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迫症诊疗报告》李颜

12、第十二章

　　杜明看着方牧心提醒道：“夫人今天回国。”
　　“我妈今天回来？”
　　杜明回：“是啊，还有两个小时就要落地，你要不要去接？”
　　“可是我今天……还是算了，你去替我接一下她，并且告诉她我不去接她是因为她未来的儿媳妇太难搞了。”
　　方牧心对着镜子拿着剃须刀，仔细修整他那宝贵胡子，生怕一个不留神就给刮坏了。
　　虽然说方牧心是有点不修边幅，很多时候像个小痞子，但是方妈妈厉害呀，是商学院的教授，在英国Bank of England货币政策局担任金融经济学家，并在英国Lancaster大学管理学院担任高级讲师和讲座教授。据说当年方牧心的爸爸方天明当年在她的讲座上对她一见钟情，为了追到她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后来终于打动她，两人才修成正果。
　　他突然想到一件让人窝心的事情：“既然我妈回来了，那我爸不是也要回来了？”
　　方牧心这才意识到现如今这追不到楚瑜誓死不归的性子可谓随了他爸。
　　宋诗意受邀去美国参加一个研讨会，准备去半个月，为此方天明把国内的生意全撂给周知行，自己跑去美国陪老婆去了。
　　说起来，这个周知行也是一枚人才，小时候在孤儿院长大，后被他爸爸收为干儿子，取名为方知行，从小养到大，上了大学，宋诗意既是干妈又是老师。他一向不跟人亲近，即使被收养，读的也是寄宿学校，偶尔回到方家，对方牧心也是爱理不理，所以他给方知行取名黑脸包公。他常随方天明出席各种商业活动，外人都以为他是方天明的儿子，未来方家的继承人。直到有一次，他在公开场所宣称自己对方家永怀感激之情，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都不会觊觎方家家产，方家的继承人只有一位，那就是方牧心。而后，又改姓周，继续以副董身份替方天明掌管公司。
　　因此，方牧心非常恨他。他就不是一个能闲下来的主儿，怎么可能像他一样每天坐在办公室之中。
　　这样说来，周知行跟楚瑜担任的角色几乎一致。
　　杜明会心一笑，“董事长明天的飞机。”
　　“为啥没一起回来？”
　　“本来要一起回来，可是美国分部临时有点事，把他拖住了。”
　　方牧心叹口气：“那你帮我预定酒店了吗？”
　　怎么说呢？他爸每次回来都嫌他碍眼，各种啰嗦让他赶紧找个媳妇搬出去，让他们夫妻好好享受二人世界。
　　他小的时候曾经听到他妈跟他爸说：“咱们再生个女儿吧？”
　　他爸回：“电灯泡一个就够，你还想凑成对？”

　　宋诗意看到杜明，问：“牧心呢”
　　杜明把方牧心的话原封不动传达给她。
　　宋诗意听了哈哈大笑，“我特别想见一见究竟是哪家的姑娘竟然把我花心儿子的魂都勾走了。”
　　杜明说:“是挺独特的一位小姐。”
　　“哦，哪里独特了？”
　　“您见了少爷就知道了。”
　　宋诗意更加来了兴趣，“回头你跟牧心说一下让他把那个女孩约出来让我见见。”
　　“这恐怕不太好办，少爷每天都在为跟她搭不上话而头疼。”
　　宋诗意有点惊讶，不过她现在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人要见，要说独特，她才是第一人，她吩咐说：“先不回家，送我去一个地方，我约了人。”
　　长途飞行之后，宋诗意看起来依旧神清气爽。她的长发在脑后挽成一个发髻，身着香奈儿珠皮尼直筒裙，手拿一个花纹布料包，脚踩一双黑粗跟凉鞋，看上去只有三十岁左右。她一眼望去是那种柔柔弱弱带着书香气的女人，实际上雷厉风行，巾帼不让须眉，双商高的吓人。

　　到达地方以后，王林昊把头伸出车窗外，看了一下店名，又看看导航，确定无误才敢走下车。
　　推开门，茶香四溢，一路走去，八角洞窗与绿竹相映。
　　王林昊拿出手机再次确认了一下消息是来自方牧心。
　　走到二楼，看到那里坐的人影，王林昊揉了揉眼睛，走过去看到方牧心，脸上可用五彩缤纷来形容。
　　“卧槽，我以为是我爹约我，你脑子瓦特了，竟然约我在茶馆见？”
　　“卧槽，你为什么要蓄胡子？”
　　“卧槽，你这白衬衫是什么鬼？”
　　“卧槽，你那金丝眼镜框又是怎么回事？”
　　“卧槽，你那复古偏分发型怎么这么妖气？”
　　“卧槽，我见到的是人还是鬼？”
　　一连六个卧槽，都不能完整而又准备表达出王林昊的震惊。
　　王林昊刚坐下看到他面前的报纸又要跳起来，准备再来一句卧槽。
　　方牧心摆摆手：“淡定，淡定。”
　　“我能淡定吗？我还以为我见鬼了？”
　　方牧心瞥了他一眼，拿起桌子上的报纸，靠在椅背上似乎像在浏览上面的内容。
　　王林昊一手撑着脑袋，一手端着一杯茶叹气：“看看这还没跟楚瑜说上话就把自己搞成了这幅德性，要是楚瑜说她喜欢女的，你不会还涂脂抹粉为她把头发留长吧？”
　　“去你大爷的。”方牧心猛把报纸拍在桌上，后觉不太文明有失风度，又拿起来抖了抖，慢条斯理地说，“有话好好说，莫要放屁。”
　　王林昊对着他竖了个中指，然后问：“听说你跟安妮分手了？”
　　“嗯。”
　　“还在圈子里放话酒局饭局一概不参加？”
　　“不是不参加，是暂时不参加。”
　　“为什么？”
　　“因为我追楚瑜把时间都用光了。”
　　“卧……我……无fuck可说。”
　　方牧心得意地扬扬眉毛：“看我现在这造型怎么样？是不是一举一动间都透露出成熟男人的味道？”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嘛？”
　　“像什么？”
　　“特像民国时期的汉奸。”
　　“滚！”
　　方牧心留了唇须，下巴处也长出了青色胡渣。因他面色清秀，留了胡须是显得让他稍稍成熟了几岁。只不过几天未见，这突然间造型的反差让王林昊一时间无法接受。
　　“你说你为什么会爱上那个疯女人？”
　　“你能说清你为什么喜欢沈烨吗？”
　　“谁喜欢她了，笨的要死，如果她有楚瑜一般智商就不会被渣男骗得如此下场，还差点丢了工作。”
　　方牧心哼了一声：“懦夫，喜欢一个人还要偷偷摸摸，就不能像我一样光明正大？”
　　“那你现在是在干嘛？”
　　“偶遇楚瑜。”他从报纸中露出一双眼睛眨了眨，“我得到消息，楚瑜今天要在这个茶馆约人谈事。”
　　“能让楚瑜约的，想必是一个大人物。”
　　“不知道，等等看呗。”
　　“那你喊我出来干嘛？”
　　“这不废话嘛，一个成熟男人难道要自己喝茶，怎么也得有点生意上的你来我往吧？”
　　王林昊两眼放光地说：“那把你在内蒙的马场卖给我。”
　　“你做梦。”
　　王林昊翻了翻眼皮，冷哼一声：“你报纸拿反了。”

　　与此同时，有高跟鞋的声音传来，一前一后慢慢向楼上走来。
　　方牧心立刻把报纸调了个头儿，装出一副姿态悠闲的样子。
　　王林昊则捧着茶杯把头偏向窗户，努力憋着笑。
　　脚步声越来越近，方牧心装作不经意回头。
　　看到来人，一个是他朝思暮想的仙姑，一个是他——妈！
　　突然，气氛死一般寂静。
　　宋诗意看到方牧心，怔在原地，似乎不敢相信那是她的儿子。直到王林昊开口，喊了一声阿姨，她才敢肯定那是她的儿子没错。
　　“儿子，你这是什么装扮，穿越了”她似乎还是不敢相信儿子为什么突然之间老了几岁。
　　楚瑜锋利地看了一眼王林昊，他吓得脸色发白立即无声开口:“不是我!”
　　方牧心张大嘴巴，看了看楚瑜又看了看他妈，想不明白为什么楚瑜会跟他妈妈在一起。
　　宋诗意随着他的目光看到身边的楚瑜，再看看自己儿子的怪模怪样，立刻明白了楚瑜就是儿子口中难搞的女人，决定顺水推舟。
　　宋诗意不露痕迹地给楚瑜介绍：“这是我的儿子，他叫方牧心。”
　　“她是楚瑜，我的学生。”
　　楚瑜没有理方牧心却对宋诗意说：“我们之前见过面。”
　　“是啊，幸会幸会，原来你是我妈妈的学生。”
　　方牧心向她伸出手，她并没有去握。也是，一个有洁癖的人怎么可能去握。他收回手，挠了挠耳朵，看到妈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耳根突然红了。
　　楚瑜看了一眼方牧心，脸上的表情有了微妙变化，看样子是想笑，却又被她憋回去留下的细微痕迹。她淡淡开口：“你的报纸拿反了！”
　　“我们俩有话要说，先进去了，晚上到家你再跟我好好交代你这身打扮是几个意思？”
　　其实刚才方牧心的报纸拿的正着呢，只是被王林昊坑了一道。
　　“王林昊，你去死！”
　　“你应该感谢我，这样她才能注意到你，她是强迫症，不可能看你报纸拿反了还默不作声。”
　　方牧心想了想觉得他言之有理。
　　然后突然想到之前听过楚瑜的名字。
　　宋诗意曾经不止一次在家里炫耀，她当教授这么多年，一共遇到过三个极有天赋的学生，一个是方知行，一个是宋清扬，还有一个是楚瑜。
　　方牧心禁不住想：原来，他们的缘分早在很久之前就种下了。
　　命中注定，天订奇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