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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魂兮归来 ...

  •   程酒酒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处狭小的空间,伸手不见五指,只依稀能摸到上下左右硬硬的像是木板一样的“墙壁”。
      她尤记得自己刚刚和一位长相猥琐的眼镜男相亲,实在受不了对方一副色胚的模样,就赶紧寻了个借口溜了。后来呢?全然不记得了!难道那眼镜男不但长得猥琐,心里也变态?绑架了自己,然后关到这里,准备对她施虐?
      刹那间,程酒酒的脑海里便浮现出新闻里女同胞被变态欺负的各种场景,越想心越慌乱。

      正在这里,忽然听到外头传来一个男人扯着嗓子喊道:“吴县令到!”
      接着便听到另一个略微有些殷勤的男声道:“哟,县太爷您怎么大驾光临了?我家夫人乃是商户之妻,怎配贵人吊唁?”
      程酒酒有些愣神:“县太爷?夫人?演戏吗?”
      随之而来的是个中年人的声音:“苏程氏虽为商贾之妇,然其忠贞不渝,为夫殉节,可为本县妇女之楷模。本官已张榜通谕全县,另全县皆知我们东来县出了这么一位贞洁烈妇。”
      “多谢县太爷美意,我家老爷和夫人在天有灵,也会感激不尽。您先请这边坐,各位亲友来见礼了!”
      紧拉着便是一阵霹雳啪啦的炮仗声将原本还算清静的地方弄得如春节般热闹,唯一不同的是这吵闹声中还夹杂着几声听不出真假的哭嚎声。即使是隔着四面的“木墙壁”程酒酒依然被震得耳朵嗡嗡直响。

      直到此时,她也隐隐有些回过味来,这分明就是办丧事。而自己所处的地方根本就是棺材内!
      按一般的丧葬程序,吊唁完了就是入葬。想到自己很快就要被活埋了,程酒酒慌了,伸手拼命地拍着头上的棺材板,怎奈此时力气还未恢复,她自以为用尽了全力,可是发出的声音还是瞬间就被外头的喧闹声给淹没了。

      外头的炮仗停下来了,哭嚎的人似乎也觉得少了应景的炮声,哭得不得劲了,哭声渐小,即便如此,似乎也没人听到棺材内的异响。
      吴县令悠悠地开了口:“可叹苏员外在本县兢兢业业,贡献了不少的税赋,如今英年早逝,实乃是天妒英才!如今只留下了一点血脉,本县瞧着实可怜。苏掌柜,你即是东来酒楼的大掌柜,又是苏员外的堂弟,这可怜的孩子以后可要好生看顾他,不得另其受委屈。”
      苏掌柜连道几句是,拉起跪在棺边的那个约摸十三岁的少年,道:“阿悦,快来谢过县太爷的关怀。”

      那一身素缟的少年,冷着眼看了看县太爷,又看向苏掌柜,道:“叔,我听到那里有声音。”
      “别打岔,先来谢过县太爷。”
      “可那里真的有声音,你听,还在响呢。”众人顺着少年手指的方向看——那分明就是棺材!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苏掌柜话到一半,也听到棺里隐约传来“砰砰”的拍击声,脸色顿时就白了,一股寒意直冲心底。
      现场有胆大的人近前听了听声,便嚷了起来:“诈尸了!诈尸了!”
      一言呼出,在场众人都惊得不轻,惊叫着涌出厅外,又有大部分人因着好奇,躲在院外偷偷窥视。
      这可是“诈尸”啊,从前只在故事里听过,不期今儿居然能碰上,哪能轻易放过这等眼福?
      吴县令也跟着跑到了院外,然后才开始呼喝左右:“朗朗青天,本官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方邪祟乱我民心!来人,速速开棺验尸!”
      几个衙役硬着头皮三步一顿地走到棺前,听了听,似乎没有什么动静了。几人交换了下眼色后,撬的撬、推的推,合力掀开了沉重的棺材盖。
      棺材盖一掀开,一只苍白、苍白的女人手摇摇晃晃、颤颤巍巍地从棺材里慢慢升了出来。
      厅外的人遥遥望见,具是惊呼连连。
      “唰唰!”衙役们抽出大刀片子,明晃晃的刀尖朝着棺内,随时要准备要与邪祟拼命。
      程酒酒使劲了全身的力气喊了声,“我还没死,救我!”
      然后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也算是她机灵,喊出的是“我还没死。”若是换了其他不恰当的话,保不齐就真被当成邪祟乱刀砍死了。

      东来县近来有两大奇谈。
      第一桩,东来县的富商苏员外,以四十三岁高龄娶了个刚满十六的小娇娘作填房,哪知乐极生悲,新婚当天喝醉了酒,竟一头磕死在洞房外。
      第二桩,那漂亮的小娇娘程九儿含泪办完了丈夫的丧事后,投缳殉夫,引为美谈,连县太爷都开口表彰其忠贞。可就在出殡当天,在众人无限的伤感叹息声中,分明已死得透透的程九儿却当众“诈尸”!

      在东来县民众茶余饭后的谈论中,程酒酒躺在苏家的大床上的整整昏睡了两天。等到再一次睁眼时,她已从21世纪的程酒酒变成了小寡妇程九儿。
      昏睡的两天中,她也并不是完全无知无觉的。睡梦中,她将程九儿的人生过往如走马观花般的经历了一遍。

      程九儿,刚满十六岁,东来县治下东湾村人。十岁时丧父丧母,被养在叔父家中。叔父是普通农人,家中有两子一女,女儿前些年已嫁到隔壁村。两个儿子都已年过二十,皆未娶媳。一来是因为家贫,二则却是源于九儿她婶子太过泼辣,寻常人家皆不愿自家女儿嫁来程家受穷又受气。

      程九儿自十岁寄养在叔父家起,就承担起了洗衣、做饭、养鸡等一应家事,偏偏叔父为人儒弱,婶子稍有不顺便拿她出气。就连自己的儿子婚事成难,也怨怪是九儿费了她家的米粮,让本就清贫的家中更加穷困,对程九儿是非打即骂。
      随着程九儿日渐长大,却也是生得模样清丽,颇有姿色。

      两个月前,程九儿提着篮子去河边洗衣时,恰好遇上了下乡收租的苏员外。这苏员外早年丧妻,鳏居多年,心思早不在男女之事上,偏偏一眼看到程九儿就念念不忘,下了重聘提亲。
      九儿的婶子正愁两个儿子没钱娶亲时,不期就遇到了这等事,她收了聘礼,二话不说就应下了这门亲,至于苏员外与九儿巨大的年龄差问题,她根本就不会关心。
      偏偏乐极生悲,这苏员外艳福还未享到,竟在醉酒迷糊间一头就磕死在洞房外了!
      想到这里程九儿暗暗庆幸,所幸穿越来的身份是个小寡妇。否则叫她日日对着个年近大她二十七岁的老头子,那可真是不敢想象。

      “夫人,喝药了。”小丫鬟春儿的声音打断了程九儿的神思,她嗯了一声,慢慢地起身,一闻到汤药味,眉头便皱了起来,“我身体并无不适,药就免了吧。”
      从小到大程九儿就不喜欢喝药,尤其还是这古代的中药,光闻味道她就犯恶心。
      春儿道:“郎中说了,夫人您大病初愈,身体还虚得很,正需要喝些药好好调理,否则容易落下病根。”
      程九儿道:“你都说了,大病初愈,这都已经‘愈’了,又何必多此一举。行了,我的身体好不好我自己知道,药端下去吧。”
      春儿欲言又止,终还是听话的地端着药碗下去了。但不知为何程九儿有那一瞬间觉得这丫头的眼神有些躲闪,像是……心虚。
      估计自己“诈尸”而活的事实在太过离奇了,一般人难免心里发悚吧。

      程九儿挪了两步,坐到棱花镜前。
      她如今所处的朝代叫做“大乾朝”,与后世所知的宋朝有几分相似。镜子还是以铜镜为主,照出的人象远不如现代的玻璃镜那么清晰,但依然可以明显地照出程九儿脖子上一条淡紫色的淤痕。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是属于程九儿的,年轻、漂亮,还带着几分少女的青涩。或许是因为她同时继承了程九儿的记忆,对于眼前的一切并不完全觉得突兀,反倒是过去程酒酒的面容渐渐有些记不清了。

      手指下移,她摸了摸脖间那道淡紫色的淤痕,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这应该是被上吊的绳子给勒出来的吧?奇怪的是,她只记得在替苏员外操办完丧事后,当晚她倦得很,喝了几口茶,连饭都没吃就睡下了,又怎么会半夜爬起来投缳自尽?
      更何况,她对苏员外并无过深的感情,何谈殉情一说?当初之所以答应嫁到苏家,也不过是指望能逃离婶子的虐待。
      抬头看了看房里高高的横梁,程九儿的嘴角溢出了一丝冷笑:“真是蠢得很,作假都不会。那么高的梁,凭我自己又如何能挂得上去?”

      深夜。
      苏家后花园的假山后,隐隐约约地传来一个被刻意压低的男声:“事情办得如何了?”
      “奴婢劝了,可夫人不肯喝……怕苦。奴婢怕夫人瞧出端倪,只好先行作罢。”春儿的声音透着一丝不安,“要不,明早奴婢再给夫人的早饭里下些药吧。药不喝,饭总得吃。”
      “不可。”
      那个男人停顿了一会儿,似在思索什么,片刻后方又道:“此事是我太过急进了。她刚刚死而复生,若再忽然死了,必会引人注目。来日方长,缓一缓再寻机会。春儿,私下里在我面前不必再自称奴婢了,等事成后我便娶你为平妻,介时你我都不必再仰人鼻息度日了。”
      “嗯。”简单一个字,却包含着巨大的欣喜。
      月光从浓云滑出,月光所映下,只见假山后的两人影拥成了一团,不过须臾间便隐隐有喘息之声传出。
      这对忘情的男女又哪里知道,假山的另一面隐着一个小山洞,山洞里蜷缩着一个少年的身影,无意中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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