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徒四壁》蠢萌的猫儿

16、第16章

　　傅北站起身走过去，看到宁似清湿漉漉的头发，伸手想将她从房间里拉出来烤火。

　　宁似清往后躲了躲，小声说：“不碍事的，你问问娘有没有要洗的衣服。”

　　傅北立刻直接伸手一把抓住了宁似清手腕，瞪了瞪眼睛，将只开了一条缝隙的房门推开，看到泡在盆里的衣服，不高兴地说：“大夫说了你病还没好，不能干活。”

　　对此宁似清早有准备，她笑着说：“我现在浑身都有劲儿，若是不洗衣服才要难受，而且是温水，不要紧的。”

　　傅北一脸不相信的神情，宁似清拉着他过去碰了碰盆里的水，还是很暖手的水温。

　　傅北说：“那也不能在这里洗。”

　　宁似清脸色微僵，刚要说那搬到院子里去，就看到傅北上前抱起了盆，她抬手拢了拢湿漉漉的头发，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怎就看着人家好便得寸进尺了？还想要在房内洗衣服……

　　弯腰拿起装着皂角粉的盒子，垂着头跟在傅北身后出了房间，没敢抬头去看娘知晓自己在房内洗衣服的反应，直接朝着堂屋的大门走去，甚至没都发现傅北都没走在她前面。

　　傅北刚将盆放在火堆旁，抬头发现自己媳妇儿都快出屋了，连忙跑过去，伸手将人往回拉了拉，一脸无奈的模样，“你头发还是湿的就别去看雪了，省的被冷风吹吹又要生病。”

　　被傅北拉着往火堆边走时，宁似清才发现他把盆放在了那里，旁边就坐着吴寡|妇，她难免忐忑起来，连忙说：“娘，我这就搬到屋外洗。”

　　吴寡|妇本还在因新媳妇知道主动为傅北洗衣服而欣慰，现下听到她竟嫌弃自己到宁愿去院子里吹冷风洗衣服，都不愿跟自己同待一屋，气的呼吸都粗重了。

　　“你爱去哪儿去哪儿。”

　　傅北没洗过衣服，吴寡|妇站不起来后，他倒是洗过一次，可那次几件好好的衣服被他扯得稀烂，晒干后也只能勉强拿来当抹布，吴寡|妇就再也没让他洗过。

　　她想着衣服不洗就不洗罢，总不能由着傅北洗一件烂一件，最后连一件能穿的都剩不下。

　　“不行，就在这里坐着。”傅北半强迫的把宁似清按在小板凳上坐下，然后自己占据了盆前的位置，他边撸着袖子边说：“我会洗衣服。”

　　见他真的打算洗，宁似清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将傅北准备伸向衣服的两只手抓住，低声说：“这是女人干的活，你怎么能干。”

　　“谁说的？”傅北捏着宁似清的手指搓了搓，“我是男人我也洗过衣服。”

　　宁似清微张着嘴，看着傅北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从小娘就说洗衣做饭收拾屋子都是女人的事，也并未说过男人做了会如何，她只能绞尽脑汁的想着措辞，最后只给了一个干巴巴的辩解，“男人洗衣服是不对的。”

　　她伸手将盆用力往自己面前拖了拖，忐忑的看了看吴寡|妇，傅北不让她出去，她就只能在这里洗，若是娘闹着要回屋，她罪过便大了。

　　傅北倒是没跟宁似清抢盆，还在对方才的话题感兴趣，他搬着小板凳往宁似清身边挤了挤，和她贴在一块才罢休，“媳妇儿，男人洗衣服为什么不对？”

　　宁似清欲哭无泪，她提着衣服的一角沉默了片刻，想要转移话题，于是看着傅北试探的说：“相公，你能不能帮我擦擦头发？”

　　“好。”

　　看到傅北立即起身离开去找擦头发的布了，宁似清松了口气，但很快发现堂屋只剩下自己和吴寡|妇，她又紧张起来。

　　吴寡|妇轻哼了声，“就在屋里洗，挨着我一会儿也掉不了你一块肉。”

　　“谢谢娘。”放松下来后宁似清才忽然反应过来吴寡|妇话里的其他意思，连忙解释：“娘，你误会了，我真的没有不愿和你待在一个屋子。”

　　“没有？那你倒是说说方才为什么偏要去院子里洗衣服，吃面条也要去院子，傅北能信你待在院子里吃是为了看雪，我可不信，你这般作态不就是嫌弃我是寡妇！”

　　听到吴寡|妇这番话，宁似清先是震惊，而后心情变得复杂极了，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娘会以为自己嫌弃她，毕竟从来都只有别人嫌弃自己的份。

　　傅北出来时，宁似清才反应过来，边揪着自己的衣服边低声说：“我…我在家里都是这般做的，刚嫁过来就添了那么大的麻烦，怕娘不愿意看到我。”

　　“清清没有添麻烦。”

　　宁似清抬头对傅北笑了笑，知晓吴寡|妇并不是对自己有成见，也并不是不待见自己后，她总算是没那般拘谨了，低头开始搓衣服，“娘，你可有衣服要洗？我一并洗了。”

　　吴寡|妇一个女人将傅北拉扯到这么大，自然也是不笨，立即从方才宁似清的话中听出她以前怕是过的也并不好，她侧头看着宁似清，见她那脸颊都有些下凹，这么瘦弱，恐怕在家也没少吃苦头。

　　想想也是，若是在家过的好，怎么会在病中被爹娘嫁了。

　　吴寡妇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嫁给傅北就是我们家的人，日后你娘家的那些规矩都不作数，娘家的习惯也莫要带过来了。”

　　宁似清愣了下，感觉鼻间有些酸，她连忙垂下头，不好意思让傅北和吴寡|妇看到她红了眼睛，小声说：“我晓得了，谢谢娘。”

　　正在仔细给宁似清擦头发的傅北听到又只有谢谢娘，委屈巴巴地扯了下手里的头发，“我也要谢谢。”

　　宁似清破涕为笑，“谢谢相公。”

　　婆媳之间的误会在彼此间坦诚相待中消失，吴寡|妇整个人也跟着轻松起来，她的确有衣服要洗，却也明白不能让大病未愈的宁似清太过操劳，只让傅北去拿了两件脏衣服出来。

　　这次洗衣服算得上是宁似清有记忆以来洗的最舒心的一次衣服，她几乎全程都没碰到冷水，每次傅北看到她要洗完了，就忙跑去烧热水，洗二道和清都是用的热水。

　　宁似清本来担忧柴火不够，清衣服时让他直接弄点雪水进来，可傅北嘴上应得好好的，端进来时还是热水。

　　跟着傅北去放杂物的房间拿晒衣杆，宁似清满脸担忧，“相公，我刚刚看了看，厨房里已经没什么柴火了。”

　　“晚些时候我去山上砍些柴回来。”边说傅北伸手拽出了被挤在角落的晒衣杆，准备用力抽出来时，余光扫到还站在门口的宁似清，连忙赶人，“媳妇儿你先出去。”

　　宁似清往后退到房子外，脸上的担忧还是未能消散，“这般大的雪去山上也不安全。”想到方才自己洗个衣服不知道用了多少柴火，心里就极不好受，“我跟你一起去。”

　　傅北已经扛着晒衣杆出来了，因在里面放了太久，现在上面积了不少灰，刚才在里面倒腾了一番，傅北现在也满脸的灰。

　　“我经常去山里打猎，安全的。”

　　正在让傅北把晒衣杆放在地上，打算先用雪搓搓干净的宁似清眼睛都瞪圆了，“去山里打猎？”

　　傅北点点头。

　　等两人将晒衣杆用雪搓洗干净扛到堂屋把衣服挂上去，宁似清都还没能从得知傅北经常去山里打猎的震惊中回神，以前他们村子里也是有猎户的，那猎户是个外姓人，家里就他一个，他每次打猎后卖的肉都比镇上便宜，乡亲们一直都是去他那里买肉。

　　可有一次他进山后就再也未能回来，听说是被山里的豺狼野豹吃了！

　　现在知晓傅北也会经常去山里打猎，宁似清怎么能不忧虑。

　　傅北满心都是带媳妇儿去镇上买衣服，在发现家里的柴火还能撑一天后，拉着宁似清就要走。

　　宁似清拗不过他，只得暂时放弃进山去砍柴回来的心思，不过她也没有立即跟傅北走，而是先到厨房为吴寡|妇煮了碗面条。

　　“媳妇儿，我们刚吃完面条。”

　　“但是我们要去镇上肯定无法赶在午饭前回来，家里没有人，娘又不方便走路，得先给她备着。”

　　傅北点了点头，伸手帮着把门推开，他也没进屋，就站在门口等。

　　宁似清端着热腾腾飘着香味的面条走到吴寡|妇身边，把碗放在火盆边缘，若是火一直燃着，面条是不会冷的，她柔声说：“娘，我和相公出门了。”

　　火盆旁还堆放着刚才宁似清和傅北抱进来的木柴，足以保证在他们回来前，火不会熄灭，这些都是儿子想不到的。

　　吴寡|妇欣慰地笑着点头，“去吧。”

　　宁似清刚出屋，傅北就迫不及待牵起她的手。

　　出了院子，外面的积雪更是厚的不得了，宁似清一脚踩进去后极其艰难才将自己的脚救出，若不是身边有傅北牵着，这一下准得栽倒在雪地里。

　　“我背你。”

　　宁似清不自在地拉了拉弯下腰的傅北，“没事的，我可以自己走。”

　　已经蹲下的傅北催促道：“媳妇儿，快上来。”

　　宁似清试图拉起傅北，可她那点力气丝毫没影响到蹲在面前的人，无奈之下只能趴到他背上，被背起时她吓得低呼了声，双手搭在他肩上，看着傅北的后脑勺，都不好意思伸手搂他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