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先生好难追》明冉

7、付之流水

　　我睡的也浅，怕林先生跟上次一样，不声不响地就离开了。

　　半夜的时候，我察觉到林先生的身躯猛颤了一下，像是惊醒。

　　我也猛得醒了，林先生动了动，我下意识装睡。

　　他坐了起来，可能是看见我勾住他的手指了，他毫不犹豫地收回了手，我不禁有些惋惜又有点庆幸。

　　他下床，推开门走了，再没回来。

　　我在地上趴了两个小时，天色已经微亮了。

　　我爬上床，枕着林先生枕过的地方，嗅着他的味道。

　　床铺早已经冰冷了，我长叹一声，要是能和林先生一同躺在这里，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啊。

　　我很有耐心，只是忍不住想……

　　林先生，林先生，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是我的林先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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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小睡了一觉，心里后悔自己勾住林先生小指这个动作，不知道他是否会厌烦我，当我又是一个不知好歹的人。

　　我拉开衣柜，我的衣服都很简单，自从开始关注林先生，我就格外注意他，发现他偏爱干净文秀的男孩。

　　从此我的衣服就变成了清一色的纯色和淡色，总往干净斯文的方向走，好在这和我原先的着装区别不是太突兀，原先我是怎么舒服怎么穿。

　　我整理了一下着装，垂着眼睛动了动勾过林先生小指的手指。

　　我算是处心积虑才引起林先生的注意的，又隐隐表态这是只是一桩买卖而已，一如前人。

　　林先生给我名利资源，我将林先生伺候得开心了。

　　我是怎么在林先生面前刷了存在感，让他同意了，暂不多说。

　　今天试镜，老余送我去了试镜地点。

　　唐姐和我一起，她扯着我又要絮絮叨叨，我划着手机，时不时点点头。

　　“快到你了，别紧张，好好表现！”

　　我对着她笑，安静地坐在长椅上，我能感觉到好多人时不时在偷偷打量我。

　　因为我名不见经传，来这里试镜也不知道是有哪里的后台，我又长得实在是不像有实力的样子。

　　这就像日常生活中，长得好看的人总会被人认为不够努力，因为他们已经凭借优势的外在受足了其他人的追捧和赞美。这些人一旦尝到了外貌带来的便利，就再也无心自己的内在了。他们变得更加花枝招展，下意识会用外在博得更多的东西。

　　当然也有很多例外，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一个例外。

　　但我讨厌做一个花瓶，因为外表精致，它会被细心擦拭，供在让人欣赏的地方，但这个花瓶一旦倒下，它的脆弱就让它粉身碎骨。

　　美终究只是锦上添花。

　　我也偏爱美人，譬如我的林先生，如果他没有颜值，没有身材，没有气质，我不会这么喜爱他。

　　但我又不仅仅喜爱他的外在，我得以窥见一丝的他的内在，才使我逐步深陷。因为他的内在和外在都让我如此地有兴趣，这个人才对我来说独一无二。

　　最使我着迷就是他的冷漠，最伤害我的也是他的冷漠。我越得不到，越是挠心挠肺，绞尽脑汁。

　　温和疏离一向是我的表象，我并不知道真实的自己是什么德行，只是大约……并不美好吧。

　　但我真心向往美好，林先生对于我来说就是美好。

　　人群喧闹起来，我抬眼看向门外，竟然是林先生！

　　唐姐拍了我两下，示意我打招呼，我却注意到林先生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

　　许多人耳闻过林先生，但大多是没见过的。原本试镜的一干导演、编剧统统跑出来迎接这尊大佛，在外面试镜的小演员小声地交头接耳，猜测他必然不简单。

　　他一身银灰色的西装，神色淡然，窄腰长腿，俊美逼人，气质又沉稳，走进来的每一步都让人觉得光芒万丈，格外地有韵味，叫人不敢直视却移不开目光。

　　跟在林先生身后的是一身休闲装，身量高挑修长，戴着墨镜的男人。

　　他看起来也十分不俗，自带气场，就算戴着墨镜，也有人认出了他，激动地低喊道：“安影帝！”

　　“真的，网上说影帝担任男主！”

　　这般激动的人终究是小部分，大多数试镜的都是有实力的演员，早知道一点内情，并不惊讶。

　　我捏着手里的剧本，站直了身躯，唐姐也没想到林先生会过来，甚至还跟安影帝一起来了。

　　我看向林先生，面带笑容，这是我曾经在镜子面前练过无数次的弧度，最适合做面具。

　　我知道林先生多半不会与我寒暄，可我心底却隐隐有期冀，渴望他停下来一瞬，对我点个头也是再好不过了。

　　林先生一步步走来，目不斜视。

　　我屏住呼吸，以为自己掩饰地极好，可是我看着他的眼神实在是太专注了，安影帝倒是疑惑地看向了我。

　　而林先生……

　　从始至终，他都未给我一个眼角，擦肩而过，毫不犹豫。

　　他们推门而进，我又坐下来，神情冷静，唐姐小心地觑着我的脸色，我对她笑了笑，佯装不解：“怎么？”

　　她摇摇头：“没事没事，挺好的。”也是，本来就是金主，干嘛在外面搞得人尽皆知，这样装作不认识不是最好的吗？

　　我把捏皱的剧本用指尖细细捋平，笑意依旧，这是我意料之中的，不必介怀。

　　试镜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很多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终于轮到了我。

　　我走进门，大致扫了一下人，谦卑地弯了弯腰：“我叫周乐。”

　　导演点点头，并不想闲聊，直接叫我演一个场景。

　　并没有人和我对戏，我演的是电影前期的一个情节。

　　那个□□老大在所有人面前用枪打死了一个贩卖人口的手下。

　　男三刚做卧底，还没见过血，但是那个被打死的人正好倒在他的脚下，抽搐几下之后死掉了，血液蔓延倒他的脚下……

　　他颤栗恐慌，觉得□□老大心狠手辣，绝不许别人触及他的底线，可是这一幕又是如此的快意。

　　这个情节我分析过，几乎是手到擒来，而且我并不打算做什么创新，这个角色只要我能把握住那就是非我莫属了。

　　我无功无过地演绎了一下这个情节。

　　徐宇航也就是大名鼎鼎的徐导摸摸下巴，仔细地打量着刚演完戏的青年，既然是林先生提了一嘴的，他对这个青年和林先生的关系也就没什么疑惑了。

　　这个周乐的眼睛，十分漂亮，他原本以为这种外在的美，会夺取观众对其中表露情绪的注意力。但其实不然，内在和外在的结合，反而更加的夺人起来。

　　而且戏中男一男二都是老戏骨，能撑起口碑，找个好看的又不缺实力的年轻人也能圈一波看脸的粉丝，他点点头，打算就这么定了。

　　我知道我演得循规蹈矩，只是最后的眼神叫徐导惊喜了一下。

　　徐导不动声色地看了林先生一眼，刚打算说话……

　　他还未开口，安影帝原本一直坐着，却突然敲了敲桌角：“你叫周乐吧？”

　　我看向安影帝，他摘了墨镜，外表俊逸斯文，却颇有傲气，语气倒是温和，但目光审视，打量得我不太舒服。

　　我对他点点头，不卑不亢：“是。”

　　“你这个演法我觉得不太好吧，”他看着导演，“徐导，您看他情绪的递进虽然把握得细腻，却拉得太长，而且他的脸很容易被忽视演技。”

　　“而且，我记得这个年轻人的设定是青涩又爽朗，他的气质和长相是不是不太适合。”

　　“林先生，您觉得呢？”安影帝一笑，看向了坐在了他身边的人。

　　林先生姿态闲适，他看了我一眼，双手交叠，缓缓点了点头:“确实。”

　　徐宇航有些纳闷，那这么一说到底是用还是不用啊？

　　不过安影帝和林先生的关系一直不错，看来这个小明星是白跑一趟了。

　　徐宇航的神色惋惜，看着周乐:“那你就回去等通知吧。”

　　我闭了闭眼睛，我终究是玩物，别人的一句话，我大半个月的努力就付之流水。

　　气氛沉静了一两秒，我突然开口道:“听说还有一个配角也需要试镜，导演您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徐宇航愣了愣，这个配角演员没敲定，主要角色是不讨喜，没人想演，而且还有点难度。

　　这个配角是□□老大的一个手下，他西装革履，却是个衣冠禽兽，满手血腥，很是阴郁残酷，并且有sm倾向，还是个瘾君子，总之是一个极其负面的角色。

　　这个周乐气质太干净了，长得又玉琢一样地漂亮，这样的变态他根本驾驭不了吧，而且这个反差……

　　但是人家演得明明还可以，就因为影帝的两句话就pass掉，也不仁道，林先生也真是的，态度这么模糊！

　　徐导斟酌了一下，点了点头:“行，那你试试吧！”

　　我鞠了一躬:“谢谢您。”

　　徐导选的是一个很能体现角色个性的情节，虽然这个情节在电影剧本中早被删掉了。

　　配角的戏份本来就不会太多，我可能只有几个镜头。你可以没有戏份，但你却不能没有自己对角色的把握。所以，他让我演原本没有的情节，我并没有太慌张。

　　我闭了闭眼睛，这个角色我琢磨过，因为他几乎是一个完全的负面角色，这样的纯粹的恶人比较少见，我很感兴趣。

　　睁开眼睛的青年真的是气质骤变，他推了推眼前的虚空，似乎是推眼镜，然后转身正好面对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