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第四章 ...
-
“先生等等我!”眼见伯鸾寂走远了,缎锦忙唤一声,匆匆追了上去。
缎锦对方小哥儿十分感兴趣,围着伯鸾寂打转,嘴上也不停歇,扰得伯鸾寂瞪她一眼才乖乖停下。
“我瞧着这小哥儿十分面善,倒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将小哥儿的模样仔细瞧了,缎锦倒肃了脸色,“只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了。”
伯鸾寂见她不似玩笑,稍加思量后开口说:“这孩子身上有些许凤族之血,只是极其微薄,几略不计。应当是祖上与凤族联过姻。”
伯鸾寂在为方如音梳理的时候就发现了这微薄的血脉力量。
倒也是巧,这两代妖星都与凤族人有关,只是上一代妖星成就了凤族,这一代,却是未知了。
“你觉得熟悉,是因为这孩子同凤族之人相似?”
缎锦又仔细瞧了,皱眉:“是,也不是。这小哥儿倒也是凤族人的眉目,但我应是见过一个与他有八/九分相似之人的。那人比他还好看些,是谁呢?”缎锦仔细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便罢了。”伯鸾寂打断她的冥思苦想,缎锦跟随在她身边不过两三百年,若是他也不知道的,那想是之前的遭遇了,那也不是什么好回忆,还是不要想起来为好。
缎锦揪了揪自己的鬓发,到底还是丢开了去。
“对了先生,那小妖呢?您怎么处置的?”
“在这孩子的腰间挂着呢。”伯鸾寂垂眸,见这小哥儿还没有醒来的迹象,便抬手颠了颠。
“腰间...挂着?”该不会被扒皮抽筋了吧?
缎锦歪着身子打量,就见大袖衫下,小哥儿的素布腰带上垂下来一个藤球,那藤叶还是活的,一扭一扭的。两只毛茸茸的小爪子从藤隙间露出来,透过略大的缝隙望进里面,就能看见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滴溜溜的望着。
“原来是一只小虎精。”缎锦的手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忍住将那虎球解了下来,拿在手里把玩。
伯鸾寂知她这一族总是耐不过这些圆溜溜的物事,也没责怪她:“这小妖虽无伤人之心,到底也惹了祸端,不能白白放过了它。且让它在方家人身边随身护持,也算将功赎罪了。”
缎锦点点头,将藤球胡乱抛着,也不管里面的虎精是否不适。她只是喜欢那藤球,对这兽性未除的小妖可没有怜惜之意。
两人一路闲聊着,不多时就到了京城里。并未直接去县公府,两人在皇宫脚下一处富丽堂皇的府邸降下云头。
此处乃是敕造国师府,修得是富丽堂皇,只伯鸾寂不爱在此居住,三五年才来落脚一回。诺大的国师府里,只有些许掖庭局遣来的宫人打理着,不至于荒废罢了。
随意挑了一间房,伯鸾寂将人放在床榻上:“你且悄悄去寻一身与他相似的衣裳为他换上,再遣人将他送去县公府,可不许胡说,只说是你救下的。”
缎锦听着,稍稍掀开裹着的大袖衫查看,小哥儿的衣裳破的倒也不是太厉害,只是这位置就...
“您都看见了呀?”缎锦一边将衣服的一应颜色样式记下,一边用帕子掩着嘴,心存捉狭的问。
伯鸾寂只背过身去,一向藏在袖里放在身前的手竟都忘了收回去,只垂在身侧,话也一句未说。
缎锦憋着笑,又将大袖衫盖回去,几步绕到伯鸾寂的前面,见他并没露出什么别的神色来,仍旧是以前那副清冷冷的模样,无趣的撅噘嘴。
“那衣裳应是刺史家的绣娘所做,想要一身十分像的可不能,即便是七八分的,亲近的人也能一眼便瞧出不同来。若是为他换上了,岂不此地无银了?”
凤朝风气开放,特别是桐京城里,哪怕有女儿、哥儿家露臂露腰的都不稀奇,但在肩部的那个位置可就太过了,便是烟花之地的也不敢这般呀。
这么一身送回去,即便称是缎锦救下的,哥儿的名声也毁了。
至于换一身衣裳,不叫人看出来也罢了,若是叫人察觉,那可更分说不清了。
“为今之计,只能施展障眼法蒙混过去了。”缎锦小心提议道,先生可不爱这些虚虚假假的术法,也不知会不会为了这小哥儿破例一次。
“既是一片好心,你便用吧。”伯鸾寂并不是顽固不化之人,倒也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坚持。
缎锦嘻嘻一笑,意味深长的说:“虽说先生是为这小哥儿考虑,但若说是我救的,那不是将人白白看去了?先生竟不负责的吗?”
“我自不会置之不理。”伯鸾寂一扬袖子,总算想起了还露在外头的手,将之收进袖里,“他交给你。今日我便不去县公府了。”出了这样的大事,想来县公府也不会有心思招待客人。
说完,伯鸾寂便离开了,若是仔细瞧些,那步子还颇有些凌乱。
缎锦毫不客气的捂嘴大笑起来,能瞧先生的笑话,那可是百年难得一遇呢,托了小哥儿的福,竟叫她看见先生这样的一面。
也不知小哥儿的脾性、品行如何,若能与先生凑作一对,能看着先生娶妻生子,那可是死也值了。
缎锦心里突然就萌生出了这样奇怪的想法来,若是以往可是想也想不到的。先生这样清冷高洁的人,谁会往这些凡尘俗事上想呢?
可是想象了一番日后二人琴瑟和鸣模样,这想法就像在脑海里生了根似的,怎么也挥之不去。
缎锦将脑子里那些乱糟糟的东西挥散了,她也不过想想罢了,纵是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拿她先生胡乱做配呀。
等她一转头,就看到之前昏睡了一路的小哥儿已经睁开了眼睛。
“可算是醒了,身上可有什么不适?”缎锦眼珠微微一转,趁着小哥儿脑子还晕乎,将他扶了起来,并不着痕迹的将手放在那破了的地方,悄悄用障眼法将那处“修补”好了。
方如音的脑子还有些迷糊,本能的顺着力道坐了起来。他其实早就有了意识,只是脑子不大清醒,只听到一些模糊的声音,什么“衣服”、“负责”之类的。
靠在软枕上恍惚了一阵,等方如音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他面前的姑娘已经盯着他看了好一阵了。
“姑,姑娘,”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位姑娘的神色有些异样,倒像是饿狼见到了一块肉似的,方如音略有些不自在,“请问这里是何处?”
“这里是国师府,你被一只虎精给衔走了,是我救了你呢,你身上应当没什么大碍吧?”缎锦借着说话的空档,一边转移方如音的注意力,一边将他身上的大袖衫收了起来。
方如音倒是没有注意这些,他已经被别东西的吸引了心神。
当他听到国师两字的时候,瞳孔就是一缩,他身上的古怪自己也知道,若是被发现了...
方如音强作镇定,勉强笑着问:“不知姑娘是?”
缎锦将伯鸾寂的大袖衫团作一团,让人看不出是个什么模样,听见方如音问,说:“哦,我是国师身边的掌事女官缎锦,你唤我缎锦姑姑就好。”
“缎锦姑姑,”方如音念了一声,“姑姑可知与我同行之人可是安好?”他被衔走前听到了许多惨叫,也不知道死伤怎么样...还有章儿,不知有没有被伤到。
“你放心吧,有先生在,那些被虎精所伤之人尽皆无碍。”
听到缎锦这样说,方如音稍稍放心,“先生?”
“国师先生。”
国师也在?那他身上的古怪...
方如音小心试探着问:“多谢缎锦姑姑救命之恩。不知姑姑见到我时,是个什么模样?”
他还有些印象,那虎齿是扣进了他的肩骨的,只是现在他丝毫察觉不到疼痛,低头看了,身上竟然是一点痕迹也没有。
难道是他记错了?还是民间传得神乎其神的国师大人真有什么灵丹妙药,能够如此迅速的让伤口完好无损?
如果是后者,看到他那异于常人的血液,这位姑姑的脸上应该带出点什么神色来的。
缎锦心说,我见着你的时候,你正被先生抱在怀里呢。可她也不能将此事就这么同他说,不然这小哥儿可不得羞愤欲死?
“那可是千钧一发呢!”缎锦胡编了伯鸾寂与虎精大战三百回的故事,“那虎精将你甩开,与先生缠斗,我便来寻你,那时你已经昏过去了。”
“我见你身上并无大碍,便直接将你带回了府邸。只我虽是女子,但也是外人,不便为你检查,你身上可有什么不适之处?若是有什么磕磕碰碰的,只管与我说,国师府里的药倒堪堪能用一用。”
“无恙无恙,姑姑过谦了。”若国师府的药都只能算堪堪一用,那世上还有什么能称得上是药?
听到缎锦的话,方如音才放松了些。传闻国师品行高洁,正直不阿,如果真的察觉到他身上的异样,这位缎锦姑姑必不会如现在这般闭口不提。
“你不必紧张,”缎锦见方如音心神不属,只当他不习惯这陌生的地方,拍了拍他的手说:“你若觉得在这里呆不惯,我这便送你到昭县国公府去。过不了多久,你的母亲、弟弟妹妹便到了。”
“姑姑识得我?”方如音才想起来,自己并未同这缎锦姑姑提起过名讳,她竟然知道自己要往县公府去?
缎锦点点头,见方如音面露疑惑,恍然大悟:“哦,我倒忘了,国师府与你外祖家的渊源,你们这些小辈还不知道呢。”
“我先去安排,回来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