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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逃荒手记一 排骨精 ...

  •   查丽将头顶上方的破棉被掲下来披在身上连着头脸整个罩住。

      如此这般,目之所及亦是堪堪只剩下了脚四周的方寸之地。吸了口气将中间原作为支撑定在地里的那根木棍拔了出来,“呼――”一手抓棉被另一手杵着棍子连喘了几口气,这身体也真是太虚了。

      仰头看了看天色,“哎呀妈呀,好冷――”呛进一口夹着尘土的雪花。刚出恒温的空间又被冷风冻得鼻尖发酸,查丽赶紧闭嘴屏吸,扭头将鼻子掩在被中,忙忙将之前挖出的土又踢到坑里,掩住那莫须有的米田共。

      她是借着“如厕”进的空间,原本不该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如此冒险,可她实在是太饿太饿了。好歹进里头喝了碗热粥,也不敢多吃怕虚不受补一会儿呕出来更糟。

      唉,好坑!

      就在这个白天,当她再次醒来时,浑身上下那是一点力气也拿不出来。耳边净是忽远忽近的嗡鸣声来回盘绕,口内也是渴得好像已经寸寸干裂,那会儿叫她开口都有种被刀子磨刮的感觉。“我这是穿成了‘饿死鬼’了”,她想。

      方才她在空间里细细打量了自己的新身子,那脏的——跟乞丐也没差了。寒掺得直叫人看得眼睛疼。

      又大致瞧了瞧身高模样估摸着年岁应是在十一二之间,具体也说不准。毕竟饿的一副骨瘦如柴的样子,叫她自己说这形貌称得上是惨不忍睹了。只是比起周遭大多数人那脱形得活似一骷髅架上贴块皮,倒尚不算惨。

      且看装束发型可以断定是类似中国古代,至于年代、所处地理环境,不好意思,她还真不知道。就她所接触的那些个人是人人皆带乡音,她能听懂个差不离,但说不来一毛一样的。这小半天她自己暗暗摸索着学了一两句常用的凑合着,其他时候就装聋作哑。

      也不奇怪,大家都是浑浑噩噩的。

      放眼望去,大地光秃秃的连根新鲜点的草都找不到,便是有也让饿疯了的人群刨根挖出来给吃了。

      人群像蚂蚁迁徙一样看似有序其实盲目地结群奔走。这会儿业已黄昏,有家底的草草搭个棚子睡上个囫囵觉。穷得叮当响的就只能一家人团在一起以天为盖地当床,迎着冬日寒风瑟瑟发抖地躺着养养神。

      这种时候不管穷的富的,要想踏实睡个好觉是想也不用想了。

      穷人饿的烧心,忍饥受冻既怕半夜里不知不觉冻死饿死过去,又怕自己是有头睡觉没头起床,搞不好被哪个饿出狗胆丧了良心的给偷偷扛了下锅。

      那稍富的睡觉也警醒着呢。都是将带出来的值钱玩意死死系在身上裹在怀里,又把粮食铺在驴车底层人躺在上面。恨不得立马学会睁只眼睡觉的本领,好时时盯着。男人家或枕下藏着刀或在腰下掩着、手腕上绑着带鞘的匕首、小刀。年轻女子更是易被受袭,哆哆嗦嗦地藏了裁纸刀、剪子拢在袖中。

      家家都把小孩聚在最当中。

      说到查丽这,约莫是靠了“新家人”好歹算小地主阶级,走到如今虽也缺粮,但怎么着也还算是没混到吃土的程度。查丽“家”每天都会烧一锅粗粮粥,只即便如此原身也不免是饿死的结局。说是一人半碗粥其实就是灌个一嘴的杂汤,混个水饱,根本不顶用。

      她家这还是好点的了,周边那是吃什么的都有,更甚至啥也没得吃,下雪了就仰天张大嘴兜着。

      这人到了这般田地了还能不能活,大概都要靠意志撑着了。

      查丽杵着木棍一路往人群方向挪动。

      走了大概百来米,在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面前停下,“王婶儿,麻烦您了!”

      “客气啥,都是互相帮忙。”那王婶双眼发灰有气无力地道,两只手虚虚牵着俩十几岁的一儿一女慢悠悠垂头耷脑地往人群中去。人群外沿直直站着一个壮年男子,是那妇人的丈夫。

      查丽与她们几人一同走近人群,“婶子,您先回吧,我好似看到个熟人要过去下。”

      “诶,可莫要走太远啊!小姑娘一个人不安全呐~”又把牵着小孩儿的手紧了紧。

      “我知道,您放心,很快就回来了。”说完查丽便左拐右拐地混入了人群。

      她这是为了给怀中这几颗生番薯找个由头拿出来。

      说起来,这原身瘦归瘦,眼眶都有点坳进去了脸也饿成了“时髦”的锥子脸。即便这样,等她在空间里洗完澡一看,诶哟~倒是有一头好发,洗干净后又黑又亮,还长如匹练像绸缎一样顺滑。

      只是不知多久没洗澡了,身上厚厚一层泥垢。指甲沿坑坑洼洼,缝里更是像做了另类法式美甲似的,头里一弯黑。

      白天她就感觉身上大概是有跳蚤,冲澡的时候又让她在头皮上抓出一只虱子,一瞬间决定――剃光头。

      实在是不知道这一路要走到哪里是个头。连人喝的水都紧张,洗澡想也不敢想好吗?

      空间里的水也是有限的,难道往后的日子里就让这油腻腻、都结成条了的头发团成团顶在脑门上?关键还有那一头虱子!想想都受不了。

      正好用卖头发的名义给带出去一点食物。别以为这理由傻缺,逃荒路上也是有有钱人的。

      别说,查丽还真的找了一家带着曲部的大户。当时看她靠近人还提着刀来拦,查丽将头顶披着的薄被捋到脖颈,露出了光溜溜的脑袋壳。

      “……”那人默了几秒,“原来是个出家人。”

      “额,您…”查丽本来想说你误会了,后来一想这样也不错,这种时候古人应该会对出家人戒心小一点。“可否通融,让我见一下这里能主事的?”

      “何事?”

      “是这样,我,贫尼想化缘…”

      “小师傅是一个人吗?”

      “对,不小心与师傅走散了。”

      “你等等”,说着那人一招手,远处“哒哒哒”又跑来一个护院。

      “二哥,啥事?”

      “你看着点,我去去就来。”说着便去寻了内院管事。

      管事的先开始还嫌他多管闲事,后来一听是个尼姑?“也成,老太太菩萨心肠,正为灾情忧心日日念佛呢。嗯,先带那小尼姑过来我看看吧。”

      这叫二哥的护院小头子返回来告诉查丽消息,又让刚才召来的手下小弟带她过去见内管事。

      查丽一路也不张望,神情淡定地随人走到一个衣着素净还颇有气场的妇人面前。肖婆子看这小尼姑既没有被自己刻意散发的“王八之气”镇住,虽面黄肌瘦却也神情淡定、不疾不徐,倒确实像个出家人。

      “小师傅是何处来的,怎么称呼?”

      “我是逃荒路上被家师所救,还未正式入门算不得真正的出家人。只是之前不小心与师傅失散,只得自己边化缘边寻师傅。嗯,我也晓得如今粮食难求”,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素布包着的东西,打开来道:“便想问问,我这头发可能换点吃食?”

      那管事先打眼看头发确实是干干净净黑得发亮,再想这小尼姑也不白要吃的,竟是想着以物易物,倒是个实诚人。便伸手接过包裹仔细看了看,看长度约莫有个近五尺(古代一米三尺)了,且油光水滑又黑又亮确实是好头发,“这可是你自己的头发”

      “是。当初师傅是一边念经一边帮我剃度的,这头发也算沾了点儿佛光的。”说着又不免一笑。

      其实挨过饿营养不足发尾难免有些开叉,索性都让查丽给齐齐修剪掉了,留下的都是好的,况且大晚上的看起来没有白天清楚。

      这也就是在古代很少有人会把一整头的发都剃光,最后到底让查丽换得些东西。也不多,就用包头发的那块布裹了一叠七八个粗面饼,只最上头是一个白面的素馒头。

      那管事也没有带查丽去见家主人。不说平常时候那贵人也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如今这种境况更是要小心再小心。

      当然,如果查丽是一副高人风范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将稍有余温的包裹塞进怀里,出了那家营地便加速又是一路蛇形。靠着精神力感知甩掉了几个尾随的闲汉,大概半小时后,查丽弓腰杵着膝盖大喘气,到了。

      只见面前一株叶皮都被剥光的大树下——“大丫!”团在树下的妇人霎时坐直身,“你可知道回来了啊~你这死丫头,可吓死娘了…”

      查丽走到那妇人面前蹲下,将她扶起,“娘,我有话跟你说。”再多她就不说了,其实她一直奇怪这半天她也是说了几句话的,一家子就她有明显不同的口音竟没人觉得不对。

      待二人钻进自家棚里,查丽才掏出怀里那包东西递到对方手中。

      “这是啥?”其实这是白问,没等她打开这小小棚里就已经弥漫出食物的香气了。

      “嘶――”

      “撕……”

      “姐~”

      “大姐――”

      “啊~是吃的!”原本差不多睡着的俩小娃崽子一闻到味儿都醒窜起来,吸溜溜着口涎从被窝里巴巴钻出来膝行到查丽身侧。

      查丽看弟妹们都冻得刮刮抖了还是双眼执着地望着那包吃食,便抖开自己身上的被子将两个小孩一左一右团在自己身侧。

      “啊!你――”

      “嘘!”查丽赶紧示意老娘噤声。

      “你怎么回事?你的头……”妇人一脸的难以置信。

      “姐你的头发呢!?”

      “姐是出家做女和尚了吗?”

      两小娃娃也被大姐那昏暗中还光得发亮的脑壳吸引了注意,满脸惊奇。

      “大丫啊~你是怎么了?怎么就…就……”到这是无论如何都说不下去了,古代人珍视头发,女子更甚。

      “娘,我拜了一个师傅,剃度了。又把那头发换了这些个饼子。家里粮也不多了”,说着又解下腰上系着的小布口袋一翻将里头番薯通通倒出来,“这是我师傅给我的,说是番邦的粮食,叫什么地瓜的。”

      “你…你……剃度……了?”妇人一脸的不敢置信,手指打着颤去摸查丽的头,“没有,真的没有了,头发都没了……”

      “咦,叫地瓜,那是甜的吗,大姐?”小弟才六七岁,又是家里最小的一直被众人护着,到得如今还有几分天真烂漫,也不在意大姐有没有头发,身心都被食物给勾引。

      “嗯,有点甜。先收着,以后煮了吃啊!”说着摸了摸小娃娃的发顶。

      只是一下就被拂了,“大姐,你怎么能摸我头,男人的头摸不得你不晓得吗?”

      “哈哈哈,男人的头,你还不是…咳,小屁孩装什么大人,哼哼~”说着灵机一动隔空在空间里将一袋奶糖拆了剥掉纸壳又寻出一个用旧的小荷包装了个满,借故在身上左掏掏右掏掏给摸了出来。

      “呐~一人一颗啊”,说着从荷包里抠出两颗糖挨个给送到小娃嘴里。完了低头轻声道:“不能告诉别人知道吗?说了以后就没了,让人给抢咯。”

      “不说不说~”

      “嗯,我也不说,姐~我还要!”

      “我也要,还有大哥也要的,对吧大哥?”小妹到底有快十岁了,再说女孩和男娃在家里的待遇总会有点区别,醒事早。

      “大哥――!?”查丽一懵,“啊,对。喔,大哥不是小孩了,待会吃粮食就行了对吧~呵呵……呵”,说着转头对大哥说。

      只见角落阴影里一团鼓包一动不动,也没给查丽一点回应。

      这大哥就是太阴沉了,自她到了这里他俩就没说过一句话。搞得像刚才那样查丽根本就没想起有他这么个人。只是即便有再多理由,被这样无视,确实不回应有理。

      “你说你出家了?”

      这样安静又尴尬的时刻,得亏老娘出声把她救回来,“嗯,对。”查丽应道。

      “谁给你的权利出家?”

      “啊?”

      “没有我和你爹同意你怎么能出家?”

      “……”

      “你出家了远哥儿怎么办!”

      “什么?这和大哥有什么关系啊?”

      “怎么没关系?你是他媳妇儿?你说有没有关系?”

  •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要特别感谢下给我浇灌营养液的两位小天使(@)么么哒~
    感谢第一位给我文施肥的 ~西露达亲亲 ~营养液一枚∫时间2017.08.27
    感谢蒹葭秀亲亲 ~给鄙文施肥 ~营养液五枚∫时间2017.08.31
    谢谢两位亲^3^
    喔,还有最早给我投雷的大脸猫,这个就不特别感谢了,这位是第一个看我文的亲,也是现实中大概唯一知道我写文并一直在看的小天使,我会在现实中感谢你的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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