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感》颜十欢

19、吴彦的眼镜

　　太阳炙烤着大地，将干燥的土层烤起一层烟尘，被贴着地的微风一吹，径直迷进了吴彦的眼。

　　“哎呦！”

　　叶垣当头一拳，吴彦只觉自己的鼻子似乎是断了。他蹲在地上，眼泪汪汪地抹着进了沙尘的眼睛，揉着自己通红的鼻子。小女孩忙不迭地往他眼里吹风，吹得他更加想流泪了。

　　“哼，还是一点进步都没有。”叶垣气得指着吴彦的鼻子，“就你这个样子，下次也不用什么‘他’出手了，干脆自己找面墙撞死吧！”

　　从兜里摸出一副眼镜戴上，吴彦好不容易眨着眼看清了眼前的事物，生理性的泪水还是哗哗地流。再加上他通红的鼻子和挨了好几拳的脸，看起来要多惨就有多惨。他叹了口气：“叶垣，我以前从来没打过架，你下手就不能轻点？”

　　也许他打过架，但是他忘了，忘了就等于没打过……叶垣听了他的话，嘿嘿冷笑一声：“行啊，我轻点，看看‘他’会不会对你怜香惜玉，下手轻点？”

　　“怜香惜玉不是这么用的……”

　　管他怎么用的，总之叶垣对吴彦十分恼火，又把他狠狠暴揍一顿。小女孩站在一边看着吴彦的惨样，连连摇头叹气，小嘴不满意地扁着，也不知是在为吴彦糟糕至极的身手叹气还是在为叶垣惨无人道的重拳叹气。

　　总算结束了“特训”，吴彦用“语言感”修补了一下自己险些被叶垣打碎的眼镜，又治好了自己流泪不止的眼睛。一抬头看到叶垣脸上的疤痕已经完全看不见了，于是把眼镜戴好，拍去身上的尘土。

　　“实战应用不怎么样，倒是家务和治疗进步挺大。”叶垣抱起双臂，毫不留情地说道，“也许以后你可以指挥个碟子什么的砸人。”

　　吴彦：“……”他不跟这个失眠25年的人计较还不行？

　　“吴彦哥哥。”小女孩拽了拽他的衣角，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他，“太热了，我想吃冰淇淋。”

　　叶垣冷笑：“这荒郊野外的，哪来的冰淇淋？”

　　吴彦懒得理他，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发：“那只能骑车去市中心了。”看小女孩点了点头，他瞥向叶垣：“所长不在家，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去做什么？吃冰淇淋？”叶垣翻了个白眼，“不去！你们都走了，我正好睡一觉。”

　　他迈步就向别墅里走去，刚走了两步，便感到有一只手扯住了自己的衣角。不耐烦地回头，正好对上小女孩一双眨呀眨的眸子：“叶垣哥哥……”

　　叶垣僵住了，连张了几次嘴，硬是没有说出一个字。他憋了好一会儿，刚吐出一个“我”字，就被小女孩打断了。

　　“叶垣哥哥不愿意吗？”小女孩扁起了嘴，眼里开始有泪水聚集，“呜……”

　　眼看她就要哭了出来，叶垣内心开始出现剧烈的挣扎：怎么办？虽然知道她是个危险分子，可是毕竟也是个不过十岁的小姑娘，她能把两人怎么样？上次那个穷凶极恶的“未来感”拥有者还不是被他给干掉了，就这么一个小姑娘，看起来真的挺可怜的……

　　而且如果他不跟着，吴彦那个蠢货指不定被人卖了都不知道呢！

　　“……好吧。”叶垣眉头拧起，语气虽然冷硬，但还带了些微不可察的妥协。他一眼瞥向旁边正在憋笑的吴彦，忍不住又厉声说道：“我可不是为了她！我是怕你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是是是……”吴彦也不去纠正他，只忍着笑说道，“那我们怎么去？这里可只有一台自行车……”

　　叶垣掏出一串车钥匙：“开车。”

　　啥？

　　吴彦眼睁睁地看着这家伙从车库开出一辆骚包又拉风的敞篷红色跑车，如果没看错的话，那个商标最起码也百万起价……他不由得出离的愤怒了：“有跑车，怎么不早说！？”他天天骑着那辆老古董自行车上下班，腿都要断了！两个小时车程啊！叶垣这个混蛋！

　　“你说谁混蛋？”叶垣眼刀飞了过来，“我那是为了锻炼你！如果没有天天骑自行车的锻炼，你能有那个体能？”

　　吴彦：“……”

　　和小女孩上了车，叶垣一脚油门就窜了出去，两人的后脑狠狠撞在车后座上，小女孩倒是没什么，她身手敏捷，顺着力道也没撞疼。只可怜了吴彦，一路上被叶垣漂移过弯、呼啸如火箭一样的开法折腾得在车后座上来回翻滚，晕得一塌糊涂，连方向都辨不清了。直到叶垣最终停在一个什么地方，他好不容易下了车，惨白着脸就蹲在路边狂吐。

　　难怪叶垣从来不开车……这堪比赛车的开法，什么乘客能禁得起他折腾……

　　一张纸巾被递到他面前，小女孩闪动着大眼睛：“吴彦哥哥，你还好吗？”

　　很不好……他面前的地面现在还在打转……

　　“不是要吃冰淇淋？”叶垣一脚踏在马路边上，姿势倒是很酷，但他烦躁的语气暴露了他其实有多么不情愿来这种人群密集的地方。现在他的耳边就像有一千只蚊子在嗡嗡叫，吵得他一个头两个大……从上衣口袋里拿出钞票递给小女孩，他不耐烦地说道：“自己去买，我们在这儿等你。”

　　吴彦晕乎乎地抬起头，这才注意到他们停在了一家麦当劳的门口，上面挂着大幅海报，今夏最新款抹茶味奥利奥冰淇淋第二个半价。他扶住额头，就见小女孩没拿叶垣的钞票，而是拿出一个漂亮的钱包，没看错的话上面还带着全球某知名品牌的LOGO。她打开钱包，厚厚一叠百元大钞和几张银.行卡险些闪瞎两个人的眼睛。

　　“我有钱。”小女孩眨了眨眼，又乖乖蹭到吴彦身旁，“吴彦哥哥，我也给你买点吃的吧。”

　　叶垣瞄了瞄自己手里的两张十块钱，脸色更加阴沉了，几乎能看到他眼底掠过的闪电。吴彦好不容易止住了恶心的感觉，脸色苍白地向后靠在车上，推了推自己因为冷汗而滑下来的眼镜：“你去吧，喜欢吃什么自己买。”他还有点腿软。

　　小女孩跑进了麦当劳。叶垣阴沉着脸看着她的背影，忽然瞥向吴彦。

　　“吴彦，我记得你以前不戴眼镜，什么时候开始戴眼镜的？”

　　吴彦一愣：其实他的眼镜是从行李箱的角落里翻出来的。当时看着眼熟，就随手拿了出来放在了桌上。今早起床他感到眼前的视线有些模糊，于是就戴上了……没想到度数居然正好。

　　“可能是我过去忘记的东西吧。”吴彦也没太在意。他知道叶垣“听”得到他没有了21岁之前的记忆：“我从行李箱里翻出来的，发现……度数和我现在正好匹配，也许是我自己过去戴着的……”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是你过去戴着的，怎么可能因为失忆就使得你自己的眼睛忽然不近视了？”叶垣的语气依然森冷，“这说不通。”

　　叶垣说得有道理，如果是他过去就戴着的……怎么可能因为失忆他的眼睛就忽然不需要眼镜了？吴彦不由自主地看向他：“你怎么想？”

　　两人站在麦当劳的阴影里，叶垣的侧颜看起来线条分明，冷冽又肃杀。他抿了抿唇，看着吴彦说道：“也许这和你的能力有关。”

　　“能力？”吴彦有些听不懂了，“我的能力难道不是‘语言感’？”

　　“……一开始我也这样认为。”叶垣蹙起了眉，“但是你应该知道，每个‘第十感’拥有者都可能有不止一种‘第十感’。原本我以为，你只有一种，但现在看来应该不是这样。”他停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你和所长从前认识？”

　　吴彦摇了摇头：“就算认识，我也想不起来了。”

　　……的确是这样。吴彦现在的记忆残缺不全，问他等于白问。不过……叶垣长叹了口气，他总觉得这里面还有什么事他不知道……苏渐明在带回吴彦前夕，就像有计划、有目的一样……他来到苏渐明这个事务所也不过两年的光景，这个男人有很多秘密，他还未能确认……

　　只是这件事要不要和吴彦说？哼，就算说了，他又想不起来，什么用也没有，根本指望不上他……

　　罢了。

　　小女孩拎着一大袋东西蹦蹦跳跳地向他们走来，她手里举着两个冰淇淋，胳膊上挎着一个食品袋，隐约可以闻到炸鸡的香味。吴彦笑着迎了上去，叶垣则抱起双臂，看着这一大一小一人拿着一个抹茶味甜筒，好像还有他的一份……

　　眼前这个大.麻烦还没有解决，苏渐明的事情暂且放在脑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