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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一点孤光两处明 ...

  •   失而复得的喜悦不可言喻,越三千什么也不顾了,双手托住重拼在一起的月季花,哗啦哗啦破开湖水就往岸上趟,一上岸,一气不歇,拖着湿沉湿沉的身子奔往寿皇殿。廉厉一直青着脸立在湖亭上,毁花容易修花难,他是行家,着实为刚才那一幕震惊,直到湖风贯衣而入,周身一寒,他方想起身负使命,纵身一跃,也向岸边而去。

      寿皇殿门外,太后拉行跪礼的祝斗南起身,手发抖,老泪盈眶,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那随船而来的侍卫禀道:“小王爷到得迟了,所以乘船循湖上近路而来。”

      太后却恍若未闻,只将目光锁在祝斗南脸上,追溯着三十来让她魂牵梦绕的根源。此时此刻,再无一人疑惑他的血统。祝斗南没有一丝一毫鞑靼族的痕迹,仿佛被深烙下祝氏皇脉的印,似祝尧禅,而清隽犹胜之,似承平帝,而风骨更嵚崎,只是霜寒水冷,神形颇为萧孤。太后心中一酸,不知他跟着父亲,这些年来忍受了多少苦楚。

      越三千和廉厉一前一后回来了。毕竟是动身迟了,廉厉落在了后面。

      此时祝北赫满心恼怒属下办事不利,没能拦截住祝斗南,其余众人也是各怀心腹事,只有祝北静还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先来后到,月季赢。”

      太后也无心其他,一点头道:“好,就定月季为重阳花王。”

      “不可。”说话的人是祝北觐。

      端懿太妃怪他多话,向他一个劲儿使眼色,可祝北觐只是低头敛容,有若未见。

      祝北静道:“愿赌服输,有何不可?”

      “紫之夺朱,于礼不合,不可。”

      越三千手中那一朵紫燕纷飞是紫色,而廉厉手中的二乔是大红与白色相间。

      祝北觐抬起头来道:“牡丹为天下绝艳,大红为人间正色,岂是月季能比?”

      吴双见祝北觐如此,只道他是有意袒护,芳心一阵窃喜,再看那‘二乔’红、白二色相得益彰不分高下,便似自己和堂姐一般,如今是相互扶持,日后焉知不能平分秋色?不觉更是称意,低唤一声,“姐姐?”

      吴瑕这才将眼从祝斗南那边收回,稍事调整,又是一派端庄。

      廉厉走上前去,双手将牡丹花奉上。

      今晚可谓是一波三折,可终究是尘埃落定。吴瑕心知此时自己便是众所瞩目,所有人一定都在看她——所有人……不知为何,脸颊一阵阵发烫,竟是前所未有的:“‘天下真花唯牡丹’,群芳绝艳,后宫正色,舍此其谁?”
      人花相映,一般的堂皇富丽。

      “放肆!”

      随着一声不高却威严的呵斥,只见侍卫太监们跪倒一片,一个头戴翼善冠,身穿赭黄十二团龙袍之人徐步而来,正是迟来的承平帝。

      众人慌忙下拜。吴瑕正笑脸迎过去,手中那一朵牡丹便被他劈手夺下,掷在地上:“宫中无后,何来正色?浮花浪蕊,敢比牡丹?”

      一霎时,吴瑕面上血色褪尽,僵持了片刻,终于不敢多言,跪倒下去。她想起了,自己忘记了一件事,吴家为何千方百计求得那牡丹栽植之法?是因为她的姑姑,先皇后喜爱牡丹啊。

      太后心里也不大舒服,虽说众人心中多半都会觉得承平帝所说的宫中无后指得是皇后,可太后也是后,承平帝一向心思细密,如此口误,究竟是无心,还是有意?

      承平帝的目光已经落在祝斗南身上,注视良久,神色一缓:“你,便是阿南?”

      众人这才放松了心神。太后也若无其事:“夜深风寒,都进殿吧。”

      吴贵妃走在众人之后,眼见着那一朵鲜艳的‘二乔’踩在各式各样的靴履下,践踏成泥。芸芸众人,为什么便没有一个,也能为她将一地花泥重新拾掇起?

      “娘娘——”廉厉沉着脸走过来。

      吴贵妃仍看着地上残花:“那个……祝斗南,说了什么没有?”

      廉厉阴沉沉地道:“他说,‘丈夫捍难,不该摧花’。”

      吴贵妃的眼帘掀起,半饷,又怅然垂下:“是啊,捍难护花,才是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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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光自照,肝肺皆冰雪’。”

      “你说什么?”

      听到越三千问,越季才发觉自己念出了声,有点尴尬,依旧是难忍笑意:“哎呀,我、我……就是说刚才湖上嘛。”

      越三千深表赞同:“的确如此,湖水冷死了,我真是心肝脾肺都像被冰雪冻上了。姑姑你看啊——”他拧着衣襟上的水,“我里外都湿透了。”

      “‘表里俱澄澈’……”越季轻盈地原地转了个圈,才接着走,今日才发现这长长的马面裙也不错,能转出一波水涟漪。

      “姑姑,你怎么了,是不是刚才酒喝多了?”越三千终于发现什么不对了。

      “诶,看出来了么?”越季忽然问道。

      “看出来了,你快把嘴擦擦。”越三千指着她嘴角的桔子渣。

      “什么啊!”越季狠狠把嘴一抹,好不容易又换做好声好气的,“我是说,那位小王爷。”

      “功夫很厉害……哦——”越三千看她那样子,终于有点开窍,“你是不是想说他出剑救那朵花,是对你有意思?”

      “难道不是?”

      “可是自始至终,人家理都没理你啊,看没看到你都不知道。”

      “那就对了。听过东床坦腹的故事么?越是面上无动于衷的,越是心里有算计。我看呐,不出半个……”越季眼前浮现出那张有点拒人千里的脸,有点心虚,把舌一缩,“一个月吧,准会有所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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