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罗家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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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老夫人自是好哄的紧，她命人将蔻娘她们姐妹呈上的贺礼都收下了，一边又同了罗氏道：“我可知道你打的甚么主意了，怪道刚才问我那么多，敢情是帮着你家的心肝儿们来我这里讨赏呢。”话里倒还不乏些许嗔怪。
罗老夫人既说赏那自然是要赏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此时不过是特意这般说来打趣罢了。
罗氏会意，便笑着顺水推舟起来：“我可是再诚心不过的，孩子们也的确是孝敬罢了，她们哪里就指望嫂子你的赏了？”
还不等罗老夫人接话，罗氏继而又道：“不过长者赐不可辞，嫂子既然要赏她们，她们自然是要受着的。”
罗老夫人听了这话便大笑起来，指了罗氏道：“你倒还不认？嘴上说的好听，这话儿里又哪里不是再替她们几个讨赏呢？”只无论罗老夫人怎生说，罗氏眼里尽是笑意，却是连半分都不肯承认的。
本来就是大家在这儿逗趣呢，她可是不认。
“不过我喜欢她们几个呢，贴心的很，实在叫人羡慕，”罗老夫人这一下又正色起来，“赏自然是要赏的。不过今儿啊，我才是正主儿，等着收礼的。”
罗氏都不必细听，便一语道破：“嫂子今儿就做貔貅罢。”正正好的，只进不出呢。她调笑了一句，又忙招呼孙女们过来谢过她们舅祖母，毕竟嫂子可是言明要赏的。
蔻娘她们最是喜欢凑趣，左右今儿又是有祖母发话的，并不是她们乱插话儿或是多管闲事，因此都不需要罗氏再说第二遍了，直直的便都从座位上起身，到罗老夫人跟前，施了一礼。一个个的口中直道多谢舅祖母赏赐。
荣娘原还在犹豫呢，祖母同舅祖母亲昵，开着玩笑给妹妹们讨赏也就罢了。
可她呢，方才才腆着脸逗趣，此时若不跟着上未免有些不大妥当，但毕竟是出嫁女，并不像从前在家那样百无禁忌的，若是跟上去了，难保不显得有几分贪小便宜，自然更是不妥贴的。
荣娘心细，虽说此间都是家里亲戚，但也怕落人口舌，因此一时想不出个究竟来，便只好定在自个儿的座位上。
罗大夫人不经意的瞥过，便出言提醒她：“荣娘可还不去？莫怕，你舅祖母可是个大方的人儿。”她说的不多，但正好说在点子上，顿时便帮荣娘解了围，得来她感激一笑。
众人也都知道甚么该说甚么不该说，因此，对罗大夫人指点荣娘的事儿只恍若未闻。
“这下可是好了，”罗老夫人故作苦恼的模样，“谢都谢过我了，想赖账可也赖不掉了。”话是这么说，她却是坐在位子上，将小娘子们的礼都受了。
“母亲分明喜欢外甥女们喜欢的紧，哪里就舍不得了。”罗大夫人便爽朗笑了，过得片刻，又道，“母亲瞧瞧外甥女们一个个惹人爱的模样，偏又这么知礼，这回儿的回礼可是不能够轻了。”
她是罗家长媳，接物待人素来是行无差错的，也很得罗家上下尊敬，便是罗老夫人也很疼爱这个媳妇，因此她说起话来，也是要便宜的多，毫不客气的。
“偏你多嘴。”罗老夫人嗔她一句。她面上平平，偏偏语气扭捏。直教在座的一众人都听得笑了。
倒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蔻娘捏了帕子挡在嘴边，窃笑起来，她倒也想像以往一样，笑得大方坦然些，却是完全没法子，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
“舅祖母实在令人敬爱呢。”蕊娘偷偷同她道了一句。
蔻娘听了，便忙点头：“谁说不是呢。”
按理说，高门家的老夫人经历着多少年风霜，经得多，看的也明，但凡到了这位子上的，大多便都是有能耐的。只是人同人之间么，到底是有些不同的。
有的是真糊涂，年轻时受了磨搓，临老了，便也要耍一耍老夫人的瘾，弄得家宅不宁。有的倒是睿智，可却喜欢倚老卖老，不该插手时插手，反倒将事情弄得一团儿糟。
真要像舅祖母同祖母这种大智若愚，面上总是笑的，嘴上不说甚么，可眼里却是甚么都看透了，待人处世的时候又极为和善，轻易不会把自己的不如意怪到他人头上，这是极少见的。
所以也才叫人格外喜欢不是。
这济济一堂很可以说是其乐融融的。一家子都是亲戚，平常也很相熟，此时都不需找甚么话儿，张口便就能开始说的。只不过是说着说着，一群人便都分开了罢了。
罗老夫人同罗氏说话，两家的夫人们各自聊着，见机倒还要在两位老夫人那儿插上一嘴，以示她们是在听着的。至于小娘子们么，且不要长辈们说甚么，自个儿便在那儿玩起来了。
罗家表姐妹里出嫁的有好几个，还在闺中的却是只有二房的一位小娘子。堂姐妹们出嫁了，她本就觉得无趣的很，此时难得见陈家几位年纪相仿的表姐妹来，自然欣喜异常。
她最小，在罗家小娘子里自然也是受姐姐们宠的，便同萦娘是一样的。此时虽说未再细分，但罗家出嫁的那几位小娘子显是更同荣娘说的来些，倒把罗七娘子留给表妹们了。
罗七娘子颇有些孩子气，比葭娘小，比萦娘略大，瞧起来很可以说是天真可爱，活泼的很。
蔻娘她们这几年也大了些，自觉多少也算个大人了，玩的东西也同罗七娘子不大相同了，同萦娘一般哄着她倒是可以，但却是不大想自然陪表妹聊那些小孩子的玩意儿了。
再有罗七娘子到底还是被宠大的孩子，瞧着是知礼，但谁知道个究竟呢。万一犯了甚么左性儿，她们几个大的可轻易惹不起，反要吃一顿排头。倒不如叫她葭娘萦娘玩儿，一般大的人儿，便没有谁欺负谁之分。
姐妹们相视几眼，索性便把话头引到葭娘同萦娘那里去了，再不着边际的敲一敲鼓，倒把自己给撤出来了。只还时不时的还是记得看一看她们三个小的，别出甚么差错才好。
到后头来，姐妹们却是自己说起话儿了，自然，却也没有慢待表妹的意思，罗七娘子要问，她们也都答，倒把她哄得极开心的。
只蕊娘压了声音，私下里冲着蔻娘道：“我怎么觉着近来总是陪着各家的小娘子玩儿呢。”
这话说的，蔻娘轻笑一声，常常出去做客可不就得常常见人了？从封二娘，季娘子，俞家两姐妹再到如今罗家，可不是么。
“多见人总归是没甚么坏处的，”蔻娘应了，嘴上却问起俞家那两位小娘子来，“姐姐近日同俞家两位姐妹都聊了甚么呢？”她同蕊娘虽亲近，却也并不肯随了蕊娘一道的称呼，这一句姐妹已经是她看在蕊娘的面儿上了。
蕊娘生辰也没过去多久，这些许时日里若无事，俞家两姐妹自然不好贸贸然上门来，因此她们表姐妹并不得见。但罗氏却是不阻她们书信来往的，一来一往的，多聊上一聊，蕊娘便跟表姐妹生出了几分亲近。
现下听蔻娘问，蕊娘便抿嘴笑言：“跟我说了外祖家好些事儿呢。”
蔻娘见她满面欢喜，自然笑盈盈的贺她：“那却是再好不过的了。姐姐能跟表姐妹合得来自然是顶好的事情。”
蔻娘这话一出，蕊娘便笑嘻嘻的点头，转而眸子微动，蔻娘也是眸光一闪，却拉了蕊娘的手，又道：“姐姐可想见她们两位？”
好容易变得亲近些，蕊娘自是想的，蔻娘心里也大抵猜到她的想法，缓缓一笑：“这却又是甚么难事儿了？”
“如今九月中，我的生辰却是十月，”蔻娘拧了帕子道，“封家姐姐同季娘子是必来的。姐姐既念着她们俩，我便下帖子到俞府去请她们来就是了。”
“那便就麻烦你了。”蕊娘喜出望外，握了她手道。
蔻娘便也回握，声音清脆：“从前只是少来往，可依旧是一家子亲戚，姐姐同她们也是骨肉亲情，如今既有来往，想见上一面，那却有甚么难的。”
蕊娘顿时生出几分感激之情了，只是不便言于口上，便笑道：“那我便替你看着她两个，要是给你的生辰礼送的轻了，我可是不应的。”
“那便有劳姐姐了。”蔻娘轻声应道。
“姐姐们怎么不说话呢？”她们这头儿说的正欢，罗七娘子却扬声道，又是可怜巴巴的，“唯独我同葭娘萦娘说话，好没意思。”
不消蔻娘她们回上一句，葭娘便做出一副微微恼了的表情：“我同萦娘陪着你玩儿，那些话儿却是白说了么，倒说我们两个不好玩儿。”
罗七娘子便连声讨饶，葭娘却是绷着脸不说甚么。
“她同你玩儿呢，”蕊娘顺手将萦娘搂进怀里，见葭娘果然随着这话儿露出了笑意，又笑起罗七娘子，“来来来，你要说些甚么话儿，表姐们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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