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遇见两个你[星际]》町上枫

33、叔侄

　　这是S市极其不平静的一天。尹蕙已出院的新闻瞬时登陆了各大媒体头条，大街小巷的人们都在讨论这个牵动了两个企业商战的女子。

　　某些高级黑客更是蠢蠢欲动已久，为了通过获得最劲爆的内部消息来换取高额的娱乐市场利润，他们邪恶的爪牙伸向了S市最权威的机构。

　　在尹蕙出院消息爆出的那天之后，就不断有人入侵与攻击警察局的整个信息系统，比之前的任何一个时间段都更频繁更猖狂。这使得S市警察局信息部的各位警员一直处于高度集中状态应对随时会出现的突发情况，再加上最近对中心大学近二十年有为医学教授资料的采集与调查，工作量之巨大，导致这段时间的信息部的全员状况一直是思想高压、身体低迷的。

　　“八点钟！终于可以下班了。”活络了下紧绷了一天的身体，蓝廉紧皱着眉头，只能说被揉捏了几下的肩膀与大腿感觉实在是过于酸爽。他抬头，看了眼办公室正中央的大钟，整个人趴在办公桌上，才算松了口气。

　　因为之前他的失误导致了绑架案件内部信息的流出，王宇飞大队长对信息部很是不客气，严厉要求信息部必须高强度工作。原来都是下午六点钟集体下班，一个晚上三个人轮夜班就OK了。现在可倒好，只有他们信息部是八点钟才能下班，而且每天晚上轮夜班的人从三变成了六……

　　天杀的，他们信息部总共也就十二个基础警员啊……部长和副部长两个已婚人士怎么可能肯轮夜班嘛。所以苦逼的还是他们这些年轻人……

　　除去高压的工作，他还得天天接受部门警员们无休止的抱怨和谩骂。什么“哪个王八泄露了消息，害得老子要加班”，“本姑娘要是逮着那个兔崽子，直接把命根子踹掉”之类的。所以除去脑力和体力的折磨之外，他蓝廉还得承受心灵的抨击和拷问。

　　他今年才二十五，还不想英年早逝啊……

　　“八点了和我有毛关系，MD老子今晚轮夜班！”一旁的小胖听到蓝廉的话，积压了一天的怨气瞬间被刺激出来了。他拿起一边的档案袋，重重敲了好几下蓝廉的大腿，嘴里愤愤有词。

　　“哥，你轮夜班打我干嘛呀。。。”

　　“走走走，没夜班的早滚蛋。”一点也不为蓝廉委屈巴巴的模样所动容，小胖大手一挥，就差没把蓝廉给拍到地上。

　　蓝廉耷拉着脑袋，整个人可怜得紧。他随手整理了一下桌上的资料与档案，余光撇见一张无比熟悉的照片。

　　是蓝秦，他的叔叔。

　　面上的表情不禁变得复杂。蓝廉伸手将那张资料往外抽出，他顿了几秒，还是将其塞进了自己的公文包里。

　　迈腿离开信息部，在关上门的瞬间，蓝廉回头深深看了里面一眼。

　　这里，才是他的信仰。而不是那个人所标定的一切。

　　乘坐公交车穿越繁华的街道市区，终于是回到了郊区处那熟悉的小别墅里。蓝廉推门而入，依然是熟悉的黑暗，抬头看向二楼左边的房间，依旧是没有灯光的。

　　是的，这栋小别墅，是蓝秦在十六岁那年送给他的。这也是两人曾经温暖美好的家。

　　在十岁之前，蓝秦于他，是大人口中的天才少年，是自己未曾见过几面但却心中无限崇拜的叔叔。毕竟还是个孩子，对于那些大人夸耀不已的年长者，总是视其为神祇一般的存在。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与蓝秦的见面，是在父母双双出车祸的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当时应该已是深夜了，他一个人窝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哭一边等待晚归的爸爸妈妈，迷迷糊糊地在窗外可怕的雷雨声中睡了过去。

　　醒来的那一刻，是蓝秦温柔地抱着他，好看的戴着金框眼镜的大哥哥，轻声地安慰着自己，怀抱又是那么温暖。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蓝秦真的蛮狼狈的，头发衣服都湿淋淋的，那带着雾气水珠的镜片之下，眼眶是哭过后泛开的红晕。但对于当年失去父母的自己，简直就是天使一般的存在。

　　是的，一直到他二十岁那年，十年的时间里，蓝秦对他来说，都是天使一般的存在。在外是温柔斯文的年轻教授，在内也是个严肃却有爱的称职叔叔。

　　也正是因为如此，蓝廉一直把蓝秦当做自己的人生标杆。他收起了自己爱玩调皮的个性，努力学习，为的是也成为一个为社会做贡献的人。也是从和蓝秦生活开始，蓝廉开始思考“理想”二字。

　　看着自己叔叔洁白的白大褂，蓝廉想着有一天能够穿上帅气的警服和叔叔一起站在爸爸妈妈的墓碑前，骄傲地说他们蓝家人才辈出，全是为社会为国家做贡献的精英人士。

　　然而对于自己当警察的理想，蓝秦却一直都是不温不火的态度，虽不曾直接表示过支持但也未说过一个“不”字。

　　直到高三那年，蓝廉从老师那里得知蓝秦没有经过他的允许，将他的警校志愿改成了中心大学金融专业。这是第一次他和这个不苟言笑却温暖有爱的叔叔产生了矛盾。

　　“我无法面对穿上警服的你!金融不好吗？金钱不好吗？”这是十八岁那年蓝秦对他说的话，蓝廉一直记得却未曾明白其中一字一句的具体含义。

　　而在五年前的某个夜晚，这句话他终于懂了。

　　那晚他从警校回来，意外地发现蓝秦的屋里有违禁药物的样品，电脑里还有详细的配方以及高得惊人的标价。

　　震惊、难以置信、崩溃席卷了他的整个脑袋，原先的世界仿佛一瞬间崩塌……

　　他质问着从洗涑间里走出来的蓝秦，甚至狠狠给了这个他敬仰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几拳。

　　“金钱与权力是这个世界的标准。别和我谈正义，我本不是个好人。”

　　“小廉，有一天你会理解你叔叔的。”

　　这是蓝秦唯一的解释，没有半分愧疚，甚至冰冷得没有一丝情感。蓝廉难以相信这样的一个男人，是如何穿着圣洁的白衣面对那些视其为恩人的病患们的，难道都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

　　明明不是说过无法面对身穿警服的自己吗？怎么到了这一刻却脸不红心不跳？

　　彼时小小的、空荡的别墅里，只剩下蓝廉一个人捂脸痛哭。

　　“呵。”思绪回转，蓝廉打开了客厅的灯，不禁自嘲了一声。

　　崇拜了十几年的亲叔叔，不过是个披着白衣吸食人血的恶魔，不过是个众人面前的假好人。

　　所谓正义和善良，在蓝秦眼中，都抵不过金钱这身外之物。

　　自从那晚之后，他与蓝秦成了屋檐下熟悉的陌生人。两人都按部就班地过着各自的生活，互不过问对方的一切，只是在蓝廉毕业被S市警察局正式入用之时，蓝秦写了一封简短的祝贺信给他。

　　祝贺你成为了自己想成为的人。——叔叔

　　说不感动是假的，说不动摇更是假的。
　　尽管心中是多么不齿于蓝秦作为医生做违禁药品高价贩卖的行径，但终究是一起生活了多年的叔叔，蓝廉对其还是存了一份私心。所以对于窥探了其做黑心勾当之事，蓝廉与蓝秦吵架决裂后，也只是选择保持沉默。

　　而关于最近猖狂的少男少女连环失踪案，当蓝廉在整理档案信息时看到上面出现的两种违禁药物，第一时间内，他便想到了叔叔蓝秦。

　　也在第一时间内，他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在蓝廉心底深处，蓝秦顶多只是被金钱蒙蔽了内心。而该恐怖案件中的神秘人特意研究违禁药品并用活人做实验，做的可都是道德沦丧之事，怎么会是蓝秦呢？

　　所以出于私心，出于不敢相信，在到中心大学处理资料的那天里，蓝廉第一个否决的便是蓝秦的资料。

　　互不过问，已是他和蓝秦之间最糟糕的状态了。蓝廉不敢想象，有一天自己会为叔叔戴上手铐。

　　他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打开公文包，看着资料照片里那张熟悉的面庞，蓝廉心中无限纠结。他复再次抬头，看向二楼那边的房间，最后还是抓紧了手中的资料，迈开步子，走上了不远处的台阶。

　　很久都没有站在这个熟悉的房门前了。

　　蓝廉搓了搓手心渗出的些微薄汗，轻轻地拉下了门把，往前一推……

　　S市郊区，湖心花园旁的一栋小型别墅。

　　齐殷上午从洗漱间里出来后，就一直一个人坐在客厅沙发上，一句话也不说。

　　原先就被植入了苏木牧年少时期与王宇飞所有的记忆，再加上今日揭开的绷带下那张清秀的脸庞，齐殷一时间有些难以适应。

　　他羡慕着自己假扮的这个身份曾经拥有的一切，安定而幸福家庭，还有一个一直相互陪伴与喜欢的人。说起来，因为自己从小就有的女装癖，他也曾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喜欢男孩子，可是看到那些五大三粗的男生，除去厌恶之外并无其他多余的情感。直到遇见尹蕙之后，他才相信自己也是个会心动的大男孩，他终究，做不了女孩。

　　但对于苏木牧少时对王宇飞的爱慕之情，他竟然也厌恶不起来。其实自己若真的是个女孩的话，他和尹蕙之间也是这样禁忌而美好的。

　　禁忌？美好？齐殷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苏木牧与王宇飞之间好歹是两情相悦的初恋，他和尹蕙呢？他是爱恋着尹蕙，可尹蕙只是把他当成好闺蜜罢了。

　　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不对！眼中闪过一丝愤怒，齐殷坐了起来，将背挺得直直的。他紧紧抓着一边的抱枕，显然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尹蕙也是喜欢他的，只是时间太久，忘记他罢了。

　　“噼里啪啦”几声巨响，是有人在厨房里摔碎了碗罐。

　　此刻，夜幕已经降临，没有开灯的客厅里异常安静。而这破碎的声音，显得异常刺耳和突兀。

　　“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喑哑的声音幽幽地从厨房内传来，令人后背一阵发凉。

　　齐殷扭头看着窗外远处的万家灯火，心跳突然空缺在了这寂静的夜。

　　“我去了。”

　　空荡漆黑的别墅客厅里，只余下这三个字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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