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徒四壁》蠢萌的猫儿

28、第28章

　　这顿饭吴寡|妇吃的很不是滋味，宁似清的好让她既欣慰又心疼，这丫头今日也在地里劳累了一天，可好东西却完全都没准备自己的份，倒是她这个什么活都没干的老婆子，不仅吃到了青菜，还吃到了鸡蛋。

　　吃过饭，等傅北去厨房生火烧水准备处理肉时，吴寡|妇才叫住端着碗筷准备出门的宁似清，“日后做饭给你自己也做份与傅北一样的，我不吃不要紧，你必须吃。”

　　没想到吴寡|妇叫自己留下是想说这件事，宁似清笑了笑，“娘，我有分寸的。”

　　吴寡|妇一脸责怪，“你有何分寸？你的分寸就是紧着我们娘两苛待你自己？我早就与你说过，这个家与你娘家不同，你娘家那些规矩你不必带过来，况且如今家里事事都需你操持，若是你累倒，这个家可就真的没盼头了！”

　　“娘…我真的不碍事，吃不吃好东西我都好好的，可相公和你不同，相公整日都在山里挨冻受饿，还要担忧可能会从暗处窜出的野兽，他必须吃些好的，不然我怕他体力不支，你也需要，吃了好的你的腿才能恢复更快，只有娘的腿尽快好起来，咱家里才更有盼头。”

　　宁似清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最后那番话倒是让吴寡|妇有些动摇，她一直觉得自己再也站不起来，可这两日常听到宁似清对自己说腿可以好，原本坚信的也开始动摇。

　　若是真的可以好呢？

　　“哎，那你也不能亏待自己，就算没有蛋，青菜也还是要的。”

　　“我晓得了。”

　　吴寡|妇想了想，才说：“今日发生的事你找个机会告诉傅北，傅北这个人一根筋，不懂得变通，你得多劝劝他，否则我担心他会直接跑到李于照家里和他们拼命，李于照他们毕竟人多，跟傅北说清楚，省的他去了吃亏。”

　　方才吃饭的时候，宁似清也一直琢磨着该怎么将这件事告诉傅北，见吴寡|妇提起，连忙点了点。

　　“嗯，你去吧。”

　　傅北已经在厨房外处理起了野猪，宁似清走过去将碗筷放在灶台上，又蹲下身给灶里加了些柴，才扭头看了看傅北，想看看有什么自己能帮忙的，不过傅北手法娴熟明显已经处理过很多次，完全不需要她帮忙。

　　早上她弄回来的柴，只劈砍了一部分留着给吴寡妇在家里用，见自己帮不上忙，便去堂屋把那些还没劈出来的柴都抱了出来。

　　等宁似清将柴劈完，傅北也已经将野猪肉都处理了出来，家里没养猪，这点野猪肉也不够留着做腊肉，就算想做也没那么多盐，况且现在家里光景不好，正是需要银钱的时候，在自己吃和卖出去中自然是要选择卖出去。

　　傅北甩了甩手上的血污，“媳妇儿，我弄好了。”

　　野猪肉被装了满满一盆，旁边的雪地里也被扔满了各种血肉模糊的内脏，宁似清看了一眼，傅北竟把猪头也扔了，连忙过去捡了出来，“相公，这也是可以吃的。”

　　傅北端着满满一盆猪肉，不好意思的说：“乡亲们都不要，我也做不来，留着也要坏掉，就扔了。”

　　“我会做。”

　　傅北看着宁似清将猪头收起来，仿佛才恍然大悟自己现在是有媳妇儿的人，不需要自己动手做饭了，满脸高兴的说：“那就留着！”

　　“嗯。”宁似清把猪头装在小盆里放在灶台上，准备等回来后就处理了做出来，明日早上可以吃，也算是加菜了。

　　“媳妇儿，我去送肉。”

　　“我跟你一起去。”宁似清擦了擦手，提起放在旁边得空桶，“拿桶装着，一会儿在路上也好提。”

　　往常傅北都是直接抱着大盆去给乡亲们送肉的，不过媳妇儿说肉要拿桶装，他也没有任何意见，又连忙把肉转到盆里，捡起地上的雪狠狠搓了搓手，才起身提着桶，牵起宁似清的手就往院门走。

　　“不跟娘说一声？”

　　“娘知道的。”

　　现在天色还没彻底暗下去，路倒是还能看清，只是回来时他们怕只能摸黑了。

　　一路上听着傅北讲今日在山里的经历，宁似清时而紧张时而心疼，快看到家里的地时，她开始心不在焉，用另只手抓了抓傅北的手指，小声说：“相公，我跟你说件事。”

　　“好啊。”

　　“今日…咱家里的地给人刨了半行，我仔细看过了，那半行土豆种就算再重新种回去，也基本不会有什么收成。”

　　原本以为傅北会勃然大怒，没成想他竟很平静，宁似清仰头想看清他的表情，可现在这种天色的根本不可能，只好继续说道：“是前两日我们去镇上买衣服时，最先碰到的那家人做的，他们得锄头落下被我捡回了，下午我背着娘来看地，他们来找锄头……”

　　宁似清本来想将自己被冤枉的事情隐瞒，可她初来乍到，就碰上了这样的事，心里也着实害怕，娘腿脚不便还需要她照看护着，自然要努力表现出自己坚强的一面，可现在面对傅北，那种害怕的情绪便一股脑涌上，倾诉欲也前所未有的强烈，抱着傅北的胳膊将当时发生的事仔仔细细叙述了一遍。

　　虽然没多添加什么不存在的事情，但情绪中的委屈和后怕还是表露了出来。

　　这时两人刚好走到自家地旁，傅北忽然放下装着肉得桶，伸手把宁似清抱进怀里，大掌安抚性地抚摸着她的长发，“一会儿我就去狠狠揍他们一顿！”

　　本来说完情绪也就过了，可现在被涌进傅北其实并不温暖的怀抱，她就觉得鼻子一阵酸涩，揪了揪他的衣服。

　　小两口在田坎上抱了一会儿，恢复过来的宁似清有些不好意思地退出傅北的怀抱，指了指旁边，“就是这里，我若是没来，还不知道他们要糟蹋多少行。”

　　“媳妇儿，是李祖全和李祖福干的？”

　　宁似清犹豫着说：“只知道是李于照家的两个儿子干的，回去后我也忘记问娘他们二人的名字。”

　　傅北冷哼了声，“那就是他们干的！媳妇儿你看着桶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

　　“你去哪儿？相公——”

　　眼睁睁看着傅北跳到旁边的坎下消失在视线中，宁似清往坎边走了两步，没能在下方的地里看到傅北，也不知道他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这时候天色已暗的只能看清附近得景色，虽然已离家有段距离，可这附近的地多半还是自己家的，除了身边这块，其他都荒着，就连在这村子里生活了几十年的乡亲们，独自一人待在这块都觉得瘆得慌，更何况宁似清。

　　等了片刻傅北还没回来，宁似清又委屈又害怕，哆哆嗦嗦地抓着桶蹲下，咬着下唇眼巴巴盯着刚才傅北跳下去的坎，也是太专注，连身后传来脚步声都没听到。

　　“媳——”

　　傅北连忙扔下手里的棍子，赶紧将如同惊弓之鸟，吓得直接歪倒在地的宁似清拉起来，边帮她拍打粘在身上的雪土，边懊恼的说：“是不是身体还没好？早知道就让你在家休息，不该让你跟着出来。”

　　听到傅北的声音，宁似清才感觉自己被吓得要跳出心口的心脏归位，她强忍委屈，抓着傅北的手指小声问：“你刚刚去哪了？”

　　“我去找棍子了，他们刨了我们家的地，我们也要刨了他家的！一会儿还要去他家把李祖全和李祖福揍一顿！”

　　傅北弯腰捡起刚才被自己扔在地上得棍子，“你看，我刚才去旁边的山里扭的。”

　　恢复过来的宁似清松开抓着傅北的手，不过在发现自己一松手他就打算去刨隔壁李于照家里的地时，连忙又伸手把他的手臂抱住，“相公，我们就算把他们家的地也全刨烂，咱家里被刨了的地来年也没有好收成，况且无论如何都不能破坏庄稼，糟蹋粮食。”

　　傅北满脸不高兴，“那怎么办？现在就去他们家把他们打一顿？”

　　宁似清摇了摇头，“今日乡亲们都看到我把那两把锄头捡了回去，若是他们想要回锄头，就必须承认咱家的地是他们糟蹋的，他们弄坏了我们半行地就得赔我们半行，若是他们死活不承认也不要紧，我粗略算过，将两把锄头卖掉，能换不少银钱。”

　　许是被宁似清说懵了，傅北好半晌才将这番话消化完全，他想了想，说：“那等会儿看到他们，我打轻点，如果他们还是不承认再打重点。”

　　没想到他还在纠结打不打这个问题，宁似清哭笑不得，“不打，打了我们占理也要变成不占理。”她抱着傅北的手臂将他往桶边拉了拉，“这件事不着急，天色也不早了，娘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去把肉卖了就赶紧回家吧。”

　　傅北扭头看着李于照家的地，还是有些不甘心，不过很快他便想到自己可以等晚上媳妇儿睡着后，来偷偷把李于照家的地刨了！

　　‘想通’了的傅北不再执着，弯腰拎起木桶，把手里的棍子给宁似清当拐杖，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若是只有他自己，此时只怕早就到了乡亲们家里，现在身边还牵着媳妇儿，担心她因为看不清路摔倒，走得便慢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