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婚》慕诗酒

26、最耀眼的光芒

　　叶织的电话打过去的时候，肖栩刚刚结束了一台手术。

　　他摘下医用手套和蓝色的无纺布无菌帽，用消毒液仔仔细细地洗了两遍手。刚回到医生休息室，抬起胳膊左右活动了一下身子，就听到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肖栩给叶织的来电设置了特殊的铃声，电话刚一响起，他就知道是叶织的来电。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挂上了一丝微笑，把手机从外套口袋里拿了出来：

　　“喂，小织？”电话那头没有人说话，只有电流微弱的滋啦啦声。

　　“小织？”肖栩又重复了一声，他不自觉地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这才发现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了。

　　“小织？小织！你怎么了？！”肖栩的眉头彻底皱了起来，心脏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

　　“肖栩……”电话那头终于有了回复，声音却微弱的几乎听不见。微弱到要不是休息室里足够安静，甚至会被人忽略。

　　肖栩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还没等他张口回复，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了“扑通！”一声，声音在安静的休息室里显得那样的巨大。

　　“小织？小织！你回我一声！”肖栩急地头上都冒出了汗，他看了看手机屏幕，通话时长还在一分一秒的增加，说明电话并没有被挂断，然而电话那头在巨响之后却再没有声音传来。

　　肖栩没有一秒钟的犹豫，拿了家里的钥匙就从休息室里冲了出去。

　　“帮我联系急救科的急救车，我现在就过去！立刻，马上！”肖栩冲到护士站说道。

　　“啊？好！”值班的小护士看到一向冷静的肖医生急成这个样子，慌忙拿起了手边的内部电话拨出。

　　“肖医生这是怎么了？”郑柠今天晚上也值夜班，这会儿正好嗑着瓜子在护士站旁边路过。

　　“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肖医生这么急。”护士站的小护士说。

　　“肯定是出什么大事了，我也去帮忙！”郑柠把瓜子盒往护士站的桌子上一搁，就跟着跑了出去。

　　肖栩从大门跑出去的时候，救护车已经在门口等候了。他腿一迈一蹬就上了救护车的车厢，正要关门，郑柠在十米远的地方喊道：“诶诶诶，别关门！肖医生等等我！”

　　郑柠上了车，见肖栩紧抿着唇、面色铁青，小心翼翼地问：“肖医生，你给我说说患者是什么情况，到地方了我好上手帮忙。”

　　“我也不知道。”肖栩的面色更难看了。

　　“不知道？”

　　“是叶织……”肖栩长出了一口气，“叶织刚刚给我打电话，声音很不对劲，只说了几个字就没声音了。我听到电话那头有重物坠地的声音，我怀疑、我怀疑她已经昏迷了……”

　　“小织？”郑柠倒吸了一口气，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在这种情况下，好像说什么都是错的。最后，她只能干巴巴地说了一句：“肖医生，你也别太担心了，我们现在就过去，小织一定会没事的！”

　　肖栩抿着唇“嗯”了一声。

　　※

　　凌晨一点的夜里，街道上空空荡荡的，救护车一路畅通无阻地开到了肖栩家楼下。肖栩带着急救科的医生三步并成两步地往楼上跑，开门的时候拿着钥匙的手都是颤抖的。

　　“叶织？！”随着门打开的“咔哒”一声响，肖栩第一个冲了进去，一进卧室就看到了昏倒在地板上的叶织。那一刻，肖栩感觉自己的血管都要凝固了。

　　急救科的两个医生紧随在后冲了进来，取过随身背上来的器具为叶织检查了起来。

　　肖栩深吸了一口气，接过仪器亲自为叶织检查，几分钟后就得出了结论：

　　“应该是急性阑尾炎。麻烦帮我联系一下彩超室做进一步检查，顺便通知手术室做手术准备。”说着俯身，一手揽着叶织的肩膀，一手从叶织的膝下穿过，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放在了一旁早已摊开的简易担架上。

　　肖栩带着叶织回到医院的时候，彩超室和手术室早已准备好。他先带着叶织到彩超室做了确认检查，看了腹部积液程度。

　　“阿柠，马上准备手术。”肖栩皱着眉头，“小织的急性发作很厉害，必须马上动手术。”

　　“好！”郑柠回答道，“韩主任那边都已经准备好了。”

　　“韩主任？不，小织的手术，我亲自来。”肖栩边说边往手术准备室走。

　　“可是……”郑柠为难道，“你之前刚做完一场高强度的手术，这样下去你会吃不消的！”手术和别的工作不一样，疲劳工作下万一出现疏忽，其后果是谁都无法承担的。

　　“阿柠，”肖栩低头捏了捏眉心，“那是小织。她的手术，我怎么可能放心让别人来做？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我自己的状态我自己清楚。我能撑得住。小织的手术，我不会让它出现一丝一毫的问题。”

　　※

　　叶织醒的时候已经是上午的十点钟左右了。她刚睁开眼睛的时候还在发蒙，直到视线渐渐聚焦才看清了眼前的一切。纯白色的天花板，支架上的玻璃吊瓶，还有扎在手背上的针头……

　　发生了什么？

　　她的思绪渐渐回笼，昨天晚上自己因为剧痛昏迷了过去，现在应该是在医院吧。

　　叶织只觉得浑身僵硬，想要活动一下。想将手从被子里抽出来，却发现被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沉甸甸的。

　　叶织一扭头，看到了趴伏在床沿的肖栩。

　　肖栩睡着了，却带着一脸的疲惫，眼睛下方满是乌青。他像是心里有事情惦念着，睡得并不安稳，睫毛有时还微微地颤一下。

　　叶织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今天是阴天，病房里也并没有开灯。肖栩应该是累的狠了，面上都挂满了憔悴，头发也被蹭的凌乱。

　　而叶织，却好像看到了，这世界上最耀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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