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无恙》朝杏

24、燕归来

　　“教授。”
　　吴恙轻轻敲开了克莱特教授办公室的门。
　　克莱特教授坐在桌边，抬眼，笑眯眯地招呼吴恙坐。
　　“一切都准备好了？”
　　“嗯。”吴恙点点头，沉吟了片刻，还是轻轻开口，“教授，我想，麻烦您帮一个忙。”
　　“你说。”克莱特教授微微挑眉。
　　“我希望，您不要告诉他们我的中文名，只和他们说，我叫Rachel。”

　　克莱特教授有些好奇，微微勾了勾唇：“为什么？”
　　“教授，”吴恙垂眸，换了个问题问道，“您的朋友，是不是瑞丰集团的董事长，贺峥先生？”
　　“是。”
　　“我认识他的儿子。”吴恙抿了抿唇，“我希望，我这次回去对他来说，可以是个惊喜。”
　　最好，不要是惊吓。

　　“还有半个小时新闻发布会就开始了，你准备得怎么样啊？”贺峥推门进来，看贺予临站在窗边发呆。
　　“就是签个合同而已，我在旁边没什么事儿吧。”贺予临转过身，一身纯白西装，轻轻靠在墙上，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剥开放进嘴里。
　　“万一要你说说NewLook的情况呢？”
　　“放心，我稿子都写好啦。”贺予临微微弯腰，把糖纸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那行，”贺峥点点头，“你派去接人的人回来了没有？”
　　“刚刚小刘给我打电话了，说人接到了，二十分钟就到，正好赶得上发布会。”
　　“那就好。”
　　“爸，您歇歇吧，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当然。”贺峥挑眉，“走吧，去看看会场。”

　　半个小时后，新闻发布会开始。
　　贺峥作为集团董事长发言，贺予临一边装作一本正经地听着，一边走神，直到他的秘书刘灏小声地在他耳边说，新来的设计总监Rachel已经到后台了。
　　贺予临挑眉表示知道了，不过心里倒是忍不住好奇，为什么对方只肯透露自己的名字，什么别的信息都没有。

　　又坐了一会儿，按照流程，是要请这位神秘的设计总监上台。
　　一阵掌声响起，贺予临偏过头去看这位Rachel到底是何方神圣，他的座位离得远，只见一个身穿小西装的女孩子上了台，看年纪和他差不多，戴了一副墨镜，贺予临暂时看不清她的长相。
　　然后他看见她摘下墨镜，抬手撩了一下微卷的头发，转过身面对着贺峥——这个角度让贺予临看清了她的侧脸——只是一眼，便险些让他从椅子上摔下来。

　　“董事长您好，我就是Rachel。”对着贺峥伸出手，吴恙微笑。
　　她知道贺予临在。
　　她上台之前……也看到他了。
　　只是这个时候，她却故意强迫自己不去看贺予临。
　　“你好你好，欢迎你加入我们的NewLook。”贺峥微微眯起眼睛，只觉得眼前的华人女孩子长得有些眼熟，压低了声音道，“你……”
　　“贺叔叔，吴恙。”
　　贺予临的角度听不清吴恙的话，但却能把她的口型看得一清二楚。
　　有多久没听到她的名字了？
　　贺予临感觉到自己很没出息地鼻子酸了酸。

　　这么多年不见，她出落得更加漂亮自信，站在灯光下落落大方，而贺予临忽然庆幸，自己终于足够与她并肩。
　　强忍住起身的冲动，贺予临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握紧了椅子的扶手。

　　“哦……”贺峥想起来了，“这么巧啊！”
　　“是，我也觉得。”吴恙点点头，微微勾了勾唇角。
　　她还是没有变——贺予临想着——话不多，也不爱笑。
　　“你要不，先说两句？”贺峥笑了，“等下慢慢聊。”
　　“好。”吴恙点头，对着面前的镜头平静地坐着自我介绍，还有为什么要加入NewLook这个项目的种种原因。
　　她的语气还是很平静，平静到，贺予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

　　所有的过去翻江倒海一般在他的脑海里闪过，贺予临微微垂眸，心里被许多复杂的情绪塞满。
　　她回来了。
　　她终于回来了。
　　她……还知道回来。

　　掌声四起，吴恙鞠了一躬，坐到了给她安排好的位置——贺予临的左边的左边，他看不到她，只能盯着她桌前的名牌，盯着那六个字母。
　　Rachel。
　　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默念。
　　这大概是他听过的最好听的英文名了。

　　发布会结束了，贺予临除了被叫上台说了几句话之外，完全都没有注意听别人说了什么话。
　　最初的惊喜过去，贺予临的心里憋了一包气——她这么久都不联系我！她回来了都不告诉我！她都不看我！
　　哼，让他等了这么久，可不是随便哄哄就能好了的。

　　下定了决心，贺予临却仍旧越想越气，手臂交叉在胸前，用余光瞥着身侧的吴恙，酝酿着一会儿要用什么样的情绪和她说话。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她一回来，他原先的那些小情绪小脾气，都回来了。

　　很快，全场就只剩下了贺予临，吴恙，还有贺峥。
　　贺峥对吴恙有着特别的好感，毕竟当年自家儿子就是因为她每天留下来讲题，成绩才上去的——虽然他其实并不知道，贺予临的成绩提高的原因其实到底是什么。
　　贺峥和吴恙寒暄了几句，手机铃响，他便嘱咐贺予临好好照看她，说什么既然是老同学，肯定彼此熟悉，随后便匆匆离去。

　　偌大的礼堂里，也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吴恙的目光终于落在了贺予临身上，当年的男孩已经长成了男人，一身西装，像极了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白马王子。
　　“小贺总。”吴恙对贺予临伸出手，“你好。”
　　贺予临：“……”
　　居然叫他小贺总。

　　贺予临心里“咯噔”了一下，原本就刻意端着的表情顿时垮了垮，他垂眸，握了握她的手。
　　“Rachel。”贺予临字正腔圆地念着她的英文名，“要不要去看看你的办公室？”

　　瑞风的设计部是最随便地一个部门，中间的大桌子上全都是布料和手稿，办公桌也很随意地分布在外围。
　　“咳咳，各位注意一下。”贺予临清了清嗓子，设计部的人全都抬眼看过来。
　　“你们作为我们NewLook设计部第一批的员工，我非常相信你们的能力，这位是我们从国外专程请回来的设计总监，Rachel。”贺予临偏头，“你说两句。”

　　“大家好，我就是Rachel。你们可以直接叫我Rachel，也可以叫我的中文名字，吴恙，希望今后可以合作愉快。”
　　垂眸在一旁听着的贺予临抬眼，补了一句：“口天吴，别来无恙的，恙。”
　　别来无恙。

　　吴恙一怔，下意识偏头去看他，贺予临却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是有意或是无心。
　　“你的办公室在最里面，跟我来。”贺予临没有给吴恙更多思考的时间，带着她往里面走。
　　推开一扇玻璃门，里面窗明几净，甚至还有沙发。
　　“这——”
　　“NewLook设计部的设计总监，这是标准配置。”贺予临看着吴恙，语气淡淡。
　　“谢谢。”
　　“我叫你吴恙还是Rachel？”贺予临的手放在口袋里，靠在墙上冷不丁地发问，吴恙一怔。

　　沉吟了片刻，吴恙轻轻开口：“那我叫你贺予临还是小贺总？”
　　四目相对，贺予临没忍住先笑了出来，之前憋了半天的气像是被扎了一个洞的气球，一下子就全部放跑了。
　　“你行。”贺予临唇角弯弯，对吴恙再次伸出手，“那好，我们公私分明，Rachel，合作愉快。”
　　吴恙垂眸，伸手握住他的手。
　　“合作愉快，小贺总。”

　　“好，那我先走了额，今天去机场接你的人是我的助理刘灏，”贺予临顿了顿，“不过你应该知道了，如果有事，直接来找我。”
　　“好。”
　　贺予临点点头，往门外走，手刚刚握上门把，却是一顿。
　　转过身来重新走到吴恙面前，看了她一眼，从口袋里摸出什么东西，放在桌上，留下两个字便转身离开：“礼物。”

　　吴恙看他出去的背影，随即垂眸。
　　桌上放着两颗糖。
　　和她当年留在桌肚里的，是同一个牌子。
　　唇角微微牵起，吴恙拿了一颗，剥开糖纸放进嘴里。草莓味的甜味扩散在整个口腔里，特别甜。

　　推开门走了出去，设计部的员工们都抬头看她。
　　“各位，NewLook是一个新的项目，所有的东西都需要我们从零开始，我希望我们可以成为一个团结的集体，所以，如果大家不嫌弃的话，今天晚上六点，就在隔壁的尘生酒店，我请客。”

　　总裁办公室门口，刘灏有些好奇地看着自家来来回回走了十分钟的老板，忍不住就要笑出声来。
　　从刚才的发布会开始，老板的情绪就不太对了——只是他作为一个助理，又不好问。
　　“小刘小刘，进来。”贺予临清了清嗓子，招手叫他。
　　“小贺总。”刘灏立刻走到他面前，准备好了听从他的吩咐。
　　“那个，你去把吴——Rachel找来，就说我有事找她，关于，NewLook的。”
　　“好。”刘灏点头照做。
　　五分钟后。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吴恙站在了贺予临的办公桌前。
　　“小贺总，你找我。”
　　贺予临盯着吴恙那张比六年前精致许多却依旧没有多余表情的脸，忽然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受虐倾向。
　　该死的。
　　他怎么就那么喜欢吴恙这张冷冰冰的脸呢。

　　心里这么想，可是表面功夫得做足，贺予临清了清嗓子问道：“晚上有事吗？请你吃个饭。我爸也在，确切地说，是他想请你吃饭。”
　　这是他说谎了。
　　贺峥根本没有这么说，不过等吴恙答应下来，他再去找他说也不迟。

　　“今天晚上？”吴恙眨了眨眼睛，“不好意思小贺总，我有约了。”
　　贺予临睁大了眼睛，吴恙缓缓补充道：“我请了设计部的同事们，晚上在隔壁的尘生吃饭。”
　　“请客吃饭？你请客？”贺予临的脑子转的飞快，“这怎么行，你是我们瑞风请来的，怎么好让你掏钱呢。”
　　“不行不行，这样，我也去，我请客。”贺予临不等吴恙作出反应，摆了摆手，“就这么定了。”
　　吴恙：“……”
　　还有这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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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您的好友吴·海归·美·有才·恙已上线。
您的好友贺·傲娇·迷弟·总裁风·予临已上线。
注意查收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