，不！错了！是要将这些罪名安在我的头上才是最终目的吧？看来我是有必要给某人腾位置了，想要，明说！何必兜这么大个圈子？呵呵……要论心计，我看有人才是个中高手吧！”刘若英听到这里早已听不下去了，不禁环视疏桐苑的四周，这个她待了半辈子的家，如今当真是变了模样，再也不是她可以避风的港湾。

　　一旁的梦辰一直静静地侍立在主子身旁，大气也不敢出一口。此番见二人说话越说越僵，尤其是夫人最后一句，大有要主动离开王家的决绝。再观书房里的老爷，依旧隔着房门说话，甚至连见夫人一面都不肯，二人之间的误会趋以加深，她再也沉不住气了。

　　“回老爷，您的确冤枉夫人了，这件事都是奴婢的错，您责罚奴婢吧！”梦辰已经做好了被逐出王家的准备，宁肯自己走了，也不能让夫人离开王家，夫人若是离开王家今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她还有少爷啊！

　　“梦辰，你胡说什么？”

　　“你说什么？这是要替你的主子顶罪吗？”

　　王壁和刘若英几乎是同时开口，都对梦辰所言感到诧异。尤其是刘若英，她不知道这些事和梦辰有什么关系，她只知道梦辰又是为了护她才一口揽下所有莫须有的罪责。

　　梦辰深深看了一眼旁边的主子刘若英，并点了点头，继续开口道：“老爷，事情是这样的，您和萧夫人刚刚订婚那会儿，奴婢很是替夫人担心，当时您为萧夫人所做的一切和对萧夫人的钟爱整个亳州城几乎是家喻户晓，我们夫人甚至都不敢出门，只要出门便被人家背后指指点点，奴婢替夫人感到委屈。有一次奴婢去祥云阁替夫人取绣品小样儿，正巧遇到了刘家二夫人，二夫人对您与萧夫人的婚事也有所耳闻，便打听夫人的近况，奴婢遂将夫人的委屈说与了二夫人知晓。后来二夫人只安慰奴婢说，莫要心急，一切顺其自然，只需照顾好夫人，她会尽力阻止的。这件事真的与夫人毫无干系，她压根不知此事，且萧夫人离开府上，也是老夫人的意思，与夫人更不相干啊，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