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婚》慕诗酒

4、看场电影怎么样

　　肖栩送叶织从肖家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从肖栩将相框扣住之后，他们之间的气氛就很奇怪。

　　叶织还好。

　　肖栩尤其奇怪。

　　叶织总感觉他是在生闷气似得，虽然他的脸上依旧笑得很得体。

　　气氛有些压抑。

　　在压抑的气氛中，车子渐渐驶到了百货商城的附近。

　　“等等！”叶织说，“就送到这里吧，我想起来还有些东西要买。”其实并没有什么要买的，只是她的心里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感觉，她现在只想自己找一个咖啡厅，点一杯咖啡，平复一下思绪。

　　她还不想太早的回家。回家了，就会被母亲问起今天的事吧。而她现在的大脑还太混乱，她需要自己先想清楚。

　　肖栩沉默着将车开向商场的方向，却没有在路边停靠，而是直接开进了地下停车场。

　　“你？”叶织有些不解。

　　“我陪你一起，然后送你回去。”肖栩说。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可以的……”叶织有些讪讪的。

　　“叶织！”肖栩打断了她的话，“我是你的男朋友。”他这样说道。

　　他知道，自己的情绪有些不正常。他一直是淡然的，与世无争的。然而现在，他能明显的察觉到自己的控制欲在膨胀，在她说出那样事不关己的话之后。

　　他知道自己在失控，他知道或许他此时的情绪在她的眼里，其实是有些莫名其妙的。

　　或许，她会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奇怪吧。毕竟，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一切，他们或许并不算多的交集……虽然这些在他的心里，是那样的重要。

　　他抿紧了嘴唇。

　　※

　　最终，他们还是一起去逛了商场。天知道，叶织根本没有什么想买的，但是为了掩饰，她还是选了很多根本不需要买的东西。

　　两个人肩并着肩，在商场里漫无目的地逛了很长时间。

　　付账的时候，钱都是肖栩出的。莫名的，叶织觉得付过账之后，他似乎并不是那么生闷气了。

　　叶织很不理解。

　　“要进去吃点东西吗？”在路过咖啡厅的时候，肖栩问。

　　“啊？好。”

　　叶织得偿所愿的坐进了这家咖啡厅，虽然过程和目的完全不同了。她本是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没想到把让自己混乱的根源一起带了进来。

　　二人点了晚餐，叶织多点了一份草莓慕斯。

　　肖栩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哼╭(╯^╰)╮，别以为我没看到你的表情，不就是多点了一份草莓慕斯吗叶织心里想。

　　在之后的进餐中，叶织经常感觉到肖栩在偷看自己。但是当自己回望过去，又会发现他只是在平静地吃东西，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只除了，他一直控住不住微微上扬的唇角。

　　叶织撇了撇嘴，难道我吃东西的样子就这么好笑吗？心里却莫名的放松下来。他不生闷气了呀……

　　走出咖啡厅的时候，肖栩的情绪已经完全恢复如初。

　　此时已是华灯初上。然而繁华的市中心人流量却不减反增，这是这个都市真正夜生活的开始。

　　路边的霓虹已经全部亮起，照的商场前的小广场灯火通明。

　　嘈杂的音乐、人声、车辆的鸣笛，让整个广场热闹非凡。肖栩和叶织站在人群中，身边是匆匆而过的人群，嬉笑的孩子，还有幸福地挽着手的情侣。不约而同地，二人同时开口：

　　“我……”

　　“看场电影怎么样？”肖栩挑了挑眉。

　　“什……什么？”

　　“我说，”肖栩歪头看她，微笑，“看场电影怎么样？我听到刚才过去的那对情侣说，要一起去旁边的电影院看《速度与激情》。不如我们也去看这个？”他顿了顿，“毕竟，我们这是在约会，应该做一些情侣们都会做的事情，不是吗？”

　　约会？他们什么时候在约会了？叶织的大脑里一团浆糊，但是想想刚才两个人一起干的事情，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而且，肖栩的表情是那样纯然的开心，就像多吃了一颗糖的孩子，让她不忍心拒绝。

　　“……好。”叶织应道。

　　肖栩笑得更加开心，微眯的眼睛里都透出了闪烁的星光。

　　肖栩先将之前买的东西放进了车里。两人去买了票，肖栩特意要求的情侣座。他还主动去买了可乐和爆米花，这一刻的他，就像一个简简单单的大男孩，任谁都能看出他的开心。

　　叶织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一刻的肖栩，不同于初次见面的略带疏离，不同于穿着医院制服的沉稳可靠，不同于在肖家的安然静谧。这一刻的肖栩，鲜活了起来，不再像之前一样虽然让她感到温暖，却总是觉得隔了一层纱。

　　他就像是突然小了几岁，让她感觉有一些小任性，却真实。

　　或许是因为，之前的肖栩，一直太过完美。他对于一切都只是远远的站着，远远的看着，沉稳淡然，无欲无求。

　　他可以给别人温暖，却天然地拒绝了来自他人的温暖。

　　而此刻的他，却让她感觉到了，被需要。

　　是的，被需要。

　　至少在这一刻，她能明确的感觉到，他需要她。

　　在父母的面前，她是受到照顾的。在许子司的面前，她是可有可无的。而只有在此刻，她是被需要的。

　　而被需要，是一个人对于自我存在价值的最直观感受。

　　※

　　漆黑的电影院，大银幕上晃动的人影，激昂的音乐，叶织的内心却很平静。

　　她没有关注电影究竟讲了什么内容，是否好看。

　　她想了很多。

　　在小的时候，她需要许子司，他对于她来说就是外面的世界，但是他却对她的需要浑不在意；

　　在大学的时候，她以为他需要她的照顾，不，如今看来，应该说是服务更为贴切。她帮他打饭、打水、洗衣服，一切作为女朋友能做的她都做了，他却只是对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其实，她和许子司的需求，一直就不对等。她想要的，他不愿意给。她以为他要的，他可有可无。

　　而今天，她却在肖栩的身上发现了这种对等。他需要她的陪伴，而她需要他的需要。他让她感觉到，自己是十分重要的。

　　至少在此刻是这样。

　　可是在一时的头脑发热过后，她又冷静了下来。

　　他和她只是婚姻的合作者，是只见过几面的“陌生人”。两人相识于一场偶然的相亲，之前从未谋面。两个本来互不相交的平行线，因为一个小小的偶然而开始相互靠近。然而两条直线，就算相交，在短暂的刹那之后，也总会天各一方。

　　可肖栩对她的态度，让她感到迷惑。他对她，像老友，只是多年未见，虽满面尘霜，却音容未改，故面重逢亦是熟稔。

　　而她对他呢？在许子司之后，她的生活一直是古井无波，死水微澜。她就像是一只小小的蜗牛，在最稚嫩、还没有做好防护的时候对不该喜欢的人伸出的好奇的触角，却遭受了狠狠地一击。从此，她缩在了自己小小的壳里，再也不愿意探头。她以为会就这样一辈子，却没想到会遇见了肖栩。

　　也许，是他的气质太过干净，总是会在不经意间触动她，然后，搅动一池春水。

　　可是，这一切的触动，都太过虚幻，而她，却只想要一份安稳。

　　更何况……

　　她想起了那个被重重扣住的相框。

　　肖栩的心里，应该是有一个人的吧……

　　※

　　电影散场后，肖栩发现叶织对他的态度，和电影开场前，不同了。

　　就像一只蜗牛，在怯怯的探出了一点触角之后，仅仅是接触到了微凉的空气，便飞快的把触角缩了回去，害怕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肖栩在灯光的阴影中，悄悄握紧了拳头。

　　※

　　将叶织送回家之后，肖栩斜倚在车子上，望着叶织亮起的窗口，破天荒的点了根烟。

　　在缭绕的烟雾中，肖栩的表情渐渐沉了下来。

　　为什么不告诉她呢？告诉她他等了她六年。

　　现在的叶织，犹如惊弓之鸟。在她的眼中，他只是一个陌生人。只有互相利用的协议婚姻，才能让她感到安心，不用投入感情，便不会受到伤害。

　　而这六年的等待，却太过沉重。虽然他从未觉得，但对她却一定是这样。

　　她不会感动，不会因此而爱上他，而只会像只受惊的兔子一般，飞快的跑的无影无踪，不给他留下一丝音讯。

　　告诉她一切，不会得到，而是会失去。

　　他会失去她。

　　因为，她只想要一份安稳，他却想要给她一生。

　　这一生，太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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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叶织：不生气了好不好(/ω＼)
肖栩：（“刷”一声抽出银行卡）让我付款我就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