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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侧妃有恙 ...

  •   春不打猎,夏不搜林,入了秋,方是打猎的好时节。聂谦自规毁弩队中讨了一副小弩,同豫王世子聂昀、伴读曾固一同在上林苑狩猎。

      聂昀与曾固手中都是一张黄杨木弓,皆不如弩小巧自如,聂昀随手放了一箭,惊开一头梅花鹿,道:“太子哥哥,你的老婆们呢?”

      他不提倒也罢了,一提聂谦大为不快,随口道:“提她们做甚,女子既无能又言语无味,不会骑射还非得要带着来上林苑,累赘。”

      聂昀笑道:“太子哥哥你这是偏见,姜良娣是我表妹,自幼知书达理,另外那位张良娣,听说是京中大儒的千金,怎会言语无味?”

      聂谦皱眉,道:“不要提了。”

      聂昀奇怪道:“难道张良娣很丑么?她长啥样?我表妹自是花容月貌的,就是脚大。”聂谦不语,聂昀道:“你难道还没见过我表妹?”

      还真是。聂谦年方十七,对女子尚未有什么兴趣,只由皇后主持,随便挑了个良辰吉日纳了两名侧妃,封为良娣。一位刑部尚书之女姜氏,一位京中著名大儒之女张氏,均是名门淑女,皇后十分满意。

      按照惯例,纳侧妃仅有一个封赏典礼,并不举行婚典,于是对于聂谦来说,两位良娣进了东宫也就进了东宫,很快便被他抛诸脑后,至今连长得是高是矮,是圆是方,是长是宽都不晓得。

      聂谦不再纠缠这个话题,将一支箭上了弦,嗖的一声射中了一头梅花鹿,那鹿颈上插箭却还不死,狂奔而逃,聂谦待要补上一箭,却未料弩的上弦速度远远不如弓,梅花鹿跑得又极快,待他上好弩箭,那头梅花鹿早已跑得影子都不见。

      聂昀笑道:“弩箭是这样的,准头速度都比弓强得多,就是上弦慢一些。原先宁将军……宁连营统领规毁弩队时,据传能以一手发连珠九箭,可惜弩队中无人学得,以后怕是失传了。”

      聂谦蹙了蹙眉,梅花鹿逃跑的方向撒落了点点血迹,他刚才眼角已经见到聂昀搭弓上弦,大约是不想抢了他这个太子的猎物箭才未离弦,当下一夹马肚,道:“你也不用让着我,咱们今日就追这头梅花鹿,谁猎到便算谁赢。你想要什么?”

      聂昀想了想,认真道:“我要紫荆佩。”聂谦怔了怔,道:“好。我赢了要豫皇叔的那把十二元!”十二元乃是一把扇子,上边有楚国近百年来十二位状元的题字,因此叫做“十二元”,聂昀料想父亲不会将一把扇子看得太重,点头答应。聂谦又道:“阿固么,赏你什么好?”

      曾固笑道:“阿固整个人都是殿下的,图殿下的物事做甚?”

      聂谦道:“就你会说话,说得倒是在理,不过既然说好了便必须得有赌彩,让我好好想想赏你什么。走了!”

      他猝不及防地一声“走了”,腿已一夹马肚循着梅花鹿的血迹绝尘而去,聂昀曾固反应不及,聂昀笑骂道:“太子哥哥你耍诈!”也急忙拍马追了上去。

      聂谦的马乃是燕楚良驹的混血,兼具燕马的膘肥体壮与楚马的矫健灵活,转瞬之间便将聂昀与曾固远远甩在身后。上林苑本就是宴客、嬉戏、狩猎之所,苑中豢养多种禽兽供射猎,小到野兔雉鸡,大到獐鹿羚羊,应有尽有散在丛林草木之中。只是为了皇子贵人们的安全着想,并不放置豺狼虎豹等食肉野兽。

      聂谦追出数里,草上鹿血渐密,心知已快到那头梅花鹿的藏身之所,将箭上弩,生怕马蹄声惊了鹿,便下了马,倒提着弩蹑手蹑脚往灌木丛走近。灌木丛中陡然发出一声鹿鸣,聂谦一惊,手中弩箭已射出,梅花鹿又嘶鸣了一声,被射中左腿,一瘸一拐地再要逃走,聂谦此次学乖了,一箭射出的同时右手已扣了一支箭迅速上弦,然而终究慢了一步,连连两箭都射空而插在草丛之中,梅花鹿钻入木林,消失不见。聂谦怒不可遏,将弩扔在地上连踩了几脚,没想到那弩材质坚硬,一时竟踩不坏,忍不住骂道:“破弩!用这种破玩意儿,难怪规毁弩阵临敌时一点屁用都没用!”

      木林之中传来一声梅花鹿的惨叫,随即而来的是一声男子的轻轻冷笑。聂谦大声道:“谁?”

      那一声笑被掩盖在鹿鸣与风吹木叶之中,若非聂谦耳力极好绝难听到。上林苑中向来没有闲杂人等,聂谦回头捡起了弩,将箭上弦,方小心翼翼地走进木林之内。

      一头梅花鹿倒在林中,光滑柔软的毛皮已沾满血污,一双清澈的鹿眼逐渐灰败,头颅正中中了一箭——它死了。

      林中空无一人,聂谦走近前去看鹿脑袋上那支箭,是自己的,却并不是他射出的。身旁木叶一动,聂谦喝道:“谁?”

      一支箭在他那个字还未出口时自木叶之中射来,在他说出口时刚好落地,擦着他的脸颊而过,发出一声闷闷的“夺”。

      聂谦狂奔至那处树木之后,还是没找到任何人影。他无奈回头去拖那头鹿,此时才听到曾固焦急的声音:“殿下!殿下!殿下——!!”

      得得的马蹄声愈来愈近,聂谦答道:“在这!”不一会儿聂昀和曾固便进了林中,曾固手中牵着两匹马,其中一匹正是他遗落在外的。曾固适才只见马而不见人着实吓了一跳,如今看到聂谦毫发无损才松了口气,又见他身旁躺着死鹿,欣喜道:“殿下猎到鹿啦!”

      聂昀笑了笑,未见多么遗憾,他本来也并未着意要与聂谦争。却见曾固过去帮聂谦抬死鹿,走到一半尖叫了一声:“殿下!!!”

      聂谦被他吓了一跳,道:“怎么了?”曾固定睛看了看,道:“哦哦,没事没事,已经死了。”转而忿忿道,“怎么回事?上林苑中怎会有这种东西?”

      聂谦顺着他的目光,才看到鹿尸旁边有一条花纹斑斓的蛇,蛇头作三角形,正是剧毒之相。蛇身被一支箭牢牢钉在地上,死了有一会儿了。他瞬间反应过来那支贴着自己脸颊而过的箭只怕正是为了射死这条毒蛇,张了张口,聂昀挑起蛇道:“看起来是七步倒,太子哥哥好箭术。”

      聂谦笑道:“没什么,回去吧,今晚有烤鹿肉吃。”

      太子在白鹤园中一边饮酒吃肉一边赏白鹤,写了一首“鹤鹤鹤,丹顶黄嘴鹅”的歪诗,被一众翰林扭曲着脸赞了一回,志得意满醉醺醺地回紫宸园睡觉,见过母后之后被灌了一碗王八汤,接着被赶去侧妃处“探望”一番。

      聂谦哀嚎道:“不要了吧,儿子想睡觉了。”

      皇后道:“太子,实不是为娘逼你,入冬之后你便要大婚了,大婚当日才被大燕公主发现你尚不通人事,你说该当如何是好?”

      聂谦哀叹一声,在姜良娣和张良娣之间权衡了一番,决定还是去找大儒千金谈论一下诗词歌赋,比如“鹤鹤鹤,又白又黑的”之类。

      太子殿下到了张良娣门前,张良娣的宫女道:“娘娘身子不适,已经歇下了。”

      聂谦道:“哪里不适?叫了太医没有?”

      宫女道:“这个……”

      聂谦怒极反笑,他屈尊降贵来“宠幸”这个女人,这女人居然还敢拿腔拿调地不见,只怕是想着要玩什么欲擒故纵。自父皇被俘后,虽燕国一直号称以礼相待,实则软禁着始终不肯放人,朝野上下充斥着豫王将继位废掉太子的传言,官员内宦逐渐不将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他也只得算了,只是没想到,如今自己侧妃的婢女竟也敢这样对他说话。

      聂谦温言道:“不适强忍着怎么行呢,本宫前去探望探望。”说罢也不顾宫女阻拦,快步走进。紫宸园是上林苑中专给帝王太子居住的行宫,后妃们也各有宫室,虽比不上皇宫,但也颇为宽敞。聂谦还在酒头上,跌跌撞撞地走歪了几个来回,方摸到卧室,床上用幔子裹得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见。

      聂谦道:“爱妃,怎不出来给本宫瞧瞧?”

      床上毫无声响,聂谦冷笑了一声,一把将床幔扯了下来。上好的绸缎发出被扯裂的声音,断裂的幔子从半空跌落,掠过太子因酒醉和愤怒而微红的双眼。

      然而床上竟没有人。

      “人呢?爱妃?出来?”聂谦回过身去环顾四壁,空空荡荡,仿佛一丝活气也无。

      “人呢?死光了?操……”聂谦两眼发直地要往床上躺过去,陡然间觉得自己身体一轻,忽然间天地都似颠倒了过来,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便被“砰”的一声巨响压在了床上。身旁之人出手迅捷如风,行云流水般拿了被他扯断的床幔,一边用腿压住他的腰,一边三两下将床幔撕成长长的布条,一举将太子殿下捆在床上。

      聂谦酒醒了一半,定睛一看,怪叫道:“你他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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