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袭之坑遍星系（星际）》不离语

3、来自活物的反击

　　祈芜在奚族人的印象中，就如同他在防护罩外被击中爆出的那一团烟火，烟雾消散后连同存在感一起，淡化在宇宙中。在族长的引导下，他们并没有指望这个陌生的联盟军官会为这场战争带来什么奇迹转变。他反复说着的那句“请相信我”也只是造成他们一时的触动，祈芜知道，没有人相信他。

　　在他醒来后，除了族长奚郁过来露了脸，其他时间，无论是换药还是送饭来的都是机器人。就连医生的看诊询问，也是把声音调得诡异到无法听出语气习惯和声线的录音，才通过护士机器人传递进来。

　　奚的防备心太重了。但任务不能停止，否则之前的努力便全部都白费了。战争开始一个月的时间里，也只有他一架机甲冲破戈的防御来到这个地方。

　　“请让我联系上联盟，只要连上了必然会澄清我的身份，我可以调动联盟的援军，否则这样僵持下去……”祈芜只说了一半便安静了下来，他看到屏幕上的连接已经断开了，显示录音无效请重新输入。

　　没有办法，即使他心急如焚地想证明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也只能耐心等待，才能取得一点机会。

　　好在安静地等待恢复的日子，也算不上多无聊。奚郁那个聒噪的家伙隔天就会溜达过来看看他，然后大喊着间谍怎么还没回家，接着骚扰一下他的头发，他肩膀上的绷带，甚至他固定左腿的支架。时间长了，祈芜也能木着脸耐心地等他发完病出去。

　　他已经放弃能够说服族长这件事的可能性，只能用其他方法找到他是联盟军官的证据。

　　星系联盟，是星系所在的所有行星成员组成的维和组织，奚族的联盟成员在奚与戈签下合约发生争执时，便赶回母星支援，之后便在也没有出现在联合会议里。那时战争还未开始，他也确认过这个人的安全着陆。

　　此刻，那个人必然在奚星上，并且以他的职位也必然有资格能证明祈芜的身份，是说服族长的最佳人选。

　　上天没有让祈芜绝望太长的时间，一周多的调养，他已经能起身行动了。

　　这天，奚郁没有过来看他。直到下午时，才有护理机器人慢悠悠地晃了进来，在祈芜未醒的情况下，开启了视频录制模式。

　　祈芜躺在床上，眯着眼睛看着那盏诡异的红灯。待那机器人录制时间够了，关闭镜头，再关门出去，祈芜才翻身下了床。他的左脚行动还不是特别利索，但跟在一个专职护理的机器人后面，绰绰有余。

　　走廊很长，无遮挡物，他只能悄然如魂魄一般，隐藏气息缩在机器人的身后的死角。

　　奚言照旧在门口候着，这天奚郁没过来，便吩咐他过来看一眼。祈芜不能接触的人包含他在内，因此，他让护理机器人进去拍一段视频，让他好回去交差。

　　祈芜所在的范围内，不能启用奚的网络，奚言只能拿出自己的随身终端插入机器人身上的端口，存下这段视频。

　　拔下终端的一刻，机器人身后忽然窜出一个影子，一把夺过他手上的终端，闪到一边。

　　奚言毫不迟疑地拔出手/枪，朝着那人的方向扣动扳机。

　　只听“砰——”的一声，奚言看到罪魁祸首正歪着头举着双手朝他微笑，子弹落在他的颈侧的墙壁上，只是击落了他几根发丝。

　　奚言皱眉看着这人。他像是早知道子弹会击中的位置，即使墙上一大团焦黑的痕迹，灼热感留在耳边，他却依然可以轻松地像是朋友朝他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祈芜两指夹着终端，晃了晃：“我认识你。”

　　“我不认识你，把东西还给我。”奚言伸手去抢，祈芜抛起终端，飞速换了只手，藏到背后。

　　奚言抬头瞪他，视线接触时，却愣住了。

　　大病初愈，祈芜的脸色还有些苍白，脚伤未愈，站的不是很稳，显的整个人都脆弱了起来，即使笑着，但因脆弱看起来单薄无助。听到奚言说出不认识他后，本笑着的眼帘垂了下来，温和的笑容僵在脸上，不动声色地抿了一下干涩的嘴唇……虽然这样的情绪只在脸上显露了一瞬，但奚言刚好就触到了那一瞬，他看到了，这个人很难过。

　　于是他也随着对方的神色愣了，直到祈芜快速调整好表情后，好奇的看着他。奚言不得不承认，比起上次见到昏迷的他，这一次醒着的状况更具杀伤力了。那双漂亮的瞳子，只是看着就能把人带入到他的情绪中去。

　　奚言尴尬地咳了一声，调整了视线，不再与他对视。

　　祈芜苦笑着先打开话匣子：“因为我的关系，这个医院里是不能使用族内网络的吧。所以你只能用个人终端来传输影像，这个东西每个族人只配备一个，所以对你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你不用否认这点。”

　　奚言没有回答，他沉默着，脑袋中不断地循环着奚郁跟他说的，不要让族内任何人接触到他……这当然包含他自己。

　　“我的目的很简单。”祈芜继续说着，“我需要你证明我的身份，联盟所有人都可以不认识我……但是你，无论怎样，你都应该是认识我的！”

　　奚言僵硬地重新抬起头看他。

　　“……就是因为你在这里，我才会来。”

　　奚言张张嘴，思索了许久，才说出话来：“我的记忆里，从来没有你这个人的存在。”

　　“你们奚族的人，说话都非要这样恶心人么？”祈芜像是忽然脱力了一般，慢慢靠着墙滑下去，颤抖着蹲在地上，把头埋在膝间。

　　奚言看着他的样子，心里生出了些不忍。他在防护层外，反复重复一句话只求能够得到些许信任，九死一生的来到这个地方。身为族长的奚郁，每天在他面前重复着骗子这样的字眼，而奚言自己呢……

　　“奚言。”祈芜忽然仰起头来，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奚言像是逃避一般地把脑袋扭了过去，硬邦邦地开口说道：“把东西还给我。”

　　争取同情未果的祈芜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这一瞬间，他脸上所有的情绪都收了回去：“你要去哪里，我跟你去。”

　　“……什么？”

　　“不管你怎么想，卑鄙也好。我本身就是因为你是从联盟回到母星，找到你能证明我的身份才来到这里，这是我唯一证明自己的方法。所以从现在开始，我就跟着你，直到你想起我的身份为止，就这样。”祈芜捏着终端握在手心，待他再打开手时，终端消失了。

　　他朝奚言轻声笑着：“这个小东西，从现在开始就归我了。直到，你完成我的要求。听说奚族的联盟军官因为算是半个外族人，没有这个寸步难行。”

　　奚言看着这个瞬间变脸的人，回想起自己刚刚生出的些许同情，一股子愤怒油然而生。他举起枪抵住祈芜的脑袋，声音也变得严厉了起来：“把终端还给我！”

　　祈芜嗤笑了一声，以鬼魅一般的速度双手扣住奚言手腕一扯一拧，奚言手腕上一阵剧痛，整个人被他仅用手臂力量抬起掀了过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夺过手/枪踩在身下不能动弹。

　　“你忘记祈族盛产什么了么？你们这群技师，多少得有点自知之明吧？”

　　忽然，医院的灯光暗了下来，一圈红色的光线，沿着整个走廊大厅滑了过去。接着警报跟着响了起来，奚言皱着眉头看着那光线滑动的方向，是总机正在对整个防护层进行网络筛查。

　　奚言艰难地挣扎了几下：“出事了，你把终端还给我，总部有指令下达。”

　　祈芜将顺手带来的输液管把奚言的双手捆起来，才蹲下去把终端递到奚言边上，识别声音后，信息自动弹了出来。祈芜瞄了一眼，看到奚言正瞪着他。他也不是这么落井下石的人，拆了奚言手上的管子，扶着他站起来。

　　完了之后，祈芜又重新藏起终端，还随口问了句：“星系号称最强防御的奚星防护层，居然在这种时候出了故障？”

　　“把终端还给我，还有，别跟着我。”

　　“这可不行，我又不是傻子，救命稻草当然是捏在自己手上才安全。”

　　奚言气归气，但现在可不是跟这人耗时间的时候。他只得以最快的速度，往搭乘轨道列车的入口跑去。祈芜上次进来的入口处的防护罩出了问题，强度正在缓慢减弱，若是不采取措施，很快就会暴露在戈的巡逻军面前。奚言若有所思的看了祈芜一眼。

　　跟着跑的祈芜赶快摆手否认道：“我是晕着躺进来的，再说了开启那个区域防护罩的人可不是我，在追踪弹的火力下有没有损伤，你们自己不知道么？”

　　奚言只能朝着空气翻了个白眼，这人只是瞄了一眼看得还挺全。他们现在前行的方向是机甲仓库，奚郁下达命令，让他直接带着一队“人”去入口处待命，若是防护罩消失，他就只能硬着头皮跟戈族打一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