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渣攻都对我念念不忘》乌云也退

17、1—17

　　秦至刚睡醒，还没有睁开眼睛，便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把少年捞进怀里——

　　没想到捞了个空。

　　浴室里响起了哗啦啦的水声，秦至循着声音走过去，手压在门把上，不出意料的发现门反锁了。

　　这其实很正常，倘若把他们的关系放在古代，那真是不死不休的立场，更何况他也清楚，少年并没有对自己妥协，他还是想要出去，还是恨自己，他现在波澜不惊的模样不过是因为拿自己毫无办法，只要给他机会，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从自己身边逃出去。

　　秦至勾起唇角，笑得有些嘲讽。

　　但是那又如何？他有足够的力量把少年圈养起来，至于笼子里的鸟是否愿意，并不重要。

　　楚夜从浴室出来，看到秦至阴沉沉的站在门外差点吓了一跳，完美无缺的表情都裂了一条缝。

　　“日，他一大早杵在这当门神吗？”
　　“门神？”系统疑惑不解，从资料库里搜索到何为“门神”之后，顿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少年慌乱的表情一闪而逝，清晰的落进秦至眼里，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了自己从前养过的猫。

　　那只猫非常娇气，很容易就受到惊吓，每次受惊的表情都和少年差不多。

　　又害怕，又要做出强自镇定的模样，似乎这样就能够将恐惧的情绪遮掩得天衣无缝。

　　想到这，他的眼神柔和了许多：“怎么，我吓到你了？”

　　“没、没有……”少年不自在地转移了目光，表情忽然变得僵硬。

　　秦至伸手扣住了少年的后脑勺，将人推到自己面前，微微俯下身和少年对视：“不要怕我，小夜，只要你乖乖的，我永远也不可能伤害你。”

　　少年无动于衷地垂下眼眸，没有去问，假如他不乖呢？

　　楚夜以为这次出去，秦至怎么也会带人寸步不离地看着他，没想到直到坐进车里，也没看到第三个人影出现。

　　少年意外地看了秦至一眼，压抑了许久，终究没忍住，问道：“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是啊，小夜不喜欢吗？”秦至调笑道。

　　这个问题用心实在险恶，少年没有回答，只是转头看着窗外一成不变的景色。

　　秦至大概心情很好，车开得慢慢悠悠，硬是将千万豪车开出了老年代步车的气质。

　　楚夜替车委屈。
　　但他也不好对秦至说。

　　少年只能委婉地表达自己的哀怨，他虽然一动不动地窝在副驾里，眼睛却时不时朝秦至瞥去，倘若不小心和秦至的目光对上，他还会迅速放空目光假装自己在发呆，只是不小心发到了秦至身上。

　　这么一来二去，秦至终于像是才察觉似的，唇边浮起淡淡的笑意：“你一直偷看我，是觉得我比较好看吗？”

　　楚夜：“……”

　　少年默不作声地翻了个白眼。

　　“不逗你了，你想说什么，说吧，我听着。”秦至语气很是一本正经。

　　“你，”或许是太久没说话，少年的声音起初有些沙哑，不过很快又变得清澈：“你为什么开得这么慢？”

　　“你很急吗？”秦至反问。

　　“……”过了一会，少年才回道：“不是很急。”

　　“我也不急，”秦至说：“难得你这么心平气和地跟我在一起……”

　　后面的话无需说明，少年也能明白是什么。

　　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底落下一片不轻不重的阴影，恰好遮住了眼眸里的讽刺。

　　导致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他，他到底凭什么说出这种话？

　　车厢里又陷入了沉默，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再主动开口。

　　窗外的景色逐渐变幻，城市慢慢向后退去，广阔的天地从城市与城市之间撕开一道裂缝，艰辛地出现在人们眼前。

　　秦至忽然说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也是这种天气。”

　　楚夜精神一震，立刻偏过头看向窗外。

　　铅灰色的乌云低低压在天空，太阳被遮挡住，只有边缘透出一层单薄的光晕，像是一个脆弱的圆环。

　　似是风雨欲来的天气。

　　自从成为这个世界的“楚夜”之后，楚夜心里最大的好奇就是秦至。

　　秦至这个人实在太让人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了，且不说他喜怒无常的情绪，单单是他对少年表现出来的深情，对其他生命的漠视，都很容易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仿佛人世间只有他是真实存在的一样。

　　少年转过头，眼里的疑惑清晰可见：“然后呢？”

　　“然后？”秦至笑了一声，回道：“然后我就看见了你。”

　　在遇到少年以前，他的生命一直都是灰色的，像是一面不合时宜的斑驳墙壁，明明不应该存在，却偏偏要伫立在繁华的世间。

　　他感觉不到别人的喜怒哀乐，更无法从这个世界探寻到一丝人情冷暖，世界对于他而言就像计算严密的方程式，别人的一言一行就像是预先设定好的一般，只等着他把“问题”输入进去。起先他以为这是一种荒谬的错觉，后来随着岁月增长，他才明白，不是错觉，是真真切切存在的“现实”。

　　无论他怎么做，他都和别人隔着一层透明的墙，墙外是喧闹的人间，墙里是不动声色的他。

　　他以为这一生都会这样浑浑噩噩的过去，直到他在人群里看见了少年。

　　少年背着背包安静在人群里等候的模样突兀地刺进他的眼睛，恍若云破月来——

　　从此他的世界里有了明艳的色泽，也有了光。

　　为了得到少年，他不惜采用卑劣的方式把人困住，但他并不后悔。

　　他深知自己的占有欲无法容忍少年把目光投向除他以外的任何一个人，这种强烈的欲望从见到他那天起就发疯一般在他心里落地生根，紧紧地缠绕在他的心口，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刺痛。

　　这种欲望是不正常的，他甚至无法将它宣泄于口，但奇异的是，他并不觉得突然，仿佛这种肮脏又疯狂的欲望是他与生俱来的本能。

　　他的心里住着一只他也不知道的残暴怪兽，如今见到了主人，这只怪兽终于按耐不住躁动，咆哮着冲出了牢笼。

　　“遇到你之前，我其实是一个非常无聊的人。”秦至说道：“遇到你之后，我突然发现这个世界还是挺有意思的。”

　　楚夜：“……”

　　“所以我是不会放你走的，你明白了吗？”秦至微笑着，用一种残酷的、势在必得的语气缓缓道：“就算你逃跑了，我也会把你抓回来的。”

　　少年身体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良久，他才慢吞吞回道：“……我能跑到哪里去。”

　　秦至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没了说话的声音，车厢复又变得安静，只有轻浅的呼吸声交缠在一起，少年无动于衷地看着窗外，心脏却好似绑了一块沉重的石头，变得越来越沉，直入深渊。

　　车子在这种诡异的静默中驶入云山附近的旅舍里，秦至还没下车，就有一群人恭恭敬敬地等候在车旁，一副听候差遣的模样。

　　少年这才明白先前的“二人世界”不过是秦至刻意营造出来的表象，他有点生气，又觉得这种情绪来得莫名其妙。

　　不是清楚秦至是什么人吗？为什么还会生气？

　　可不管他怎么跟自己解释，都无法将那种淡淡的既愤怒又失落的感觉从心头挥开，他到底是多天真，才会真的把秦至说的话信以为真？

　　少年木着脸下了车，“嘭”的一声甩上车门，目不斜视地走进了旅舍，对站在身旁的人连个眼光都欠奉。

　　谁都知道这个孩子是秦爷手中的宝贝，看不得说不得的，见他明显生气的模样，有人惴惴不安地问道：“秦爷，小公子看起来不太开心啊，是我们哪里做的不好吗？”

　　“不，”秦至想起了什么，笑得有些意味深长：“和你们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