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徒四壁》蠢萌的猫儿

39、第39章

　　傅北自己对宁李氏的话倒是没有激烈反应，他有些嫌弃地松开了还在痛呼的宁广善，而后朝宁似清伸手，“媳妇儿我们走。”

　　刚才还在狠狠瞪着傅北的宁李氏立即扑上去扶住宁广善，先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回头啐了口口水，“昨日午时我们去你们村子里，你们村子里的人都告诉我们了，你一早就拿刀杀了人，我劝你还是不要对我们起什么歪心思，否则我定要拉你去见官。”

　　看宁李氏扶着宁广善马不停蹄离开的模样，想必他们是真信了傅北杀人的传言。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宁似清咬了咬下唇，转身对周边一些面露恐惧的人解释，“那都是传言，我相公没有杀人。”

　　谁知她话刚说完，除了少数几个人，其他人便一窝蜂地跑了。

　　“不理他们。”傅北弯腰牵起宁似清的手，“我们自己知晓自己没杀人就行了，走，去打煤油。”

　　“可……”看着傅北毫不在意的模样，宁似清压下心中的难过，轻轻点了点头。

　　好在离开这条街后，便没有再遇上避他们如恶鬼的人了，甚至小两口还看到了一个不算熟悉的人，其中一个摊位上，罗余成正挥舞着皮子叫卖。

　　宁似清晃了晃傅北的胳膊，“相公，是罗大叔。”

　　顺着宁似清指着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一人拿着上次他们买的大小相同的皮子在问价钱，罗余成那大嗓门便直接传了过来，“最低三十文。”

　　宁似清愣了愣。

　　“三十文？”

　　罗余成说：“大娘，我这皮子都是仔细处理过的，你若是喜欢买两张皮子我给你让几文。”

　　旁边正在挑选皮子的老顾客也出声帮腔，“他家卖的皮子比别家还要便宜好几文呢。”

　　“那倒是。”老太太又拿起另一块大些的皮子，差不多七十文，比起其他家卖的皮子的确是要便宜不少，“这两张我拿了，你多给我让几文。”

　　罗余成脸上顿时出现了笑容，“大娘，我这里的皮子比别人家的要便宜好几文，你买两张，我最多只能再给你让六文。”

　　在旁边听到罗余成和老太太的对话，宁似清整张脸都红了，她还以为所有皮子都是三十文一张，原来他们买的那种小张皮子都要卖三十文，比肉便宜不了多少呢。

　　傅北却没能想到这么多，牵着宁似清走过去打了声招呼后就直接想走。

　　宁似清连忙抱着傅北的胳膊将他拉住，不好意思的看着正在收钱的罗余成。

　　“你们稍等会，我马上就好。”

　　罗余成收完银钱，见老顾客还在挑选，便笑看向宁似清和傅北，“又见面了。”

　　“罗大叔，谢谢你。”

　　“谢我作甚？”罗余成一脸疑惑。

　　宁似清不好意思的伸手将吹到脸颊旁的头发拢到而后，“方才我和相公都听到了，你那日卖给我们的皮子最少都要卖三十文。”

　　一听到是这事，罗余成哈哈大笑起来，“你们就莫要放在心上了，若不是你们非要给钱，那张皮子我是要白送的。”

　　本来还没能弄清楚发生了什么的傅北也总算知晓了，他盯着罗余成看了片刻，就在罗余成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想伸手去摸摸时，感叹的说：“罗大叔你真是个好人。”

　　说完，他又神秘兮兮往前凑近了些，“下次我们带点我媳妇儿做的包子和馒头过来给你吃。”

　　罗余成愣了愣，大笑着连声说好，不过还想再交谈却是不行了，摊子上又来了新顾客，他要去招待客人。

　　见罗余成开始忙，宁似清和傅北也没有再多带，拿着壶去找打煤油的铺子了，打满一满壶煤油，又去买了菜刀和砧板面粉，统共花了将近一百文，再去买糖浆时，宁似清都心疼的不得了。

　　许是她的忧愁表现的太过明显，就连一向对情绪感知不大敏锐的傅北都发现了她的异样，“媳妇儿，你怎么了？”

　　宁似清摇了摇头。

　　傅北没有再问，思索了片刻后，说：“那我们在镇上逛逛，逛会儿再回家。”

　　“可娘一个人在家。”宁似清有些犹豫。

　　“你还没嫁给我时，我进山打猎娘都是一个人在家，不怕。”傅北单手扛着东西，伸手牵着宁似清的手，不由分说的带着她在镇上逛了起来。

　　路过一家绣坊时，宁似清却忽然拉着傅北停下，“相公，先等等。”

　　绣坊门口挂着一块木牌，上面写满了慢慢几行字，宁似清仔细辨认了片刻，也只能勉强认出一半，但大概意思却是明白了，绣坊在招绣娘，但也可以拿回家绣规定的花样，根据花样的大小来付钱。

　　不用到镇上可以拿回家，这正是宁似清正在需要的，她几乎是带着急切的心情拉着傅北走到门口，里面干净漂亮的让她没好意思进去，好在很快便有人发现了她和傅北。

　　绿荷暗自将两人打量了一番，基本已确认了他们的来意，挂上温柔的笑容迎了上去，“可是想来应征绣娘？”

　　宁似清连忙点了点头。

　　绿荷笑着说：“里面请。”说完见宁似清一脸犹豫，又宽慰道：“不碍事的，快请进。”

　　宁似清这才跟着绿荷进屋，身后的傅北自然也是立即跟了上去，大堂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绣花样式，还有不少漂亮好看的成衣，那些衣服料子一看便知好极了，小两口跟在绿荷身后往里走时，都在尽量避免自己会不小心碰触到这些金贵的东西。

　　跟着上了二楼后，才发现原来楼里人不少，其中大多数人都是与他们差不多的打扮，此时正在屋里排队，也有一些人正歪坐在地上拿着手绷绣花，仔细看过便能看出他们绣的只是最简单的样式。

　　宁似清看了片刻，发现其中有个女子刚在绣布上绣了一小片，便拿着手绷站起身去了另一边排队。

　　发现宁似清的目光跟着那女子闪动，绿荷笑着说：“你们在这里排队，待会儿领到手绷只要绣一小片就可，绣完去另一边排队，若是过了，我再带你们去谈每块绣花的价钱。”

　　“谢谢。”

　　绿荷笑了笑，退到了一旁。

　　前面排队的人还挺多，但基本只要上前拿手绷绣布，所以基本没耽误什么功夫便轮到了他们，拿到东西后，宁似清仔细看了看手绷里的绣布，发现只是最差的一种，想了想也是正常的，毕竟现在只是在检验他们的能力，若是用好布才叫暴殄天物。

　　上面已描好了样子，是朵非常小巧的牡丹，想到绣完要拿去给人家看，若是过便能挣到这份钱，若是不过，便只能离开，宁似清找了个角落站好，紧张的看向傅北。

　　傅北正好奇的看着她手中的拿到的针线和手绷绣布，小声说：“媳妇儿，你要绣花吗？”

　　宁似清点了点头，“我试试，若是能绣好，平时在家还能锈点换钱。”

　　傅北没说话，却用一种非常自豪的眼神看着宁似清。

　　看到傅北的眼神，宁似清忍不住笑了起来，紧张的情绪也稍微松了些，深吸了口气，开始忙活，因担心会绣不好，她绣的非常仔细小心，就小小一片便耗费了一刻钟。

　　“真好看。”

　　宁似清脸红了红，“相公你先在这等我，我去那边排队。”

　　“嗯！”

　　这边排队的人相对来说会少一些，不过轮到宁似清时，中间等待的时间却与之前差不多，她有些紧张的将东西递过去。

　　负责检验的女子仔仔细细看了片刻，抬头见宁似清紧张的双手都在微微发抖，温柔的笑说：“别紧张，你绣的很好，这个你拿着，去找方才带你上来的人，她会带你下去。”

　　听这意思，应当是通过了，宁似清兴奋地伸手接过，脸上的喜悦完全隐藏不住，“谢谢。”

　　说完就连忙小跑到傅北身边，抱着他胳膊双眼发光的说：“相公，我能挣钱了！”

　　傅北搂着宁似清的腰，也高兴的满脸笑意，“媳妇儿你好棒！”

　　本来已经走过去的绿荷见状默默在原地站定，准备等宁似清和傅北过来找她。

　　和傅北在原地说了几句悄悄话，宁似清就准备去找绿荷，没成想刚一抬头便看到她站在不远处，想必方才的模样都被她看到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走过去，“那位姑娘让我把这个给你。”

　　“嗯，我看到了，你们跟我来。”

　　宁似清和傅北又跟着绿荷下了楼，不过没有在一楼停留，而是直接去了里面的院子，人竟是也不少，走了片刻，他们进了一间房，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绷子以及绣架，这屋里的人便比外面少了许多。

　　“你来看看。”绿荷指着桌面上摆放着的纸，“一般这种大小样式的一幅我们给十文，这样的一幅二十五文，这种稍微大些的一幅五十文。”

　　宁似清的视线跟着绿荷的手指挪动，其实桌子上摆放着的花样并不是很大，她知晓的那些花样中比这三种大的还有很多很多。

　　“若是你能一直为绣坊绣花，日后也能绣更大些的花样，但现在还只能绣这种小件。”

　　宁似清点了点头，“我明白的。”

　　“是这样的，我们这里每块绣布需要扣押一些银钱，像这种最小的花样需要扣押十文，就相当于你拿一块绣布回家绣需要给我们十文，若是拿十块则需要一百文，等下次你来交付绣好了花样的布时，我们会将这些银钱再退还给你们。”

　　绿荷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说：“其他的针线都是我们提供，不需要你们花费银钱。”

　　宁似清有些犹豫地仰头看向傅北，“相公。”

　　“可以啊。”

　　这次带出来的银钱差不多只能带回去五张绣布，这次花了些银钱后家里差不多也只剩下一千两百文了，不过若是她手脚麻利些，应当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赚回来。

　　“那我先拿五张。”宁似清看了看绿荷，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身从傅北怀里掏出荷包，里面只有五十几文了，拿出五十文后只剩下可怜兮兮的三文钱，虽然知道下次来时就能拿回来，可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钱还是觉得心疼。

　　绿荷笑了笑，“好。”她弯腰弯腰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纸张，“会写字吗？”

　　“会一点点。”

　　绿荷便笑着将手中的纸笔递给了宁似清，“你只需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和拿了多少绣布便可。”

　　听到只需要写这些，宁似清松了口气，好在爹娘一心想要让弟弟进学堂，这些年来没少给弟弟带书和纸笔，虽然她没能用上纸笔，却也跟着学了不少字，也偷偷在地上写过自己的名字。

　　只是从未在纸张上写过字，拿着毛笔时她的手都在微微发抖，紧张的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又写了刚才绿荷交代的那些内容，虽然字迹歪歪扭扭，但好歹是字都几乎写对了。

　　绿荷笑着写写了一份，而后将宁似清写的那份收好，把自己写的递给了宁似清，“我这就去给你们拿手绷和绣布。”

　　再从绣坊中走出来时，宁似清手中多了一堆东西，好在绿荷贴心，用纸将东西给他们包的严严实实，只要仔细保护，便不用担忧被飘的雪花打湿。

　　这一路宁似清的心情极好，而傅北见她心情好也觉得高兴，一路上小两口都是笑着的。

　　临近午时，紧赶慢赶的小两口总算到家，傅北打定主意要进山，宁似清劝说了几句没能劝回他，只能让他先等等，而后连忙去煮了碗面，“天黑前一定要回来。”

　　傅北边吃边说好。

　　站在院门口目送着傅北进山后，宁似清轻叹了口气，回厨房烧了些热水端去给吴寡|妇喝，自己也喝了些后，又跑去给小猪煮了些猪食，忙碌完才回到堂屋开始绣牡丹。

　　“这是在镇上拿回来的？”

　　宁似清点了点头，“娘，这样一张能换十文钱呢，只要我手脚麻利些，几天便能绣完。”

　　吴寡|妇懊恼自己怎么没能想到这茬，她已好久没绣过东西了，有些手痒，“也给我一个。”

　　闻言，宁似清这才抬起头，有些犹豫的看着吴寡|妇，“娘，我们在绣坊都要绣了东西给他们看才能拿东西绣，过两天你在衣服上锈点花纹，等我绣完拿到镇上换钱时把花纹给他们看看，若是他们同意，我就多拿些回来。”

　　怕这番话会伤到吴寡|妇自尊，宁似清又连忙补充了一句，“娘，我没有不信任你的意思。”

　　吴寡|妇摇头，“我晓得。”

　　见吴寡|妇便没有生气，宁似清松了口气，这才继续绣，忙碌了半个多时辰后，她先将绣了拇指大小花纹的绣布放下，去厨房忙碌了两个多时辰，蒸了三十多个糖包子和馒头才重新回来。

　　这一忙便直接到了天黑，可就算点了煤油灯，宁似清发觉都有些无法看清，她怕错了线，便不敢再继续绣，只能无奈的将东西收了起来，想着傅北应该也快回来了，便准备去烧点热水。

　　没想到先等到的不是傅北，而是带着孩子来买糖包子的王月娥，老远宁似清就听到了王月娥教训孩子的声音。

　　“这不是带你们来买了吗！遇到这点小事就哭哭哭，若是以后娘出了事还怎么指望得到你们？不许哭了！”

　　虽然王月娥声音很严厉，但若是仔细听，也能听出一丝丝无奈，等他们走进后，宁似清才发现王月娥家里四个孩子竟然都跟来了，看到她还有些害怕，一个劲儿的往王月娥身后躲。

　　王月娥无奈的看着宁似清，“我是来买糖包子的。”

　　“快进来，我下午蒸了些，一直汽在锅里，现在还是热乎的。”

　　王月娥顿时松了口气，带着四个跟屁虫进了院子。

　　有生意上门，宁似清自然也是高兴得不得了，连忙用筷子夹了几个糖包子在碗里，本来是想让王月娥先将碗带回去，哪知她摆手说不用，说自己带了碗，其他的给几个小孩拿在手里边走边吃便可。

　　“给。”

　　躲在王月娥身后的小竹子悄悄看了看宁似清，大概还是在想着杀人魔的事，被王月娥催促了好几下才伸手拿走了包子，然后用两只小手抱住了热乎乎的包子，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

　　看到小竹子的露出满足的笑容，宁似清更觉得高兴，又给其他三个眼巴巴望着的小孩一人夹了一个糖包子。

　　“再拿两个。”

　　“还是糖包子吗？”

　　王月娥点了点头。

　　宁似清于是接过王月娥递来的碗，挑了两个稍微大些的放进去，有些紧张的说：“一共是十二文。”

　　王月娥给了钱也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和宁似清说了会儿话，彼此间也亲近了些，甚至王月娥还主动让宁似清叫她婶婶，正准备离开时，却碰到了空手而归的傅北。

　　许是因为没能抓到猎物，傅北脸色不太好，沉着脸进院子时将正在小口小口吃糖包子的四个小孩吓得不轻，最小的小竹子眼看着就要哭，却被王月娥轻轻拍了一巴掌，“不许哭。”

　　小竹子憋着嘴，委屈的瞪着手里的包子。

　　宁似清连忙迎上去，“相公，你去送送王婶婶。”

　　王月娥连忙摆手说不用，“不碍事，现在还看得清路。”

　　傅北说：“我送你们。”

　　毕竟王月娥带了四个小孩，他们住的地方相对来说又比较偏僻，天色又这么暗，让他们就这般回去，的确是不大放心。

　　傅北执意要送，王月娥也推脱不过，连声道谢后，便和傅北已经离开，傅北再回来时，宁似清已经开始炒菜，扭头见他脸色不好，想到方才他空手而归，连忙轻声安慰，“没关系，这次没抓到还有下次。”

　　“本来要抓到的，不小心让他们跑了。”傅北走到宁似清身边，坐在灶洞前往里塞了根柴，沮丧的说：“我没办法赚钱让你和娘过上好日子了。”

　　宁似清笑了起来，“只要我们一家人好好在一起，一定会过上好日子的。”

　　她打开蒸笼从里面拿出个馒头给傅北，“先吃个垫垫肚子，我这边马上就炒好了。”

　　吃着馒头傅北还是闷闷的，显然对于今日没能抓到猎物的事还在耿耿于怀。

　　吃过饭给吴寡|妇熬了药，宁似清又去看了看小猪，想着明日恐怕得去王月娥家里买点玉米粉混合在猪草里给小猪煮了吃。

　　翌日傅北依旧固执的进了山，昨日没能抓到猎物让他一直耿耿于怀，甚至在离开家时还跟宁似清说不抓到猎物就不回来，虽然宁似清劝了，可她实在担心傅北没能听进去。

　　因担忧着傅北，出门时，宁似清心情都不怎么高涨，她带上银钱去王月娥家，走到半路时被李祖福和吴老太太拦了下来。

　　许是看到只有宁似清一人，奶孙两并不像昨日那般气短，“家里统共就几把锄头，你们还抢走两把，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宁似清稍微往后退了退，“吴奶奶，是你们在逼我们，我们家里就那么几亩地，来年还要靠着那些地里的庄稼过活，你们却直接刨了我们半行庄稼，若不是我发现的早……”声音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只要你们能拿出那半行粮食，锄头就还给你们。”

　　虽然早就知道了宁似清是个牙尖嘴利的，可现在被她这般一说，吴老太太还是气闷，猛地抓住了宁似清的胳膊，“不行！粮食给你们了我们吃什么！”

　　宁似清被吴老太太抓的胳膊疼，拧了拧眉，“吴奶奶，你孙子刨我们家地时可曾想过地被刨了庄稼没了，我们吃什么？”

　　李祖福在旁边说：“可傅北已经打了我哥，我哥现在还躺在床上，你们还强迫我们买了肉，应当算是两清了……”

　　被宁似清看了一眼后，李祖福觉得有些说不下去，声音也越来越小。

　　“你怎这么没出息！”吴老太太被李祖福气的不轻，又扭头瞪着宁似清，“今日若是你不将锄头还给我们，就休想从这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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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开始会捉前面章节的虫，更新只会在晚上，如果白天有更新都是捉虫，请大家无视更新提示，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