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江南gl》三千白

39、风云起

　　苏铭，我定要为你报仇……
　　戚玄神色渐渐平静，她眼中的所有情绪渐渐隐去，仿佛隔着一片云雾，让人难以捉摸。一种不怒而威之势也从她的身上渐渐弥漫了开来。
　　而在她的身后，戚玄的一众随从心里都不约而同的咯噔一声响，七小姐这次，似乎是真的生气了。
　　一提起戚玄七小姐，这是玄羽教中公认的“不爱动手”。被人在背后提及之时，往往会冠以胆小鬼，娇气女，最不适合继任教主等头衔。因为在玄羽中，无论年轻年长，极少有人见过戚玄出手，无论情况多么危机，只要自身性命无碍，戚玄永远是幕后坐镇之人，从不主动参与战斗，更不会耀武扬威。
　　少年人，那个没有点年轻气盛的，可她就偏偏一副书生模样，即便别的少爷小姐如何讽刺，也不会轻易动怒，以至于有些下属都对其生出几分傲慢。加之戚玄在玄羽的势力也比较弱小，让大家更加觉得此人虚有其名，徒有其身份。
　　这种不反抗的性子纵容了那些人的嚣张气焰，久而久之，人们便以为，此人定是哪位大人的私生女。能走到这一步，定然不是倚靠自身的实力，就是俗称的“关系户”。
　　可陆云芷这个戚玄身边十分亲近的，向戚玄学过武的当事人却清清楚楚的知道，戚玄的武功根本不差。她只是不爱动手罢了。
　　陆云芷仍然还记的那个人，站在她身前，语气是张扬而又自信的，对她说，“不是不会打，只是不想动手呢。”
　　不叫的狗会咬人。
　　在这些人记忆中，七小姐好像一共只生过两次气，一次为堵住了众人之口，而另一次，则成为玄羽之中被封尘的一段密辛。
　　“他既因你而死，那你便拿命来偿罢。”戚玄踢出一物事，飞身跃起，靠近那物事之时，双足在其上借力一点，便飞身跃上画舫，把跟随自己的一众护卫下属通通都抛在了身后。
　　白景一看，原本他还担心让戚玄逃掉，结果人家竟不请自来，于是当即满脸堆笑，以自认为最优雅的姿态向着戚玄走来。一边走一边说，“姑娘，和我说这种话的人，一般可都是没什么好下场的呀，比如你那个什么苏铭，如今八成已经成了西湖中游荡的一只水鬼了，哈哈。”
　　“看招！”比武最忌不静心，毛毛躁躁既容易生出空子，又让人分心。戚玄明明知道，此人故意提起苏铭只是为了激怒自己，可偏偏她就受了他的激，拔剑抢攻。
　　白景龙渊剑再次出鞘，两剑相触，金铁之声大作，二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巨力从掌心处蔓延开来。
　　竟然没断么！
　　两人皆如是想，都是眉头一动。
　　龙渊出鞘，有如巨龙出渊，风起云涌，天地变色。
　　“可是龙渊？”戚玄的目光凝在那剑身华丽的复杂花纹可清晰可见的龙啸纹上，又听到剑在空气中颤动发出有如巨龙低吟的嗡鸣之声，于是带着几分不确定，神色微有惊色的出言呵问。
　　“不错。”白景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丝毫因为名剑而带来的得意之色，因为只一个错身，戚玄便认出了自己手中之剑，可他却分辨不出对方手上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普通的剑，绝不能给他如此压力，可若是能排上榜的剑，他竟不能识得，这让他那颗无比骄傲的心，顿生挫败之感。
　　“姑娘使的可是排名前十的剑？”无奈，他只得出言相询。
　　“你可以用咽喉来试。”戚玄也是丝毫不客气。
　　言语间，二人已经拆解了数十招，不像上次与苏铭过招之时，船上无甚护卫，此次戚玄甫一向白景出手，二人便被船上伺机而动的甲士围了起来。
　　而跟随戚玄前来的侍从见自家小姐竟孤身涉险，被敌人团团围在中间，心中均是甚急，可又碍于没有主人的命令，只是皆划小舟，将画舫包围。
　　“以多欺少么？此真乃男子汉！大丈夫！”戚玄讥讽。
　　在女人面前丢面子，算得上是白景此生最不愿意发生的事。可今天在这姑娘面前，一没辨认出人家手中的家伙，二又落了个以多欺少之名。他内心那作为一个男子高人一等的骄傲与荣光仿佛被打翻在地。
　　白景深觉面上无光，可又委实不愿意撤了护卫唯恐放跑了戚玄。他只得打个哈哈道，“姑娘这剑可真是不错，若是昨日你那相好也有这么一把，怕是不会败得如此凄凉了。”
　　戚玄抿着嘴，反手刷刷刷三剑，招式凌厉异常。
　　剑。
　　白景不知道，自己歪打正着竟然戳中了戚玄内心深处一痛处。
　　一说起苏铭那破剑，那可真是戚玄心中的痛。对于整个玄羽教来说，“鬼”是稀有又独一无二的存在。所以“鬼”的配置，相较之玄羽中寻常护卫侍从，自是极高。有些深得主人喜爱的“鬼”也称为“鬼宠”则是更高级的存在，一般来讲，就算主人把自身佩剑送与自家“鬼”也并非多么稀罕的事。
　　事情还要从三年前在教内比斗之时，苏铭被江离未一剑斩断了她的木剑那时说起，戚玄觉得，苏铭木剑被毁她也有责任，便着手为她寻觅良剑。
　　“良剑如良伴”这句话戚玄自然是听过的，故而替苏铭寻一柄称手之剑的差事，她做的十分认真。
　　第一柄剑没有名字，是在拍卖会上高价觅得，不是什么神兵利器，却也锋利无匹。可苏铭收到这份大礼的反应是，谢谢，然后压箱底了。
　　难道这小子眼界这般高？戚玄无奈，只得再寻。
　　第二柄剑名曰“鱼肠”，此剑甚细，据说，此剑乃昔日江湖中凶名历历的刺客，“一点红”所有。关于这刺客“一点红”称号的由来，也与此剑有关，是因为执“鱼肠剑”杀人，人死，伤口却只一血斑，因此被江湖中人称为“一点红”。
　　但即使是这等上的了台面的剑，可偏偏人家苏铭仍旧不给面子，将此剑放在了第一柄剑的旁边。
　　至此，两柄常人看了眼红，高手看了心热的利刃，终沦为了箱底之友，若“一点红”泉下有知自己的宝贝佩剑竟让一个小辈如此轻视，大概要气的转活过来了。
　　戚玄见此，自也是气的喷出一口老血。
　　第三柄剑名曰“烛天”，其的经历就更狗血了，苏铭得到剑以后，原本也是同前两柄剑一般待遇的，可突然有一天，苏铭竟然取出了此剑，戚玄心中一阵激动，觉得自己的好意终究还是让苏铭这只白眼狼看在眼里了，不再瞧都不瞧一眼。可没想到，苏铭拿了剑，开了个瓜。
　　开了个……瓜。
　　戚玄觉得自己的眼瞎了。
　　若是烛天剑有剑灵，怕是会因为自己把剑赠与苏铭，而早就把自己砍烂了吧。
　　第四柄，第五柄……
　　不过，戚玄偏偏不信这个邪，她就不信找不到能入苏铭法眼的剑，不过经过这么多次失败的经历之后，她认清了一点，苏铭的眼光，很高。
　　别的不说，在选择剑上，起码是的。
　　戚玄把目光放到了自己的鬼辙剑上，一脸被割了肉之后的复杂神情。
　　以至于陆云芷看到她一脸怪样，问道：“玄姐姐……你是不是犯了……痔疮？”
　　“……”
　　鬼辙。剑如其名，鬼魅的脚印，世间不存在之物。这柄剑也并未载入十大名剑之列，因被人们以为并不存在，有传言此剑与干将，莫邪出自同炉，却由于其性过刚，出炉时温度轻微变化便既折断，并未成功铸造。也有传言此剑为前世一隐士高人所有，此人身死之时也毁去了其剑。
　　只不过那些都是传言，这把剑现在却原原本本出现在了戚玄手中，不似龙渊有着鬼斧神工的纹样图腾，鬼辙剑要显要貌不惊人多了，只不过，两剑相交之时却有着丝毫不输于龙渊剑的锋芒。
　　戚玄永远忘不了那日，她强忍着肉痛，将一干人召集在镖局厅堂，隆重的将自己心爱之剑鬼辙赠予苏铭，全场人，包括陆云芷在内，都用一种艳羡的目光看向苏铭，戚玄也看着苏铭，期待那张臭脸上能出现些什么不同的神色。
　　起码也应该是惊喜，兴奋，两眼发光吧！
　　苏铭抬头，没啥表情。
　　戚玄心中一万只野驴飞奔而过。
　　突然，苏铭的眼睛亮了亮，全神贯注关注着苏铭的戚玄甚至能看到，那人的手轻微的颤动，双颊因激动而有些潮红，呼吸也滞了滞。
　　戚玄险些流下泪来，苏哥威武！真给我面子！在场众人可皆知戚玄屡赠苏铭剑的三两事，她觉得为苏铭这等反应，心中那肉痛之感都仿佛减轻了些许。她抬起剑，迎上了走上前来的苏铭，然后，就看着苏铭和她擦身而过，扑向了身后的梁管家梁老。
　　“梁管家，你这剑，何处得来，可否赠与我！”苏铭言语之中的恳切，仿佛实质一般。
　　戚玄僵在原地，手臂还呈现举起的样子。
　　“这……”梁管家一边憋笑，一边装作十分为难的样子，“今天，一老头想拿去当铺当了，我见其好看的，便买了下来，倒也不是多贵重的东西，只是少镖主要赠你的……”梁管家暗示苏铭，给戚玄留些面子，莫要拂了她的好意。
　　“那我用戚玄给我的那把剑与你换！如何！”苏铭以为梁管家想要戚玄的剑，语气更加急迫期待。
　　众人都憋了笑。
　　梁管家觉得戚玄身上生出些许杀气，连忙冲着苏铭挤眉弄眼。
　　苏铭看梁管家仍然不松口，连忙加码。
　　“那……戚玄曾送予我一箱子的剑，都给你！如何！”苏铭都快开口求人了。
　　众人笑出声。
　　梁管家觉得真的好难办。
　　一直憋笑好难受，戚少镖主那边杀气都实质化了，苏铭这边却像饿狼一样盯着自己手中的剑，就像要扑过来似得。
　　“给你了给你了，拿走拿走快拿走。”梁管家急于脱身。
　　苏铭接了剑，还不忘转身从戚玄手中拿过鬼辙，塞到梁管家手中，便自顾自的抚摸起那把剑来，旁若无人。
　　戚玄真的要疯了。
　　因为苏铭手中那柄剑，锈迹斑斑，在戚玄的认知里，这种东西叫做：
　　破铜烂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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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戚玄：“苏铭这样子让我觉得，可能楚幽的屎都是香的。”
芷儿：“哎呀嘛！姑娘家说话怎么能这么粗俗！”
戚玄：“嗯……苏铭这样子让我觉的，可能楚幽的臭臭都是香的。”
芷儿：“……”
苏铭：“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