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风吸引》吃草的老猫

3、三

　　晚上模特班的十七个人一起在名叫“Yeap”的酒吧出现。

　　听说这酒吧是韩朔的父亲注资的，和韩朔玩得好的一群人都大概听说过他的父亲是做娱乐圈行业相关，名下很多酒吧会所可以供艺人过来开趴，不仅保全和包厢隐私做得好，查违禁药品也极严格，不像其他场子里乱七八糟的人很多，他们学校服表班都喜欢蹭着韩朔的名义在这里驻扎。

　　他们一群人在一个卡座里头玩骰子，只是韩朔今天似乎没啥心情，他昨天通了宵，今天才在宿舍睡了一个多小时又被喊起来上写生课，一天下来眼皮都是肿的，眼睛就没彻底打开过，这会儿正半躺在椅子上抽烟，把周围弄得跟蒸汽房一样，人也昏昏欲睡。

　　“你这么累还去上什么写生课？还欺负人家小学妹，估计没一会儿消息都传到校外去了。”小柔端着酒走过来，很自然地在韩朔身边坐下，轻轻推了韩朔一把，让他不要在这里睡着。

　　她说得也没错，韩朔作为A大名人，一天做什么都有许多人盯着，不仅有喜欢他的也有很多讨厌他的人，擅长把他的一举一动放大上传到各大社交平台带他节奏。

　　猴子也坐在韩朔身边，闻言贼兮兮地说：“我也是这么想，阿朔今天起床气这么重，我就纳闷了为什么一开始没发脾气，没想到后来秒打脸……”

　　“什么什么？今天那个学妹吗？”

　　有人竖起耳朵：“阿朔今天的确好脾气……话说那那姑娘长什么样啊？我都没仔细看，一直背对着我。”

　　“你还别说，长得粉棠花儿似的，可纯了。”

　　小柔听着这话，端着酒没说什么。

　　韩朔听着他们左一句右一句讨论个没完，也懒得解释自己今天难得乖乖上课是因为答应了他老子最近不惹事，过了一会儿他才吐出最后一口烟并踹了身旁人一脚，薄唇毫不留情地吐出一句话：“闭肛，吵得我头疼。”

　　“知道你没留意人家姑娘长什么样，我这不是特意描述给你听吗？话说那张画你真的不打算还给人家啊？听文丽说要交的。”

　　听到这话，韩朔像是愣了一下，随后众人看着他慢悠悠从兜里掏出一张叠得皱巴巴的素描纸。

　　不用他解释大家都知道那是什么了，纷纷无语：“……”

　　“你特么完了。”周近说。

　　韩朔扯了扯嘴角，然后把纸递给猴子：“那你帮我还给她吧。”一副无所谓的语气。

　　猴子伸手接过：“还？这还能交吗？还有用？”

　　“这怕是要给人家当裸模补偿了，不裸说不过去。”

　　有人开起韩朔的玩笑，大家听了都纷纷发出几声□□的笑声：“嘿嘿嘿，还是我朔哥懂套路。”

　　“太少儿不宜了……”

　　“烦死了。”被他们起哄得不耐烦，韩朔站起来一人踹一脚，从玻璃桌上揣起车钥匙就往外走。

　　“你去哪儿啊？！”这祖宗说不过就走？

　　“回家睡觉！”韩朔头也不回地说，声音里充满了不耐，“我他妈要困猝过去了草。”

　　众人忍不住哈哈大笑。

　　大二服设这学期几乎每天都满课——工艺、造型、软件课等等每日不同并且挤作一团，作业量也是上学期的两到三倍不止，主要是因为大三开始他们就要细分主攻专业，而最终的专业划分要按学期成绩进行优先调剂，越热门的专业选的人越多，因此如今正处于大二下学期的服设学生们每天都像是被鞭打的陀螺一样转得停不下来。

　　一班是所有服设学生中竞争压力最大的班级，每个人都卯足了劲为了大三时能挤进想去的专业而努力，因此每天学校的服装机器房放眼过去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影。

　　徐杺和顾闻一向是结伴等机器房开门的，为了能确保抢到机器使用，两人每天都是七点准时起床，吃过早饭就去占位子。这天两人在机器房待到中午，顾闻伸了个懒腰抬起头，看着徐杺低头的侧脸，问：“杺杺，你吃什么啊？我去买。”

　　徐杺正在操作着手里的缝纫机，闻言头也不抬地说：“和你一样吧……”

　　这时，门口有一个男生朝着还留里头的人喊了一句：“谁是徐杺？有人找！”

　　突然被点名，徐杺抬起头，和顾闻两人面面相觑。

　　徐杺在学校里基本没有什么朋友，宿舍的人也知道用手机找她们，还会有谁来这里找她？

　　徐杺说：“我出去看看。”她解开身上的工作围裙，起身走出去。

　　等徐杺走到门口，看到来人时她明显愣了愣。

　　猴子见她出来，朝着刚才帮忙喊人的男生递了根烟道谢，作风简直社会得不行。他站在门口像根细长的柱子，接近三十多公分的身高差让路过的男男女女都忍不住投以注目，猴子“嘿嘿嘿”笑着开口，问：“小姐姐你还记得我吗？”

　　想说不记得，可这声“小姐姐”又实在算不上陌生，因为两天内徐杺已经听过这个称呼两遍了。徐杺朝猴子点点头，说：“我记得，你是大三模特班的师兄。”

　　“哎呀其实我比你们小，不过是因为我读书比你们早两年所以才大三，你叫我猴子就好了……就是那个啥……我早上去教学楼逛了一圈找你结果没找到，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你今天都在机器房，你们服设每次都要换教室上课这点实在太麻烦了……喏！”

　　猴子吧啦吧啦说了一通，最后才像是想起来正事，他从自己宽松的裤兜里掏出一张叠成两半的纸，递给徐杺：“那什么，昨天我兄弟不是抢了你的画吗？我跟你说那是因为他觉得你画画好看，不然他咋谁都不抢就抢你的呢？不过昨天在我们的痛斥下他已经完全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所以就让我来还给你，他自己不好意思来……你看看这还能用吗？他个白痴随手就叠成豆腐块儿塞兜里了，等记起来就成这样了……”

　　徐杺听他洋洋洒洒说完一大堆解释，才伸手接过，打开一看，正是自己昨天完成的那幅写生。

　　只见原本好好的素描纸被叠了至少四下，折痕深得甚至让一些线条都变形了，大概是之后也被用力挤压过，有些地方的铅笔印糊了一大片，很多细节都看不清了。

　　看纸的状态就知道对待它的人是多么不在乎这张画，因此对于猴子嘴上说的那些好听话，徐杺并没有当真。

　　“谢谢你。”徐杺把画叠回两半，然后说，“其实不用麻烦的，我已经重画了一张，也已经交上去了……让你特意跑一趟，不好意思。”

　　她温声细语，语气里既没有欣喜，也没有恼怒，就只是十分客气地道谢，像是这点事她本就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这态度着实让猴子把剩下想好的一肚子话噎了回去。

　　他调皮捣蛋惯了，平时也最会活跃气氛，仗着一张甜嘴轻而易举就能哄得一些小姐姐们开开心心，可现下对着徐杺，他竟难得有一种这话不知道要怎么接下去的感觉。

　　徐杺的话乍一听是礼貌大方，仔细往深了品就是客气疏离，似乎根本没有因为昨天抢她画的人是韩朔而有什么别的想法，并且也透露出一种这件事就此打住，以后互不打扰的态度。

　　才女不愧是才女，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一股出淤泥而不染的味道。

　　猴子心里莫名感慨了一下，完全没意识到无形中把自己在内的其他人比成“污泥”，随后他从怀里掏出两张票，就像生怕她再说出不可反驳的拒绝话一样塞到她手里，一脸“诚恳”地说：“小姐姐你这样说就真的让我更加不好意思了！这样，这是这周日我们秀场的票，送给你，就当是赔罪……听说你们大一大二的想要票都抢破头，你拿好到时候和朋友一起来看，行不？”

　　徐杺莫名其妙手里被塞了两张票，还没来得及展开来看，对方就像火烧屁股一样松开她的手：“那就这样！我还有事我先走啦！”话还没说完，大长腿一迈，很快就跑远了。

　　徐杺这才把被他捏皱的票抚平，打开来看。

　　服表班的服装秀一学期只会举办三次，大二也是同样，基本是由服设班和服表班老师联合准备课题，由服设和服表班的学生自发组成合作小组，以“1+1”或者“2+1”模式完成课题作业。两个专业学生的成绩相互影响，老师们会在秀展后打出最后评分，分数低的小组直接挂科下学期重修，可谓是极其严格。

　　这周日的走秀也是大三服设和服表班的一次期中共同课题，场地按老规矩定在A大专用的礼堂，并且全校只会发出200张坐票，其余的人哪怕拼死拼活也要进场也只能站在边上站着看。徐杺想起顾闻曾经说起过韩朔他们那一届从他们大一开始每一场都不会少于400人进场，足足是坐票的两倍有余，当时顾闻还感慨过这要是等毕业秀的时候得是多么轰动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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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替换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