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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46 ...

  •   病房里传来了女孩的抽泣,憋着一股气,所有的委屈和不可置信都在嗓子眼,但是却不敢让这股气真的发泄出来。

      许洲蹲在病房门口,反射着苍白壁灯的地砖上已经湿了一大片。他双手抱着头,带着哭腔揪自己的头发:“为什么我没有早点把她救出来,为什么!为什么!”

      想到前天晚上医生从抢救室里出来的情景,许洲的身体就忍不住颤抖。
      “你们谁是家属,病人这个情况左臂是保不住了,必须立刻截肢。谁来签手术同意书。”

      两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在听到这个消息时,身体都踉跄了一下。最终还是沈树凉签了手术同意书。
      “我是她男朋友,我来签吧。”

      直到病房里的抽泣声渐弱,许洲才离开了医院。他心里空荡荡的,晚风横冲直撞的在他心里刮。
      许洲给上级打了请假报告,这么些年,他从来没有离开过部.队。
      去拿休假报告的时候,营.长对许洲说:“你休息一下也好,听你的副队说,你最近的状态不是很好。”

      许洲连夜从驻地赶到了医院,距离上次见江月已经过去五天了。
      刚走进医院门口,许洲就看到了陪着江爸爸从医院里出来的沈树凉,他闪身躲开二人,随后上了外科楼。

      江月之前住的病房已经空了,许洲一惊,忙跑到护.士站问:“请问125的病人是出院了吗?”
      “没有啊,被她妈妈带出了晒太阳了。”

      许洲松了一口气,他来到楼下的广场,一眼就看到了江月。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肩上,脸色苍白没有血色,她坐在凉亭下的长椅上,两眼无神的盯着前方,就像个迷路的孩子。

      他朝着江月的方向走过去,一颗心好像被什么紧紧的攥住了似得,连呼吸都要用力的控制,他担心在他还没有走到江月的跟前时就被江月发现了,那么接下来他一定没有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江月发现眼前的阳光被人挡住了,她以为是沈树凉回来了,抬头却看到了一个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她嘴唇有些颤抖的望着眼前的人,江妈妈也有些好奇的站起身来。

      许洲咬紧两颊,对江妈妈打了个招呼:“阿姨,你好,我是江月的朋友许洲。”
      他移回目光,看向了江月,五.年的部队生活让他的身姿更挺拔了,明明太阳已经被他遮住,江月却依旧觉得刺眼,刺眼得眼泪流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了呢?”
      江月偏过头,指着许洲开口道:“你走!”
      女孩声嘶力竭的声音吸引了广场上很多人的目光,江妈妈有些无措的看看许洲又看看江月,最后不得已对像棵白杨树站在那里的许洲说道:“小伙子,要不你先走吧,医生说了她情绪不能有太大波动,要不然影响伤口愈合。”

      “我过些天再来看你。”说完许洲便离开了。
      只是他转身没几步,便遇到了买午饭回来的沈树凉,目光相遇的那一刻,沈树凉一向温润的眸子也变得凌厉。

      那天晚上,江月休息之后,沈树凉借口有事出去一会,来到了医院附近的公园。

      在公园左拐的樱树下的长椅上,沈树凉找到了许洲。路灯打在他脚边,让他的模样变得有些阴郁。
      “我答应你没有告诉是你救了她,可你答应我的呢?你为什么要出现在她面前!”

      许洲靠在长椅的椅背上,微微低着头。
      “我忍不住。”
      “这么多年你都忍过来了,许洲,当年是你先放手的。”

      许洲闭上眼睛,喉结在皮肤下快速的滑动两下,脸颊上的皮肤也渐渐绷紧。
      “我后悔了,我要回到她身边照顾她。”

      “砰!”
      是人从高处落下的声音,许洲在沈树凉的攻击下掉下了长椅,可是他没有还手。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沈树凉还想继续挥拳,挥过去的拳头却被许洲握住了。他听见许洲低沉着嗓子说道:“我只想照顾她直到她好起来,她好了以后我会离开的。”

      三天后,拎着保温饭盒的许洲出现在了江月的病房门口,正好主治医生正在给江月清洗伤口,她疼得直咬牙,身子也不安的扭动着。
      许洲三步当两步的跨了过去,帮着江妈妈摁住了江月的身子。

      江月疼得迷糊中看到了许洲,原本一直忍着没流下来的眼泪就这么决堤而出。
      “很快就不疼了,别哭,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许洲着江月断断续续的哭声,只觉得自己额头上的静脉砰砰直跳。

      沈树凉回来的时候,换药已经结束了,他一踏进病房,就看到了江月和许洲僵持的状态,许洲执着的举着勺子,江月倔强的偏着头。
      许洲:“吃一口。”
      江月:“许洲,你现在是觉得我残.疾了,很可怜,所以来施舍我了吗?我告诉你,我不吃,我也请你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如果是身体完好的以前江月遇到了许洲,她绝对不会如此的暴躁不堪,她以前想过,自己一定要过得很好,如果还有缘和许洲相遇,她一定要让许洲知道没有他,她一样也可以过得很好。

      可是偏偏老天要在她最狼狈不堪的时候遇到许洲,她不甘,愤懑不平,甚至有些恼羞成怒,怎么可以在重逢的时刻让他见到她最不堪入目的一面。空荡荡的袖管好像时刻在提醒江月,当初被人抛弃的怨恨永远也不可能酣畅淋漓的发泄出来了。

      江月每次都赶他,可是许洲却每天都守在病房里,江妈妈担心江月生气影响伤口愈合,曾近和许洲谈过,但是许洲执着的不肯走,不让他守在病房里,他就守在病房外,不吃他做的东西他就订外卖。

      时值盛夏,江月因为伤口的原因总觉得身子发热,爱出汗,每天都要擦身子,也不愿意妈妈帮忙。
      这天趁着沈树凉和爸爸出去吃饭的空隙,江月拿着洗漱用品进了卫生间,好半天也没有打开热水。她折腾出了一身的汗,那水龙头就是一滴水也不出来。江月气急了,把被子摔在龙头上,带着哭腔喊道:“都欺负我!连你也欺负我!”

      许洲听到她的哭声,推门就进了病房,他敲响卫生间的门。“江月,你没事吧?”
      “滚。”
      里面传来了嘶哑的叫喊,江月觉得难受,心里身体哪里都不舒服。许洲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会,便出门去了。

      很快,他拎着一个工具箱跑了进来,因为水龙头不出水,江月已经收拾好自己重新躺会了病床上,她听到许洲的脚步声,立刻闭上眼睛假寐,刚刚的失态让她觉得羞耻。只是闭上眼睛之后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医院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她唯独能听出他的脚步声。

      许洲带着工具箱进了卫生间,江月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的敲敲打打。她突然就想到一个类似的情景,也是这样的炎热夏日,许洲钻进她的练习车里修理空调,那时候的她看到许洲额头上不停冒出来的汗珠都觉得是帅的。眼泪不自觉地顺着皮肤滑进了耳朵里,头发里。

      江月察觉到有人用手替她擦去泪水,身子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很快她就听到那熟悉的声音。
      “别哭了,水可以用了。”

      闭上眼睛后,人的其他感官会变得灵敏很多,江月想起来了那天在煤洞里听到的声音,难道是他。这样的巧合为什么会发生在他们之间,江月只觉得造化弄人。
      许洲看着江月睁开眼睛,她苦笑着,眼泪决堤似的流。

      眼前的一幕与五年前的一幕重合。
      那时江月刚到贵州,因为水土不服和工作原因生病了,许洲悄悄去给她送药,却不小心被江月发现了,江月追出来没有看到许洲的身影,蹲在地上就开始嚎啕大哭。

      当时的许洲想走出去抱抱她,照顾她,却又不敢这么做。如今许洲终于能走到她跟前,蹲下来,伸手连人带被一起抱住。

      许洲在听到医生说江月手臂保不住的那一刻才想到,在他因为差距离开江月的这些年,江月是否有这样的时刻,孤独无助,需要他而又找不到他。
      他以前总觉得自己亲手把他和江月之间的联系断开这个决定做的没有错,直到那天,他才觉得自己大错特错。

      江月把许洲手臂送到自己的嘴边,一口银牙咬了上去。她真的很委屈,真的很难过。许洲任由她咬,眼睛痴迷的看着她。
      他凑在她的耳边低喃:“我现在才知道没有什么比能留在你更重要了。”

      江月哭完之后,浑身都湿透了,许洲小心的把她放开,看着她身上仅有的薄衫湿透了,他好意提醒道:“去洗一下吧。”
      江月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自己狼狈的摸样,红着一张脸去了卫生间。

      江月擦完身子,转身的时候习惯性用左手去够架子上的毛巾,却忘了自己的身体状况,一个用力人就摔靠在墙上的卫生间上。
      许洲听见她呻.吟,情急之下没敲门就推门进去,看到她斜靠在墙上一脸痛苦的样子,伸手便欲抱她。

      江月忍着痛避开了他,“我不喜欢别人抱我背我,以前被人丢下过好多次,有阴影了。”
      许洲握紧拳头不说话,默默站起来,虚扶着她回到病床上。

      两人都没发现,就在江月咬着许洲哭得不能自己的时候,病房门口一闪而过的身影。
      沈树凉背靠着冰冷的墙面,他有些泄气的笑了声,自嘲道:“沈树凉,你还是比不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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