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昨夜南星

17、唯一

　　她可以选择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也可以选择明明知道却大方，只要他说他是真的喜欢她，哪怕她永远也取代不了另一个人在他心里的位置。
　　可是，她真的可以吗？

　　赵意的生日在五月，她和陆妄在一起一周年的前一天，五月十五号。

　　每年的五月都一样，只要有新项目就会让她忙的晕头转向，今年也不例外。
　　周三上午，开完项目周会从会议室出来，小希捧着一束红玫瑰过来找她，整个部门的人都笑嘻嘻的，一脸八卦地看着她。
　　她接过花，小声问小希：“什么情况？”
　　小希笑容灿烂，凑近她，“今天不是你生日嘛，陆总肯定知道，所以让人送花来。roseonly，寓意一生只爱一人，陆总好浪漫啊。”
　　小女孩总是容易被这些东西迷住。

　　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还是有些同事听到了她们俩的对话。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部门都因为这一束花热闹了起来，纷纷开起她的玩笑。
　　“意意姐，你什么时候结婚啊？结婚可别忘记叫我们啊。”
　　“是啊是啊，怎么说我们都当了四年的同事。”
　　“话说陆总是不是早就和你求婚了？我之前就注意到你手上的戒指了。”
　　“好羡慕啊！”
　　……

　　赵意全程笑着，脸颊升起两朵粉云，简单应付他们的玩笑话后抱着玫瑰花躲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门关上还能听到他们议论的声音，她的事突然就成了整个部门的关注焦点。

　　打开电脑，视线不自觉就飘到那束玫瑰花上。
　　朱砂色的花朵，娇艳欲滴，从海拔三千多米的厄瓜多尔空运而来，难怪所有人都觉得浪漫。
　　假如今天收到花的是另外一个女孩子，她想她也会羡慕，她也会觉得送花的人肯定很爱收花的人。
　　大家都是俗人，爱情也需要俗气。

　　点开微信，置顶的聊天框就是他的名字，她点开，输入文字后按下发送，“花收到了，谢谢。”
　　“喜欢吗？”
　　“嗯，很喜欢。”
　　“晚上一起吃饭吗？我订了餐厅。”
　　“你回来了吗？”
　　“马上登机，你下班之前能到Z市。”
　　她沉思了片刻，“在家吃可以吗？我有话想和你说。”
　　“好，都听你的。”

　　下午，赵意请了两个小时的假，提前回到了绿柳苑。陆妄出差的这一段时间，或者说从水晶球摔碎的那天开始，她想了很多，今天是个很好的机会，把她所想所不明白的都说清楚问明白。

　　她的拿手菜掌握的并不多，一个人的时候通常应付了事。但今天是生日，是和他的晚餐，需要好好准备。

　　陆妄回到家的时候，只有玄关亮着灯，客厅厨房餐厅都不见她的身影。他将外套挂好走到餐厅，桌上的菜还冒着热气，色香味俱全。
　　“意意。”他朝着楼上的位置喊了一下她的名字。
　　“等我一下，”赵意应了一声，“我很快下来。”

　　五分钟后，赵意从楼上下来，穿着那条淡蓝色的吊带长裙，钻链一边滑落至上臂，一边固定在肩上。长发被简单盘起，露出了好看的肩颈。

　　“可以帮我点个蜡烛吗？”走到餐厅，她笑眼盈盈看着陆妄。
　　陆妄点头，从餐边柜里拿出打火机，一根一根点上火。赵意等他将蜡烛点好，将餐厅、客厅以及玄关的灯都关上，回到餐厅他站在她平时坐的位置那，等她走近了拉开椅子请她入座。
　　“谢谢。”

　　提前半小时倒入醒酒器的红酒，在烛光下闪着猩红的耀眼的光，她倒了一些进自己的高脚杯，拿起轻轻晃了晃和他碰杯。

　　陆妄抿了一口红酒，放下杯子，拿出准备好的礼物，“生日快乐。”
　　赵意接过长条形的盒子，道了一声“谢谢”后在他的注视下打开了盒子。蓝宝石手链，和她送给姜以穗的新婚礼物有些相似，但这条明显做工还有宝石都看着更加好，更加纯净。
　　盖上盒子放到一边，她看着他，烛光下看不真切他此刻的模样，“谢谢，我很喜欢。”

　　“其实，“
　　碗筷碰撞间，她突然开了口，放下筷子，单手手背撑着脸看他。她没什么酒量，喝了一小杯红酒脸颊就泛起了红色，在烛光下越发显得红艳。
　　“也可以是其他人对不对？”她好像真的有点上头了。
　　陆安看向她，有些愕然，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也只问了一句“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的，”她垂下眼眸，再抬起的时候轻轻笑了起来，“陆妄，我不傻。”
　　“你喝醉了。”他起身走到她边上，阻止她继续拿起酒杯喝酒的举动。

　　赵意仰头看他，“相似的泪痣，相似的眼睛，相似的笑容，或者相似的名字。除了她，任何相似的人都可以对不对？”她笑着，眼眶却染上了红色。
　　陆妄心猛地一缩，伸手想拂去她眼角溢出的泪，手在半空却不敢落下。
　　“怎么办？我好像越来越贪心了，一开始想着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好，慢慢的又想着只要你是喜欢我的就好。可是两样都有了之后，我又在想，如果你爱我多好，你的心里只有我多好，我是你的唯一，是你的偏爱。”
　　“我不想变成我妈妈那样，活在你还有自己给自己编造的谎言里。”
　　“可越是不想，好像越是会这样，是不是很好笑？”
　　“我知道你爱她，不管我多努力都代替不了她在你心里的位置。所以，趁我还没有因为贪心变得患得患失，歇斯底里之前，我们就让故事在这一刻画上句号好不好？”
　　“意意，”他抓住了她的手，看着她在铜黄光下闪着最耀眼光芒的泪光，心脏某一角似乎被人狠狠掐住，千言万语到最后只有“对不起”三个字。

　　这一刻，他骗不了她，也骗不了自己。
　　的确，在认识她之前，甚至是在一起之前，不是她，可以是任何一个相似的人。
　　包括选择她。

　　和陆妄分开之后，赵意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她一个人的时候依然会时不时想起他。她删除了所有和他有关的联系方式，注销了ins，很幼稚的行为，但只有这样才能真的让他们的故事画上句号。
　　Z市很大也很小，缘分在的时候不管在哪都能如命运般地遇到，缘分散了的时候哪怕是他们经常去的地方也遇不到彼此。
　　哪怕是梦里，他也从未出现，唯一一次梦到与他相关的，是之前遇到过的那个怪物。
　　怪物依旧独居，依旧爱眺望远方，依旧喜欢天空日落。

　　“好久不见。”她走过去，在他边上坐下。
　　怪物转头看她，笑了笑，“好久不见。”
　　“你，最近还好吗？”长久的沉默，怪物突然问她。
　　赵意笑着点头，在他深深的注视下又摇了摇头。
　　怪物抬手轻轻拭去她眼尾的泪，“对不起。”

　　圣诞节前的一个多月，赵意提交了离职申请，交接的一个月，她收到了新公司的offer，薪资待遇和福利都比现在的公司好很多，和新公司确认了入职时间，圣诞过后。
　　将近半个月的假期，她做了一个人去冰岛的攻略，问了第一次去冰岛带队的导游注意事项，信心满满充满期待地踏上了旅途。

　　从Z市出发，二十六个小时之后，飞机平安落地雷克未雅克国际机场。
　　时隔两年，时过境迁。走出机场，她熟练地戴上帽子，并紧紧往下按了按，冰岛的风一如她第一次来这时的样子，呼啸着叫嚣着，和她的帽子是杠上了。
　　她叫的车停在不远处，黑色的车，相同的位置，她恍然想起那天，清晰的如昨日才发生。

　　第一次目的太明确，导致整个旅程都围着极光在走，赶着行程，她并没有好好欣赏冰岛的人土风情。这一次，她做好了攻略，给自己做了明确的时间地点表，按着表，一个一个去了每一个想去的地点。
　　旅途并不是一帆风顺，虽然英语在冰岛很普及，但偶尔也会遇到一些并不太会说的人。赵意的英语应试能力强，但口语水平并不是特别好，翻译软件经常因为网络不好掉线，这时候只能找路人帮忙，好在他们大都乐于助人。

　　在冰岛的最后一晚，是圣诞节，她依旧选择在首都雷克未雅克度过她旅途的最后一站。
　　第一次来冰岛旅游认识的小姑娘小夏知道她要来冰岛之后，特意拜托她去她们以前去过的商店买特产和小玩物。

　　购物结束，时间已接近十二点。赵意顺着来时的路原路返回酒店，相同的街道，相似的场景，第一次也是这样的深夜，她和小夏两个人遇到了两个喝醉酒的男人，纠缠之际被他解救。

　　这一次，没有醉鬼，没有小夏，也不会遇到他。
　　她独自一人，走入转角。
　　熟悉的身影猛地闯入眼帘。

　　四目相对，震惊和意外同时从两人脸上浮现。

　　好像也没有很久，才十九个月而已。
　　再见他，她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相视一笑，抬步，缓缓擦肩而过。

　　“意意。”
　　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顺着风送入她耳廓。
　　清润温暖，像五月的晚风，拂过脸，是舒服的。

　　她愣了愣神，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全文完/by 昨夜南星 2022-04-23

　　关于本文的一些话：
灵感来源于告五人的《唯一》
最开始构思的姜以穗并不是现在的人物性格（想过往”绿茶“性格方面靠），但写的时候，我突然改变了主意。女孩子在我眼里都是很美好也很清醒的存在，为了男人做一些伤害自己伤害同性的事我觉得没必要，所以在赵意和陆妄这段感情里，唯一游移的人只是陆妄，原因也只在他。
当然，陆妄对于姜以穗来说只是弟弟一样的存在，从小认识，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没有过多描写，但她有自己深爱和喜欢的人，哪怕对方在感情里背叛了她，她依旧选择了原谅（其实我完全不支持这种做法，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爱情也不是人生必须的）。
其实，我也在想姜以穗知不知道陆妄喜欢她，以直觉来看她应该某些（很少）时刻察觉到过，但对方并没有过任何表示，以及她喜欢的人一直很明确，所以她只当做了错觉。陆妄也因为知道她有喜欢的人，以及和对方从小认识，所以从未有过表示。但哪怕表示，姜以穗也绝不会喜欢以及接受他。
赵意对陆妄的喜欢，在真正认识他之前，她的喜欢更多只是在她想象中的样子，因为父母失败的爱情婚姻导致她从小就对爱情没有任何期待以及幻想，甚至对男人更多的是恐惧。第一次遇到陆妄，他的温柔是吸引她关注的第一要素，也是喜欢上他最重要的原因（ps.温柔的人，不管男女都很吸引人）。
真正认识他之后，如她所想，他真的很好很好，几乎完美，无可挑剔，不管哪方面都是。但很可惜的是，他的心始终不属于她，最开始察觉到这点，她第一反应以及后续都是选择忽略，毕竟暗恋成真已是难得的幸运，他现在是属于她的就足够了。可是，后来很多的关键时刻，他的游移，他的不坚定，导致她对这段感情的坚持受到了动摇。
或许如她所说的是因为她变贪心了，想要的更多了，却明确知道她想要的他给不了，她不想成为她妈妈那样的人，在爱情里患得患失、自欺欺人，矛盾、纠结，最终还是选择了放手（女孩子们，清醒自爱的人才最自由！！！）。
只能说，在爱情里他们俩都不是被幸运之神眷顾的人。
爱情不是人生的必须品，有则珍惜，无也无需可惜。
一个人也可以很开心快乐。
单身、恋爱、婚姻，都是人生的一种生活方式而已，并没有绝对要选择的路，选择让自己觉得最舒服最开心的即可。
人生短短几十载，开心最重要。
至于陆妄是不是真的喜欢赵意。
我觉得无法否认的是，在与她相处之后，他的喜欢是真的，甚至逐渐开始有了爱的苗头，但前期的行为导致苗头还未长出来，赵意的坚持就受到了动摇。
后来他们会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故事停在这就可以了。
ps.三十真的不可怕！！虽然现在还是在传播年龄焦虑，尤其对于单身未婚未育的女性，各种制造焦虑（什么大龄剩女、什么年纪到了只能被人挑……对此，我只想说一句：管好你自己，少管我！！！！！）。年龄带来的阅历、见识真的太宝贵了！！对于三十，我充满期待，也很好奇那时候的自己是什么样的。（开心就很知足，如果有钱就更好了！）
啰嗦了一堆，最后，非常非常非常感谢你们的陪伴！
下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