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曰：此子不肖》柯二叔叔

4、第四章

　　苍木国发生了一件大事。
　　国宝失窃，上百供奉包括国师全部殒命。
　　举国上下震惊，失窃的国宝是苍木国每千年才会诞生一个的苍木精，是王室的根基之一，王室现存仅有三枚苍木精，而殒命的上百位供奉更是王室的根本，一时之间王室摇摇欲坠，风雨欲来，这个边陲国家的和平也是即将消失。
　　邻国自是也听说了这个消息，茶余饭后难免讨论的便是这些，其中最令人啧啧称奇的便是——
　　盗了苍木国国宝杀了苍木国百余位修士的凶手只有两个人。
　　皆为一头白发。

　　当事人却丝毫不在意或者说根本不知道他们所干之事的后果的，一个本就是未来喜怒无常的无悲老祖，另一个是完全对这些没有概念的刚诞生半月不到的天道肃清者。
　　两人此时栖身于山林间，等姬莱养伤。
　　“这便是苍木精？”姬恒指尖捻着不过婴儿拳头大小的棕绿色的像是种子一样的球状物，问着靠在树下眯着眼小憩的姬莱。
　　姬莱身上的伤恢复的差不多，灵力还未完全恢复。
　　“这只算是苍木精的载体，”姬莱回答，同时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苍木精在这里，温养着我的天命骨。”
　　“我们接下来去哪？”
　　姬恒点点头，将苍木精交还给了姬莱，起身拉起了姬莱。
　　“唔……我还要去夺四个机缘。”姬莱笑着理了理有些皱的衣服，说出了这句话。
　　“那便走吧。”
　　姬恒只是看了姬莱一眼，便点了点头，没再多问一句话。
　　“我可是在试探阿恒你啊。”倒是姬莱先沉不住气。
　　“试探？”
　　“阿恒感受不出？”
　　“我只知道你说的不是假话，”姬恒知道这大概就是人类之间的弯弯绕绕，他确实不懂，“你没骗我这就够了。”
　　“阿恒不杀我了？”姬莱像是发现了什么，声音都微微拔高。
　　“总会杀了你的。”姬恒说的真切。
　　“那我们便走吧。”
　　姬莱笑意更深，语气像是吃了蜜一般，拉着姬恒的手祭出了法器。
　　“我带阿恒去看雪。”

　　“阿恒，我要突破了。”
　　已是三年过去，两个人的足迹也只是遍布了人间界的五分之一，但姬莱的晋升速度倒是让姬恒惊叹不已。
　　短短三年，便已从元婴要突破到了出窍了。
　　即使是他也知道这个速度有多么的逆天——不过也是理所当然，姬莱加上那苍木精一共夺取了五个不属于他的机缘。
　　这五个机缘单是得到一个都足以在修炼的道路上顺风顺水了。
　　苍木精，沉水冰，鎏金石，炎火浆，镇土玺。

　　五个国家，五件国宝，次次都是大骚动，但都没有苍木国损失惨重。

　　因为姬莱姬恒两个人的形象太过显眼。
　　修真中人白发不是没有，但是姬恒的眼睛和姬莱的脸却是几乎没有。
　　姬恒的白眸和姬莱的天颜。
　　所谓天颜，便是取义为“上天都要为之折服的容颜”，然而姬恒却丝毫不为之所动——也不能说不为之所动，至少他最初就是看见姬莱的笑便杀不了这个人。
　　姬莱倒是经常笑着说自己的脸太过女气，要是女儿身便好了，他上辈子便因这张脸而在早年吃了不少的苦头，这一世反而能调笑一番。
　　可惜听者却对他的话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姬莱总是能在姬恒身上感到莫名的挫败感。

　　也就是这样，两个人的名声倒是愈发大。
　　无人知晓他们的名讳，却能经常看见这二人，想杀他们的人自是很多，但却没有一个能活着离开的，只因其中一人手中握有天雷。
　　天雷是所有修士的噩梦。
　　这两人来历便更是扑朔迷离。

　　姬恒看着姬莱盘腿坐在了地上，看着面前人的眉眼，这三年来，他已不是如最初那样什么都不懂了，姬莱对他很好，纵然是为了他的力量，但是姬莱也从未掩饰过这一点，他总是什么都跟自己说，他是谁，他为何知道这些，他为何要跟自己在一起，全都不保留的说出来。
　　这个人说他全身心的信任着自己，说的不是假话。
　　尽管他并不能切身明白所谓的信任是什么。

　　周身的天地之气集聚，姬莱到了突破的重要时期，温养着天命骨的五团五行灵气终于要被糅合在一起，这也是最为危险的一步。
　　但姬恒却是没有什么反应，即使是现在他也不知道什么是害怕。
　　他只知道，如果姬莱要死了，他便救他。
　　姬莱大概也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才敢如此草率的就在这山野间席地突破。
　　天地间的能量就像是姬恒的兄弟，纵使再狂暴，他也是能控制的。
　　“阿恒真是比我知道的还要……可怕。”
　　这是姬莱知道这件事之后对他的评价。
　　又是一个月过去，姬莱身边缠绕的能量终于散去，姬莱的修为也是到了出窍后期。
　　睁开眼睛，那双如墨的眼睛一时流光四起，是还未收敛的灵气。
　　“阿恒，我回来了。”
　　顾盼流苼，明艳动人。
　　“你未曾走过。”姬恒被姬莱的目光盯得一怔。
　　“阿恒这时应该答我‘欢迎回来’。”姬莱扬起了习惯性的笑容，语气倒是多了几分无奈，“三年来还是如此，什么都不懂。”
　　“……”姬恒没说话，只觉得姬莱越发古怪起来。
　　“不过这样才是我的阿恒。”姬莱又是补充了一句。
　　“你很高兴？”
　　终于是察觉到姬莱情绪异常的亢奋，而每次姬莱高兴情绪便会如此波动。
　　“是啊，”姬莱坐在了姬恒的旁侧，从面对面变成了肩并肩，右手轻轻一挥，一把莹白色的刃长半肘的匕首出现在了手里，“有了这个，我也可以保护阿恒了。”
　　姬恒细细观察着这把匕首，莹白如玉，还萦绕着他无比熟悉的力量。
　　天道的力量。
　　这把匕首，可以伤了他。
　　“这是什么？”姬恒根本不在意姬莱所说的保护，在他看来，那不是什么必要的事情，反而是这把匕首本身更让他在意。
　　“我的天命骨。”姬莱将小匕首在手上把玩着，“上一世我便发现了天命骨可以吸收五行，然而终究是发现的太晚，我已是渡劫后期，这一世便试着突破之时融合了五行的能量，未曾想天命骨便可以随我所想而化作任何形态，算是我的本命法宝了。”
　　姬莱冲着空地轻轻一挥，一道巨大的裂缝霎时出现在两人的正前方。
　　“它有着父亲的力量，”姬恒感受着还未完全逸散的力量，“可以伤我，却无法毁灭我。”
　　“阿恒在说什么傻话，我怎么会伤你，而且这不过只是因为融合了低级的五行之力罢了，那五样至宝不过是人间界的东西。”姬莱摆了摆手，他可不是什么都不懂，这五样东西是修士的至宝机缘，五行之力也是弥足珍贵，但却远远称不上顶级，终究是人间界的东西，沾染了人间界的污秽。
　　“你伤我，我便杀了你。”姬恒不傻，威胁他的存在即使是姬莱也不行，而且听姬莱的意思便是这匕首还可以更强。
　　“好。”姬莱回答的痛快，对于姬恒直来直去的说话方式他早就习惯。
　　姬恒点了点头，起身看向姬莱。
　　“我们接下来去哪？”话题便就这么转了方向，就是姬莱有些时候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阿恒是不是很喜欢上次那个庆典？”姬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站起了身。
　　“嗯？”姬恒从记忆中搜索着姬莱所提到的庆典。
　　谈不上喜欢，只是他第一次见到那么多人内心同样的一种温暖的情感。
　　庆祝着丰收，庆祝着自己能够活下去。
　　这些东西对他来说都是没有实感的。
　　“阿恒想不想去看看半年后中央十国一起举办的天祭？”姬莱为姬恒理好了有些凌乱的头发，“所谓天祭，祭拜的就是你的父亲，天道。”
　　这最后一句话，终于吸引了姬恒的注意力。

　　人间界的国家大大小小有数百个，但实际上大多是属国，隶属于中央十国，这十个国家已经与修真界的大型宗派底蕴差不多了，而很多修士甚至会从修真界跑来这中央十国成为供奉，毕竟不是每个修士都能追求大道，有些人的天资注定他们可能无法再进一步，这种时候他们便会选择来到人间界。
　　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没有人是无欲无求的，修士也是如此。
　　自然，修真界的大门派每年也会前来挑选天资出众的王室中人成为弟子，毕竟身负龙脉，气运比之他人也是不遑多让，纵使因为龙气压身不得飞升，但回到王室成为庇佑王室的存在也是一样。
　　也就是这样，中央十国说是小修真界也不为过。

　　两个人自是乔装了一番，他们如今名气不小，虽没有性命之忧，但是无目的的游玩也不希望被打扰。
　　姬恒的头发被高高的扎在了头顶，墨绿色的玉簪穿过发髻，其余头发披散在身后，衣袍也从一贯的白色被换成了墨袍，一条黑纱带在了眼睛上，接着是惯例的披风兜帽罩在外面遮住了头发。
　　曾经二人为了掩人耳目，姬恒便提出了用布遮住眼睛的建议，他可以靠神识看，有没有眼睛根本无所谓。
　　“我早说过我不是人类。”姬恒这么说着，姬莱回他的只是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虽是与平时差别不大的笑容但姬恒就是感觉到这个人在不高兴。
　　姬莱简单的将自己头发的末尾扎了起来，戴上了面具，对待自己远没有对待姬恒那样仔细，他前一世便习惯了戴面具，这一世不过是提前罢了。
　　将兜帽戴上，两个人便走出了客栈，这只是一个旅居小镇，这个小镇有一个传送阵，目的地正是人间界的中央大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