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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 2 ...

  •   如果断桥相会,许仙第一眼看上的是青蛇,那会如何?

      来人叫杭远归,一身浅灰色的休闲西装,剪裁得体,搭白T黑裤,清简利落,看似随意保守,却不易出错,经得起多种场合的考验。西装袖口处露出点金属光泽,是一块腕表,表带由黑色的鳄鱼皮所制,只表盘边缘有一圈不甚引人注目的银芒,算是他全身上下唯一的装饰。出于直觉,程泉猜测那是Philippe Dufour的Simplicity,低调的至上选择。

      在没看清他的脸之前,仅凭保守估计,程泉默默在心中给他打了七十五分,优未满良已过——她一向苛刻,近期相了这么多场亲,又长年混迹于各行形形色_色的男客户中,这已算是不错的评价。

      可他那张脸……

      待他走近,程泉顷刻微怔。她迅速在脑中调动已有的信息。这么出挑的一张面孔,她如有幸谋面,绝对不可能忘记,那就只能是照片……照片……到底是在哪见过他的照片呢?

      “杜小姐,多谢您好心借伞,早知道我们是同一个目的地,就不必这么大费周章了,”杭远归将烘干的伞递给杜鹃,笑着说。

      这是多么明显的试探?是在暗讽杜鹃对他别有用心吗?程泉冷笑,“杭先生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杜鹃从小在英国长大,前不久才回国,临行前老爷子千叮咛万嘱咐勿忘中华传统美德,这不,时时身体力行着!”

      自幼旅英,那是肯定不知道他的身份了。程泉不动声色地为杜鹃撇清了嫌疑。杭远归好奇地看了她一眼,虽说见招拆招,是个聪明人,可这戒心之强,却也难免有些草木皆兵之态,他不由好笑,像面对一只紧张的兔子,生出了几分玩味的心思。

      “杭先生请坐,”程泉起身,亲自替他拉开一张椅子,神态熟稔,全然不像第一次见面。

      “原来你们认识?”杜鹃笑了笑,有种后知后觉的恍然大悟,“哎呀,这世界实在是太小……”

      “不不,”两人异口同声,继而相互对视一眼,程泉意识到这种不同寻常的默契,尴尬地笑了笑,接过话题:“要不是托你的福,我哪里有幸能认识杭先生!想不到‘游子吟’和‘远山的观音’竟然是一个东家,杭先生好大的手笔!”

      “游子吟”是风靡全国的连锁高档餐饮会所,以川、粤菜为主打,是中餐界的翘楚。而“远山的观音”则是他们所在的这家咖啡馆,坐落在这条最繁华的商业街上,任性的打出令人咂舌的价格,与对面喧闹的星巴克、Costa隔街对峙,颇有种闹中取静、遗世而独立的味道。

      “哪里,”杭远归谦辞道,“说起来,‘游子吟’一直是我母亲在经营,由姐姐帮忙打理。程小姐既是圈中人,想必听说过。”

      “自然,杭家产业这么大,单‘远山的观音’就够……”程泉顺口恭维,话在唇边滚着,却忽然想起别的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姓程?”

      杭远归轻笑出声,见她的戒备不像是惺惺作态,暗笑这女人的城府简直像在随机播放,没来由更觉得有趣。他指了指程泉的钱包:“程小姐在本店办过会员卡。”说完似乎对她的尴尬仍意犹未尽,又补充道,“程小姐前两天相亲,不巧,我正好在店里。”

      谁相亲没碰到过幺蛾子?

      他说的是程泉相亲遇有妇之夫、被原配怒泼咖啡的事。咖啡是刚端上来的,还冒着热气,程泉脖子被轻微烫伤,以致这两天出门都只能戴着丝巾。

      但程泉岂是好惹的善茬?那人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她去医院做了鉴定,又扬言起诉,为此获了一笔颇丰的赔偿。

      “让杭先生看笑话了,”程泉并不避忌,状似不好意思地低头一笑,拿捏地恰到好处。她五官精致,敛起锋芒的时候是有些小家碧玉的味道的,而她也十分懂得,去利用自己不经意的憨态。“介绍的人说是单身,也怪我心大,稀里糊涂就来了。所幸只是咖啡,要是别的什么……”

      杭远归看着她造作低头的侧脸,明知她有心如此,还是不期然微微一怔——轻盈的线条在玲珑的鼻尖与纤秀的下巴那里轻轻一勾,顺畅地滑下来,滑到露在外面、与衬衫领子分离的一段白白脖颈,像被玉盘托出来的一截脆生生的藕,不知怎的,脑中没来由蹦出句“玉腕枕香腮,红莲藕上开”,又想起那句中隐含的香艳情形,唇角的笑不自觉泛开。

      第一眼的程泉,就给过她一种古典工笔画的感觉。那时他总觉得她像自己书房那副《倦绣图轴》中的托腮少女。如今她穿着打扮更精巧了些,大概要认真论起来,更像《千秋绝艳图》里的贵族仕女。可又像的不绝对,仕女眼中不该有那样急切的世故与精明。

      杭远归又笑笑,这回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在笑些什么。

      杜鹃完全没把心思放在杭远归身上,听程泉这么一说,才有些明白前因后果,忙问,“我说你那天吃饭怎么弄得那么狼狈,严重么?快让我看看……”她是一家国际幼儿园的幼师,总会不自觉把对待幼童的小心翼翼用到程泉身上。

      “没事,要是杭先生不提,我都记不起这回事了!”

      怎么可能?杭远归在心中冷笑。

      “啊呀,糟了!”杜鹃忽然轻叫,“我把这事跟沈鹿说了,那天你说下午开会碰见林颂和,我以为是因为这个!”林颂和是程泉的师兄兼前男友。杜鹃一直想当然的以为程泉是个长情的人,旧爱相逢,如彼岸探花,可望而不可及,心中必然是千回百转的。

      “沈鹿?”程泉皱眉,“他不是在荷兰做项目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杜鹃脸色一变,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忙补救道,“没,没回来,我昨天电话里跟他说来着。”

      “得了吧,这小子是属白眼狼的,忙起来连亲妈都得排档期。这么说,沈鹿去找林颂和了?”

      “你怎么知道?”话一出口,杜鹃忙捂住嘴,这等于间接证实了沈鹿回国的事。若说沈鹿是狼,那么程泉则是狼王,而杜鹃,无异于只是只嗷嗷待哺的小羊羔。

      杭远归听的有趣,不自觉笑出了声。

      程泉这才意识到还有这么个外人在,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杭先生,让您见笑了。”

      杭远归却好整以暇地往椅背上一靠,没头没脑地来了句,“你好像总是让我见笑。”

      这一句,是有些挑衅了。程泉强抑住不忿,换上她那程式化的专业微笑,“哦?这话又怎么讲?”

      “程小姐,我们并非第一次见面。”

  • 作者有话要说:  《倦绣图轴》:这里是仿的,真本在国家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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