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为朝华》离昧

37、颠覆又如何？

　　将解药发给全城百姓喝了，但为了万无一失，最后剩下的那些，云若让人将它倒入了城主百姓经常取水一口井中，解药本就无味，不会影响百姓用水。

　　发完解药当天云若就和云白之即可返回云谷，离开时云若将来时一直带的那支簪子送给，碧水不肯收，她就打趣碧水说：你得收下，我再来不知何时，碧水，我拿你当妹妹，这簪子是我娘亲留给我的，我是当贺礼送你了。”

　　她说这话时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赵山，”我怕到时候赶不上你和赵山的大婚。”

　　“姑娘！”碧水被羞到了，但好歹也接下了东西。

　　碧水和赵山，是云若想不到的，还是宁越跟她提的，最近的发展就是前天晚上，他说赵山从来城主府就看上碧水了，就是不好意表露。

　　至于因为什么让赵山突然开窍，宁越没说，云若也不问，只是为碧水高兴，赵山是个好的，云若看的出来。

　　宁越因为还要留在安水城处理最后的一些事，所以不能和云若一起离开，叶晟霖也留下一起。

　　云若觉得正好，她不太喜欢叶晟霖看她的眼神，那种看猎物的目光，令云若不适，而且直觉告诉她，这个叶晟霖不会简单，少年谋士，最年轻的丞相，那个都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本来云若是打算从安水直接出发帝都，可转念一想，燕可盈对她极好，她要是连道别都亲自前往，只怕会伤了母亲的心。

　　云白之对此很满意，他知道，这个孩子向来想的周全。

　　“姐姐！”云若一下马车就被迎面而来的小姑娘抱了个满怀。

　　“子夏，这些时日有没有听话？”云若摸了摸云子夏的发髻，见她面色粉嫩微红就知兰宁玉雯将她照顾的很不错。

　　云子夏还是小女孩，所以梳的是双环髻簪了银铃铛，别出心栽的用口脂在额心点了一朵红梅，再加上月白窄袖及踝百褶裙，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娇养千金小姐的味道。

　　“姐姐，子夏很乖的，我最近还让木尘教我医术呢，这样以后子夏就可以帮姐姐。”云子夏松开抱着云若的手，改成抱着云若的手臂。

　　云若点了点头，“想学就认真，木尘师兄性子温和，你在他那里不许耍任性，明白？”

　　这丫头除了刚救回来的时候沉默了些，后头算是地皮熟了，也不知怎的，总是爱欺负木尘，也就木尘脾气好，纵容她。

　　“嗯。”云子夏听话的点头，姐姐说什么都是对的。

　　云白之在旁边一笑，他道：“子夏现在答应的好好的，等一转头就忘个干净，索性若儿你也不用费口舌了，木尘有分寸，该怎么做他知道，不会一味纵容的。”

　　“你们几个，一回来不进去在这儿杵着做什么？”燕可盈迎面走来，她在屋子里左等右等的不见人，索性就出来找，结果他们倒是在大门口聊上了。

　　“母亲。”云若笑着唤道。

　　“嗯。”燕可盈点了点头，横了云白之一眼，走到云若面前拉起她的手，仔细看了着，半晌才舒了口气，她高兴道：“若儿出去一趟我还担心会消瘦不少，现在看起来倒是比出去前要好些。”

　　云白之摇了摇头，他的地位现在是直线下降，以前夫人都是担心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若儿。

　　“好了，都进去吧，可盈，若儿有话对你说。”云白之眼含一丝担心的对燕可盈道。

　　燕可盈自是瞧见了云白之的神色，微微一愣后也想到了，她拍了拍云若的手背，温柔一笑，“若儿，我知道你想和我说什么，没关系，你去吧，早在你来时我就明白，你终究不属于云谷。”

　　“母亲.......”云若垂眸，忽然拥住燕可盈，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母亲，云若会回来看你的，以后你也可以到帝都来，舅母也很想你，云家永远欢迎云谷的所有人。”

　　这个女人，她是真的在把她当做精神寄托，真心实意打心眼里的对她好。

　　云若一直在想，她何德何能，一路过来，亲朋好友，无一不是帮她助她理解她。

　　“好了，不是要走吗？耽误了不好，去收拾东西吧。”燕可盈抚着云若的长发说道。

　　“若儿，如果有一天不开心，就来云谷，这里永远都会有你的位置。”

　　“燕姨，姐姐，你们在说什么？姐姐你要走？你不要子夏了？”云子夏一直听得云里雾里的，她总共听明白的就是云若要离开。

　　她马上红了眼眶，姐姐救了她，她当她是亲姐姐，燕姨他们很好，可是在她心里只有姐姐才是唯一的亲人。

　　“子夏，”云若搂着小姑娘，轻声道：“姐姐没有不要你，只是你还小，你就在云谷好好呆着，姐姐答应有空就来看你好不好？”

　　“可是姐姐........”云子夏的嘴唇嗫动了几下，最终道：“姐姐，等我长大了可以来找你吗？”

　　“你现在也九岁了，等你及笄。”大夏女子及笄在十三岁，四年时间如果子夏认真，从木尘那里多少可以学到些防身的东西，到时候在派几个暗卫保护着，子夏是她认的妹妹，自然是云家三小姐，现在外边行事不明，这会儿带着她去趟那刀山火海，太过危险。

　　“好。”云子夏乖乖的点头，她会好好认真学本事，然后帮姐姐。

　　将云子夏托付给燕可盈，云若让玉雯带些基本物品就即可出发了，本来燕可盈的意思是让兰宁一起跟着，云若拒绝了，不是兰宁不好，正是因为兰宁很好，所以云若才留下她，照顾云子夏。

　　马车渐行渐远，回时心情已不复来时，这次她回去是带着探究，在她的前面摆着的是无数未知的路，或刀山，或火好，亦或是深渊，都不得而知。

　　此回帝都必然是有硬仗要打的，只怕皇宫的那位已经开始怀疑她了，毕竟世界上没有真的巧合，有的只是刻意的制造巧合，一个健康头脑聪慧的云家女会被防备，可要是病秧子一个，走一步都得歇三口气的云家女，防备会小的很多。

　　云若想到这儿，对玉雯勾手，玉雯附耳过去，耳语几番过后，玉雯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该嘱咐的都嘱咐了，昨天夜里云若罕见的又梦见了云家被灭那天，后半夜惊醒过来云若基本就没再入睡了，现下马车在寂静的官道上缓缓移动，云若的困意也上来了，她磕上眼睛，假寐了起来。

　　“吁~！”马儿一声长啸，马夫连忙用力扯住缰绳，马车随着马儿的躁动而左右晃动。

　　云若被晃醒了，玉雯一把掀开车帘，没好气的喊道：“怎么回事儿！”

　　马夫摇头道：“我不知道，突然就这样了。”

　　玉雯皱眉，“现在是到哪儿了？”

　　“离帝都四十里的青木镇外。”马夫回道。

　　“天色也不早了，马夫，今晚就先去镇子上找家客栈歇息，明日一早再启程。”云若的声音冲马车中缓缓传来。

　　马夫点头，“都听姑娘的。”说着又架起了马儿。

　　“小姐，”玉雯钻回马车，不解道：“您不是很着急回去吗？怎么还要在镇子上歇一晚？”

　　“刚才你也看见了，从云谷到帝都四十里外，大半天有这个路程已经很不错了，我就是在怎么赶着回去，也不急于一时。”

　　云若伸手挑开窗帘往外看去，眼神莫名不清，眉心微动，片刻后又放下，继续假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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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青木镇，夜幕已深，街上行人不多不少，马夫随意找了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客栈，名青云客栈，等云若和玉雯下车后，马夫将马车先拉去了客栈后院。

　　客栈大厅稀稀拉拉的坐着人，用着酒菜谈论是非。

　　云若同玉雯缓步而进，面带薄纱的朦胧感令人侧目。

　　“姑娘几间房间？”掌柜的是个中年书生般的模样，他笑着问道。

　　“我主仆二人加一马夫，三间，普通客房。”云若道。

　　老板听了，从柜台下拿出三把钥匙笑着，“二楼左转玄字十号，十三号，十四号房。”

　　玉雯上前接过，又从腰间取出一枚金锞子放在柜台，“这是房钱。”

　　“呦，那可谢谢姑娘了。”掌柜连忙拿起金锞子，朝着离间喊道：“小二，带两位姑娘上楼。”

　　“来了。”小二掀帘出来，利利索索的带路。

　　掌柜摊开掌心摸了摸那颗金锞子，往楼上瞅了一眼后离开了柜台，去了后院。

　　夜深，今夜并没有明月悬挂，玉雯伺候完她梳洗后云若就让她去休息了。

　　她独自一人在屋中，青丝散披，衣着整齐。

　　蜡烛灯芯摇曳，屋内影影绰绰，云若给自己到了一杯水，小口小口的喝着，喝完水什么也不做，就坐在桌边单手撑着头，思绪飘远，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子时已到。”街上的打更声隐约传来。

　　这时云若房间的窗户外有着微微响动。

　　“主子。”是云渊。

　　他从窗外一跃而入，站立在云若面前，垂头抱拳。

　　云若也站起身，“怎么样？”

　　云渊回道：“如主子所料，皇帝没有为难国公，还对主子大加封赏。”

　　这一点云若不意外，明玄那个人她也有所耳闻，说起来小的时候她也曾远远见过，当时他还是个几岁小孩，先皇来云家私访时将他带在身边，她好像还隐约记得自己戏弄过他，时间有点久了，她也懒得想。

　　“我在安水城让你查的事有结果了吗？”

　　云渊探手怀中，取出一份密报递给云若，“萧家的人确有入了大夏境界，这是我们在边境的探子传回来的消息。”

　　云若接过展开，上边说，萧家嫡孙萧然前两日才离开大夏，从出境的路来看是是安水城方向没错。

　　“萧然？”云若呢喃着，萧家人果然和这件事有关联，但安水城的事不会是萧家人做的，赤云国第一家族没那么蠢，这种显而易见的招数连掩人耳目都做不到。

　　“主子，你要小心一个人。”云渊突然说道。

　　“谁？叶晟霖？”云若眉梢一挑，连云渊都察觉到叶晟霖这个人不简单。

　　云渊点头：“是，我我们的人在搜集消息时碰巧看见了叶晟霖在去安水城主府前，还去了城外的一处竹楼中，那人不敢靠近，屋外设了陷阱，步步危险，叶晟霖进去约小半个时辰就出来了奇怪的是，除了叶晟霖，之后也没人出来。”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将密报置于火烛上，纸遇火即燃，云若松手任由纸落在地上，不消一会儿，便化为灰烬。

　　“云渊，这客栈是云家的产业吧。”云若来时观察过客栈牌匾，青云客栈的云中一点是用祥云图案来代替的，在镇外马惊了也是云渊做的，之后马车行走的路上总是零零散散的青松石，还有房间号，云渊暗示她子时见面，因为来时戌时已过，掌柜说十号如果指时辰就不对，十三化整时就是子时，如不然就是丑时，丑时太过晚，云渊犯不着。

　　所有加在一起就是青云客栈，子时见。

　　云渊也难得有些笑意，“属下就知道主子会知道的。”

　　“云渊，我此行回京，让他们依旧按兵不动，有什么事你与我直接联系。”云若嘱咐道。

　　云渊点头。

　　“我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办。”这件事在云谷的时候就打算好了，“云家的暗桩只在大夏和边境还不够，我要你三年内在赤云、淮安、南竹各个要处尽全力安插人进去，财力方面云家地下资产你随意使用，云渊，我给予你全部的信任。”

　　“主子，你这是要？”云渊很惊讶，这么大的动作。

　　云若目沉如死水，毫无波澜，“既然有人不想让我云家立足于这世间，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这几十年的平静总得有人打破，那就由我来做这个人。”

　　既然要淌这水，那索性就玩儿大点，搅乱一池静水让它沸腾。

　　“是，数显定尽全力达成主子之命。”云渊眼中也有带着不加掩饰的兴奋，生而暗卫，骨子里带着的就是摄于险境，破解束缚，越难的事才会让他们有挑战实力的的激情。

　　“退下吧，我累了。”云若轻声道。

　　云渊行退礼后翻窗而去。

　　云若并没有马上入睡，她吹熄了烛灯，如云渊来前，坐回桌边，没有月光，屋内一片黑暗，快入夏了屋外树上的知了声一声声的，让人平添烦躁。

　　“皇家也好，世家也罢，我有一辈子来颠覆。”这个世间单纯良善永远会被欺，云家避世依旧逃不过毒手，避也不是，那就只有迎面而上，只有做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才不会被伤害，不是吗？

　　云若忽然低声笑着，一声声中，是道不尽的荒凉与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