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
再次穿越回来，时间已经接近零点了。而在这样夜黑风高白雪飘飘的深夜，那个狠心的老妖怪竟然让我一个刚刚遭遇感情失败、受伤得对全世界心灰意冷的可怜少女出门去倒垃圾，还不只一袋。
“你有没有一点……”
“良心”二字尚未说出口，背对着我的老妖怪像是预料到我要说什么似的，随手一挥，杂货房里外公那根陈年扁担霎时间就飞了出来，稳稳当当地停在了我的面前，尔后他面不改色语气悠然自得地对我说，“良心没有，扁担倒是有一根。至于如何使用，你自由发挥。”
“……”
还能怎样用？难道还“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不成？
吐槽归吐槽，但想了想倒一次垃圾能挣到五块钱，而反抗不倒我很有可能会被扣除五块钱零花钱……我只好将这口气吞了下去，耐着性子把所有的垃圾袋都串了一串，最终沙和尚取经一样将它们全部挑了起来，走向屋外不远处的垃圾场。
在看到穿着橙色夜光服的环卫阿姨骑着自己的电动三轮车简便快捷地将垃圾运送到垃圾场的时候，老实说，那个苦比地挑着扁担的我，心里是真的有点羡慕了。而不知道我这份羡慕是表现得太明显了还是怎么的，才倒完垃圾回到家门口，我就听到了老妖怪那个无比讨人嫌的声音，“想要垃圾车？”
“是啊是啊是啊，”我一面推开门不耐烦地踢踏着脱鞋，一面漫不经心的回答。
但是等我进了屋抬起头，才发现此时老妖怪穿着单薄松垮的毛衣正双手抱臂站在厨房门口，一旁的餐桌上摆满了疑似他为我特地准备的精美饭菜，以及一个拉花繁琐的中老年式古典蛋糕。
他的声音绵长而冷清，“二十岁生日礼物，想清楚了？”
卧……槽……
我瞥了眼客厅窗台边上的日历，现在的日期是2月11日，而一旁的老钟上显示的时间为午夜11点55分，也就是说，现在距离我的生日2月12日的到来只剩下五分钟。
所以……老妖怪这是良心发现了之后要给我庆生？虽然看上去有点不科学，但是自他答应外公要好好照顾我之后，确实每一年都会按时给我过生日。而每次过生日，他也是蛋糕礼物菜品样样准备齐全，虽然都是极不走心的“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当然了，老妖怪也不是冤大头，比如我提出“我要XXX明星同款豪宅”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如我所愿的，有时候甚至会很干脆地问我“命和豪宅你要哪一个”。
鹅呵呵呵。
所以我活到今天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又扯远了。现在应该思考的是，既然他那么慷慨地发问了，那么在五分钟之后，我应该跟他索要什么礼物，才不会被拒绝？
总不能真的跟他要辆垃圾车吧……
我思考了十秒，试探性地开口问道，“那个……有没有什么法宝是能阻止赵莹和傅津安表白的？”
“……”
老妖怪翻了一个十分明显的白眼，“坦诚说来，没有。即使有，也没用，因为就算你今天阻止了告白，明天她也还会来跟他告白。只要他们是真心喜欢着彼此，未来的任何一天他们都可以在一起。”
“……”
还真坦诚。就不能委婉一点，或者撒个谎满足一下即将要当寿星的我吗？
我不高兴地撇嘴，“那你之前为什么还要帮我穿越回去？不是白费力气？”
“为了帮你看清楚现实，”老妖怪语气里有一丝无可奈何，随即平静地补充道，“还有，你那几天实在太闹了。”
“闹？”
我明明都关好了自己房间的门确认他不在家之后才偷偷摸摸小心翼翼地做符咒试验好吗。
然而他却说，“你以为你试验那些符咒的时候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吗？成天跟个神棍一样喊什么‘天灵灵地灵灵这次穿越一定行’，有时候回家撞见，我几乎都以为自己进了疯人院。”
“……”
“附体到被净身的小公猫身上，我以为这对你来说已经是一个很明显的警告了。”
“……”
所以说，我试验符咒的全程他都知道？
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不问不帮我这些都暂且撇到一边，但是让我附体到净身小公猫的身上……这种警告，亏他也做得出来？
我很生气。真的很生气。我恨不得告诉他我二十岁的生日愿望就是让他也体会一下附体到净身小公猫的身上，看一看白大褂小哥哥是怎样亲手下刀带走了自己的小弟弟……
然而这是一个想也不用想就知道他会拒绝的礼物。
啊。
我突然变得好迷茫啊。
事实上来到这个世界上将近二十年的时光以来，我一直都在迷茫着。
从前外公还在的时候，他总会叮嘱我好好学习，努力考上一个好大学，这也曾经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愿望。而如今在G大就读的我，似乎已经完成了这个愿望。加上老妖怪对我从来没有什么期许，他甚至觉得我在毕业之后可以去路边摆摊给人家算命，在家里给他当保姆，亦或是到深山老林里继续修行，都是不错的选择。但至于以后我具体真的要干什么，他却又总是一副不管不顾的态度。
所以没有人赋予期待的我，逐渐变得对自己的人生也没什么期待。直到再遇见傅津安，那样草草行事混日子等死的生活才重新燃起了一点点斗志。然而现在老妖怪告诉我，斗志再怎么旺盛也斗不过跟他没有缘分的命运。
我知道我应该放弃，但我也因为这次放弃陷入了迷茫。
二十岁的生日眨眼间就要到来了，而我竟然真的想不出自己现在到底要许什么愿望。一朵鲜花？一条漂亮的裙子？一场浪漫的流星雨？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所期待的礼物似乎对我而言也不过如此而已。
时间正一分一秒地过去，老妖怪已经开始慢条斯理地为我的中老年式蛋糕点上一根根与其说是古典不如说是老土的蜡烛，原谅我真的没有审美，我宁可他买的是那种满大街随处可见的庸俗玫瑰蛋糕，至少看上去还年轻一点。
啊……提到年轻这个词，又突然有点想哭了。十九岁的最后一晚，也是我青春期的最后一晚了，而一旦过了今晚，我就是个二十岁的阿姨了，以后就是要奔三而不是奔二了，我甚至会开始慢慢地长皱纹变老变丑了……QAQ
然而，可悲的重点是，都快要二十岁了我还没有谈过一次恋爱。
是的，这是一个残忍的事实。但是我不得不承认我的青春期除了傅津安之外，再没有任何与爱恋这种感情相挂钩的男生。而也如你所见，我一直是暗恋、单恋，唯一一次和他牵手还是前不久穿越回去，变成了一个小妹妹死皮赖脸地卖萌所换来的。
我的感情史寡淡空白，甚至被逐渐亮起的烛光衬托得有一点冷清。
但老妖怪可没管我那么多，他自顾地点完蜡烛之后就一副“终于完成任务了”的样子，托着腮帮子在桌旁坐下，一个响指，屋里的灯光顷刻间全部熄灭，墙上嘀嗒走着的时针告诉我，“你只有一分钟的青春期了”。
就在这样暗黄似旧电影的光景里，老妖怪的身影突然就变得很柔和，像张狂的猫妖偶遇了疲倦时刻，他俯在桌前，锋利的爪子收进毛衣袖子里，不凶狠也不可怖。
也许是被这样的假象所欺骗，又也许被那些七嘴八舌的“你竟然单身了二十年啊”的可怕想象冲昏了头脑，我竟然鬼使神差的就对着这样的老妖怪说了句，“大叔……你可不可以跟我谈一分钟的恋爱啊……”
“？”他托着脸的手突然重心失控，整颗脑袋都差点摔到桌子上。
“虽然我们年龄差了那么几千岁……”我吞了吞口水，补充道，“可是我也不想以后被别人说‘怎么你二十岁了连个恋爱都没有谈过’，那简直太悲惨了啊……”
然而老妖怪不为我的悲惨所动，甚至还有点想动手揍我。
情急之下我抱住自己的大脑袋，“有话好好说别动手！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愿望了……”
“……”
良久，房间里一直保持着可怕的安静。我抬头瞥了眼老妖怪，他依旧猫在烛光深处，面无表情，毛衣边缘那些毛茸茸的柔光边角也没能让他看起来更温和一点。
庆幸的是他没有因此揍我，但是他也没有答应我，更矛盾的是他居然也没有严厉地拒绝我……
时间在这样的沉默里过了三十秒，我猜不到他的情绪，只觉得也许他会看在我是寿星的份上多多少少顺从我一下？沉默有时候代表着默许？
所以在我生日最终到来之前，我突发奇想地补充了一句，“不说话就是答应了啊，那么……既然要谈……你能不能变成傅津安的样子然后跟我谈啊……”
“？？？”
“你怎么不说吴彦祖？”这下老妖怪终于有点反应了，一抬手，桌上尽是漂浮旋转着的刀叉，仿佛我一个不小心答错了什么，他就能让它们齐刷刷地全部朝我刺来。
“……”于是我只好小心翼翼十分谨慎地回道，“那样子是不是有点过分了？鹅呵呵呵呵……”
“……”
看到我开始恢复自知之明，老妖怪又合起手让刀叉全部落下，而一旁挂着的老钟很配合的，在他这个动作里“噔”的敲了一下，时针分针秒针瞬间全数指向十二，这正式地标志着我十九岁的完结，青春期的落幕，奔三日子的到来。
窗台边上的老式留声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播放起了《生日快乐》，奏鸣的乐器我听不出属性，只觉得老妖怪非要把我生日办得跟自己的七十大寿似的，这迷之取向我实在是欣赏不来。
所以在我生日过了十秒，也就是这份恋情延续了十秒之后，我毅然决然地对眼前貌似温驯实则残暴的老妖怪说道，“我们分手吧。”
“？”
“我受不了你的品位了。”
“？？？”
他脸上写着很明显的“你找死”三个大字。
然而我持续作死地，拈起了一块蛋糕放进自己的嘴里，“这一块蛋糕是用来祝我生日快乐的，”之后我又掐了另一块蛋糕，“而这一块，是用来庆祝我恢复单身。”
“至于你，我的，不知道活了几千岁的，年老色衰的前男友，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噗哈哈哈哈哈哈。”
“……”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的时候我的感觉是很爽的，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错觉。然而之后让我更爽的是，窗外不远处的某位大佬居然很应景地放起了烟花，也许是告白成功？又也许是提前庆祝情人节？再不济，凑巧为我庆生？
总而言之，窗外忽然就盛开了漫天的烟花，我喜悦地跑到窗边欢呼，五颜六色的光芒打在我脸上，一闪一闪的，开心程度堪比过年。
而就在这样乐融融的氛围里，老妖怪很煞风景的也出现在了窗边。他指着天边最高处刚化为灰烬的那朵烟花，冷静的语气中透露出一股寒意，“看到刚才那朵烟花了吗？”
自知死期不远的我回答，“看到了。”
他抬手，窗户打开，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就飞了出去。
上天许久，方才那位大佬嫌放一筒烟花庆祝不过瘾似的，又搬了一筒出来，点燃，跑开，然后在“啪啪啪”的烟花爆炸声里，老妖怪冷漠的声音从地面上传来，“很好，跟它一起炸吧。”
“……”
0V0
作者有话说第8章 第八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