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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佛手莲 ...

  •   赵弈欢精神抖擞地将车停在了药王府的正门处,见伏香快步出门,便低着头戴着斗笠,故意捏着嗓子,道:“大小姐,我是顶替张炳的马夫,我叫赵钱。”这个化名是他在来的路上,左思右想才取下来的,首先,皇家赵姓不能丢,这是祖宗留下来的。那干脆就从百家姓里取了开头,嘿,听着还挺上口。

      但伏香压根没留意到这个煞费苦心取来的名字,她一宿没睡,眼睛肿得像核桃,但到了点,还是一丝不苟地穿戴齐整。她心里有事,也没顾得上打量旁人,便匆匆上了马车。

      赵弈欢被斗笠遮住的俊脸上升起一丝自得,嘿,现在美人在我手,天下任我走!现在若是拐了去,岂不是就能达成心愿了!

      正得意呢,他拉着缰绳,刚要挥鞭子。车里的伏香忽然却道:“今天不去宫里,直接去绮罗山羡仙台。”

      “什么?干啥要去那个龙潭虎穴?”赵弈欢从昨日的饭局里知道了那个叫做羡仙台的地方,回去又听财喜添油加醋说了一通那里的邪门传说,顿时汗毛冷竖,悄悄发誓,绝对不会赶着去送死。

      没想到今日偏偏伏香下了这个命令!赵弈欢一着急,忘了换声,方才这着急一嗓子,一下子原形毕露。

      “怎么是你?”伏香掀开帘子,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赵弈欢被认出来了,索性摘下斗笠,露出一张眉头紧锁的脸。“那你好歹多带几个人吧,就咱们俩,赤手空拳,能打得过老虎?”

      “那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去。”

      “别介,我不是那意思,你看我像胆小之人吗?我是说不如去叫几个府兵。”赵弈欢有些懊恼,“哎,皇兄赐了我十几个美艳婢女有何用,还不如给我十几个府兵呢。”

      伏香抿着嘴,却没回他。

      赵弈欢察颜观色,赶紧补了一句:“你放心,我都没动过她们。”

      伏香懒得搭理他,把帘子放下。冷冷问道:“那你是去还是不去?”

      “去去去,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都陪着你。”这个时候赵弈欢还不忘贫嘴,不过,他脑子一转,想起来一个人,赶忙拉紧了缰绳,道:“坐稳了,我带你去找救兵。”

      虽赵弈双防着胞弟,没给秦王府一兵一卒。但,他们嫡亲舅舅家有大把的人啊!

      陈宛陟那日亲自来了一趟秦王府,可不就说了:让他没事多去陈府溜达溜达。

      陈宛陟的父亲,也就是陈太后的胞兄,曾任镇西大将军,地地道道的将府出身,当然手底下养了一些大头兵,正好可以调来驱使一番。再说了,陈宛陟虽是个状元郎,但也是在军营里淬炼过的一把好手,即使现在眼睛瞎了,也总比一般的儿郎,要强上许多。

      但,赵弈欢却不知,已有人提前一步,也去了陈府找人。

      陈宛陟已好几日不曾造访药王府,一是因为,伏姜的药方需要重新调配;二是,为了刻意避嫌。

      自打前些日子他和秦王频繁出入药王府之后,陈太后特意召他入宫,敲打了他一通。

      “你父早亡,陈家现在只有你一个男丁。光耀门楣之事,全系于你肩上。哀家知你被太师府退亲,心里懊恼。但药王府的女儿,你千万莫要太过亲近。”

      陈宛陟抬起一双清澈无垢的双眸“望”向上座,道:“娘娘何出此言?”

      陈太后见他还在揣着明白装糊涂,气了一通,“你莫要跟我装蒜!伏重的女儿,各个都非良配!无论你和欢儿,我哪个都不会点头。我今日就言尽于此,你跪安吧!”

      但任凭嫡亲姑母如何反对,陈宛陟却还在想着她。虽眼睛里看不到她的样子,闭上眼睛却有一团模糊的身影,言笑晏晏,声似黄鹂。

      这几日他没去药王府,却也没想到那人已经在门外了。

      还是上次门房前来通禀:“公子,上次那位姑娘又来了。”

      只不过上一次是在夜深,这一次却是在清晨。看样子都是有急事。

      陈宛陟着急走出去,对着那团白影,道:“二小姐,是有何要紧事吗?”

      “我未发出声音,你却知道我立于此处?”伏姜蹙眉道,“莫非你能看到一些?”

      他能瞧见她的白影一事,陈宛陟从未对伏姜说起过,这次他也并不打算坦白,只是淡淡回道:“我闻见了一丝香气。”

      “你眼睛不是中的烟林瘴,对吧?”伏姜为他诊治了大半个月,却不见一丝起色,原以为病灶是中了瘴气,直到前几日她的方子又失效了。

      陈宛陟不知如何作答,他不想骗她,但心里的忌讳让他忍不住颤抖。

      此时,哒哒的马蹄声已快步接近,赵弈欢遥遥看见了他想找之人,从车架上抬起了半个身位,摇着手大喊道:“表兄,快,跟我们去羡仙台救人!”

      陈宛陟听到这个地名,心里的忌讳无限放大,就是这个让他失去光明的地方。一辈子都不愿再回想的过往,又悉数像潮水一样涌过来,让他顿觉窒息。

      ————

      林侗成既受了金棠的契约,便也要承担她身上的所有苦痛,包括伏香所下的香毒。

      他一直呕吐腹泻不止,伏重便留他在药王府长住。

      “按理十五已过,先生的头疼之症已见缓,何以突生呕吐腹泻之兆?”伏重把着脉,并未诊出病灶。

      林侗成刚刚吐过一轮,面色蜡黄,他从怀里掏出一只荷包递给他。

      “这是何物?”

      “我在府上捡到一只荷包,本想寻到失主,却觉得这香气有些蹊跷,嗅了一口,才开始呕吐不止的。”

      伏重拿过荷包,脸色大变,道:“先生有所不知,荷包内原有一味香粉,估计已悉数被你吸入鼻息。”

      “你是说我的呕吐与这香粉相干?”

      “嗯,我这就给你调配药方。”伏重已微微嗅到佛手莲的苦香之气,若他没猜错的话,“至于这只荷包,我大约知道是谁丢弃的。”

      伏重命人将伏茶叫到了书房。伏茶已隐约猜到是昨日“戏弄”金棠之事。不过她心中已有对策。

      伏重将荷包扔在她面前,问道:“这是什么?”

      伏茶扫了一眼:“我不认得。”

      “你不认得?那上面的锦鲤绣纹难道不眼熟?你去年一人送了一个荷包,不就是楚萍帮你绣的?”

      既然父亲已认出了绣工,伏茶也没什么好抵赖的了,“怎么,她真的向你告状了?”这只荷包是伏茶昨日“赏”给金棠的,既然到了父亲的手里,这意味着,金棠那个贱人果然向父亲告状了。伏茶眯着眼睛,心里把事情想了一通。

      但伏重却误以为,伏茶口中的“她”指的是“林侗成”。有些奇怪,问道:“他这哪里是告状?可……你为何要害他?”

      “父亲竟不知缘由?!”伏茶以为父亲在装聋作哑,昨日莲芷离开以后,伏重甚至没派人去追回,就已让人心寒了。现在,连他与金棠的私情,竟然都想抵赖了?

      伏重不知林侗成和伏茶有何瓜葛,竟用此手段,怒道:“你用这种毒香害人,原本就没有什么好的居心。都怪你母亲太纵容你,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

      伏茶听他提到母亲,心里的怒火烧得更旺,“你还怪在母亲头上?”

      “教女本就是后院妇人之所为。难道是我教你在荷包里下毒粉,任意戕害无辜之人吗?”

      “无辜?你觉得她无辜吗?错都在母亲身上?”伏茶越说越气,难道在父亲心里,金棠是无辜之人,而母亲是一切错误的根源。

      伏重觉得有些疑惑,似乎伏茶话里有话,他刚想问她,门帘掀开,竟是金棠进来回话了。

      “王爷,林先生说他身子好些了,让你千万莫动气。”

      本来就因她在争吵,此刻偏生化了无辜的羔羊来惹人气盛。伏茶冷冷瞥见她,气冲冲道:“昨日呕成那样,当着父亲的面又来做什么好人?!”

      金棠低下了头,弱弱回了一句:“三小姐……”

      “原来你竟是想谋害金棠?”伏重终于理顺了其中的关节:他以为伏茶做此荷包是为了给金棠下手,却被林侗成捡了去。

      却不知,这一幕恰是林侗成与金棠暗暗筹划好的:一人做白莲花,无辜出尘,一人做那黑心郎,出来无意告状。

      但这一对父女却被完全绕进这个圈设里,一人将对方视作恶女,一人把慈父认定昏父。

      偏生得,仅有金棠独落了好。

      伏茶心有不甘,道:“难道父亲还以为她是无辜的吗?母亲要是……要是有什么不测……我决计不会饶了她!”伏茶盯着金棠的腹部,“连带她肚子里的野种……”

      伏重紧攥着双拳,额头露出了青筋,这下真的动怒了!

      金棠却冲过来,一把拦住他:“王爷,你莫怪三小姐……要怪就怪我……”

      “贱婢,用不到你来假假惺惺!”伏茶冷眼旁观,看着她在做戏。

      伏重原不打算动手,他那日动手打了伏姜,事后已懊恼不已。但此刻,伏茶却依然我行我素,压根不把金棠和她腹中的胎儿放在眼里。

      这让伏重一贯以来的父亲威严受到了深深地挫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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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佛手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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