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感》颜十欢

11、“他”

　　他每天都有洗澡的好吗！

　　虽然很不合时宜，吴彦还是忍不住在内心吐槽了一句。叶垣“听”到了他的想法，看向他的目光愈发鄙夷起来：都什么时候了，命都要丢了，居然还在脑子里跑火车！

　　被叶垣一脚蹬飞的顾淳已经站了起来，被“兽感”强化的身体果然可怕，叶垣那一脚力度十足，居然没把他撞晕，连一点血迹都没有。叶垣沉下了脸：他本不以近身格斗见长，现在脑子里又充斥着吴彦乱七八糟的想法、顾淳听不出次序的内心、还有那个小男孩惊吓到极点的情绪，导致他的心情也异常糟糕。更别提吴彦那时灵时不灵的“语言感”……他必须尽量拖延，要是真的死在这儿，他死了也要暴打吴彦一顿以泄心头之恨。

　　顾淳歪了歪头，细长的瞳孔里闪着诡异的、嘲弄的光。他向叶垣慢慢走来，而叶垣则降低了身体重心，全身肌肉紧绷，精神高度集中起来。

　　他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野兽！

　　吴彦在他身后尝试着各种“语言感”的攻击来迟缓顾淳的行动，有些“语言”仅仅让他顿了一下，有些“语言”则半点作用也没有。他急得仿佛热锅上的蚂蚁，却越着急越无用。顾淳咧着嘴，向他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随即脚下发力，箭一样向叶垣冲去！

　　叶垣早有准备，身子一闪灵活地避开了那双利爪，随后右拳紧握，一拳击向顾淳的腹部！顾淳反应奇速，手向下一探，恰好抓住了叶垣的手腕！

　　不好！

　　叶垣索性重心猛然一沉，左脚飞踢而出，正中顾淳的侧腰！这一下力道奇大，顾淳向后跌去，但只听“咔”地一声轻响，叶垣顿时脸色一白，右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他的手腕脱臼了！

　　痛……

　　叶垣咬了咬牙，顾不上已经脱臼的右腕，再度闪开顾淳的攻击。那双利爪贴着他的面颊擦了过去，在左脸上留下两道淡淡的血痕，新鲜的血腥气淡淡地飘散出来，顾淳的瞳孔猛然一缩！

　　糟了！闻到血腥气，只会加重他的兽性，让他更加发狂！

　　该死的吴彦，他的语言感怎么还不能用！？

　　叶垣本就不以近身格斗见长，右腕脱臼让他更加不敌化身野兽的顾淳，只能左躲右闪，连连后退。但这条小巷本就阴暗狭窄，他很快就被逼到了角落，没了退路！

　　“去死吧！”

　　顾淳狞笑着向他伸出右手，猛地扣住了他的脖颈，竟然一把将他提了起来！叶垣呼吸一窒，窒息中甚至能听到颈椎传来“咔咔”地轻响，仿佛下一秒就会断掉！

　　看来他的努力也只不过是让吴彦多活了几分钟……

　　意识模糊之际，他向吴彦的方向投去不甚清楚的一瞥，却陡然见到这个蠢货不要命似地扑向顾淳的后背，高声大吼着：“住手——！！！”

　　接着，叶垣只觉身子一轻，他被顾淳像丢抹布一样扔了出去！身体飞出的瞬间他看到空气中闪过一连串噼里啪啦的火花，在这条阴暗的小巷里宛若七彩的虹，向顾淳缠绕而去！

　　那是……

　　吴彦“语言感”的力量！

　　果然很强大，也很美丽……可惜来晚了。

　　下一秒，他的头顶传来一阵剧痛，一股热流顺着脸颊顷刻间淌了下来。显然他撞在了一堵墙上，或许……要死了吧。

　　视线迅速模糊了。他看到顾淳被“语言感”的力量击打得跪倒在地，还有吴彦那个赤手空拳冲上去的蠢货，此刻正瞪大了眼睛，绝望地盯着自己。他的脸上混杂着惊恐、自责、悲伤、以及……惶急。

　　会出现这么多种表情，果然是一个“普通人”，与他们这种人……不一样。

　　啧，如果能活下来，他可不会再接“保护吴彦”这种命令了。

　　叶垣的意识陷入一片黑暗。

　　巷口传来警笛声，是警察到了。吴彦顾不上已经失去行动力的顾淳，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失去意识的叶垣身前，查看他头部的伤势。顾淳那一下不轻，叶垣的头发都被不住涌出的血黏在了一起，顺着脸颊淌下，一滴一滴落在衬衫上。

　　两个警察冲进小巷，把受惊的小男孩从角落里抱了起来，又把顾淳用手铐牢牢铐住。顾淳仍在挣扎，喉咙里发出可怕的低吼，细长的眸子紧盯着吴彦的方向，那里面充满恨意。

　　很快又走来两个人，把叶垣抬上了担架。吴彦目送他被抬走，担忧地叹了口气。

　　这件事算是结束了。不过……

　　一只手拍上他的肩，他侧过头，看到苏渐明叼着烟的侧脸。他仍然戴着那副墨镜，像是在“注视”叶垣被抬走的方向。

　　“别担心。”他吐出一个烟圈，像是能看到一样，淡淡地说道，“这件事与我们过去经历的事件比起来，真是微不足道。叶垣只是轻敌了，他以为所谓的‘兽感’不过就是那么回事。”

　　吴彦有些不解：“你不是说这件事很棘手？”

　　“我只想看看你的能力。”苏渐明的脸在一片袅袅烟雾里看不太清楚，“吴彦，我要确认你到底会属于哪一边，是和我们站在一起，还是和‘他’同流合污。”

　　吴彦心里一沉，听苏渐明的语气，似乎他早有解决的办法，却始终隐在幕后，只为了看他究竟选择哪一边。如果他的“语言感”没有发挥作用，那么今天他就会死在这里！况且现在的情况没有好到哪里去，他的“语言感”虽然最终制住了顾淳，却因为无法自如操控而险些害死了叶垣！

　　“叶垣是自愿来保护你的。”苏渐明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吴彦，我确实有办法解决这件事，但你不可能总是依赖我。若你始终躲在我的背后，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将如何自保？就凭你那半吊子的‘语言感’？”

　　吴彦硬邦邦地说道：“如果你不出现，我还会是一个普通人。”

　　“你不会。”苏渐明淡淡地道，“哪怕你再希望成为一个‘普通人’，你也不可能是了。如果我不去，那么你现在有可能已经被‘他’带走，就像顾淳一样，失去理智和人性，变成一个只知杀戮的工具。”

　　“我不会。”吴彦口气有些冷硬，“我不可能变成那样的人。”

　　“我相信你不会。”苏渐明又吐出一个烟圈，“你不肯合作，‘他’会让你生不如死。”

　　“‘他’究竟是谁？”吴彦皱起眉，“是我们的敌人吗？”

　　“敌人？”苏渐明笑了，笑容有些意味不明，“……可以这么说吧。就像‘普通人’也有善良与邪恶之分，‘第十感’拥有者也一样。他们那个组织称呼我们这类人为‘觉醒者’，但我不太喜欢这个称呼。”他停顿了一下，“‘他’是那个组织的首领，很神秘，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而‘他’的能力是我们所有第十感拥有者的克星。”

　　他的脸转向吴彦，声音平静：“‘他’的能力是‘强夺’。”

　　强夺？

　　“‘他’能够夺走所有‘第十感’，永久的。”苏渐明淡淡笑了一下，“你不能理解那种感受。对于‘第十感’拥有者来说，这种能力就像我们身上的器官，或许你会因为它的存在而感到困扰，但如果失去了它，你的生命就会进入倒计时，更有甚者，会因为‘第十感’的失去而直接死去。”

　　吴彦吃了一惊，半晌不语。他没有想到“第十感”对他们来说是那么的重要，不仅仅是一个附加的能力，甚至还是生命的一部分。他也从未想过，失去“第十感”竟会危及他们的性命。

　　“这件事没有结束。”苏渐明掸了掸烟灰，“吴彦，你的‘语言感’如此罕见且强大，你已经被‘他’盯上，‘他’就不会轻易放过你。这不是结束，这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