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金筠

12、第十二章

　　“算了，奶奶看到我要生气了。”

　　小李艾摇摇头，转过身去往吴家村的方向走去，满天的星星落在她的身后，一片雪白的世界里，小小的人面色平静的走在这条无人的街道上。

　　“不害怕吗？”李艾问道。

　　“你在，我就不怕。”

　　有一个人陪着自己，小李艾丝毫不觉得走在这条路上会害怕。

　　那边的招待所内，吴明终于被夫妻俩放了出来，三人察觉到那孩子打个水打了半天都没回来，吴淑芬打开门，瞧见门口放着的热水杯，弯腰提了一下，是满的。

　　“妈，小艾呢！”

　　坐在床上打着瞌睡的吴明突然睁开眼睛，看到了门口的热水瓶猛地从床上跳了下来，不等吴淑芬回答，就直奔着跑了出去：“李艾！李艾！李艾！”

　　他一路喊着出了招待所，大半夜的连影子都没瞧见，楼下坐在玻璃窗后的人被吵醒了，睁着迷迷糊糊的眼睛看着从楼上走下来的一家人。起身拉开那边的窗户：“别叫了，那小姑娘早就自己回家了！”

　　“回家！她往哪回！这会子又没有公交车！”

　　吴明气的直跺脚，说着就要出去将人给找回来。

　　“二明你等等。大姐，刚才那小姑娘回哪个家？她怎么跟你说的呀？”

　　吴淑芬示意自家丈夫将二明给拉回来，自己客气的站在那人跟前，想打听打听李艾怎么跟人说的。

　　“她不是李家村的吗？说出来太晚了，要回家了，不用你们找，她自己回李家村去了。”

　　招待所的大姐一脸莫名的看着这几个人，眼神有些狐疑的落在这一家三口的身上。

　　“是是是！是李家村的！我们就是担心她一个小姑娘突然走了，不安全。”

　　吴淑芬说笑着，很快将二明拉上了楼，夫妻俩将房间门直接关上，这才松开了一直要跑的吴明：“行了！这里跟李家村距离不远，她可能回自己家了。”

　　“她才不会回什么李家村！”

　　吴明反驳道。

　　“行了！你还来劲了是吧？你以后给我离她远点！”吴淑芬不耐烦的说道，才多大一个孩子，跟那个小丫头也不知道认识多久了，说几句就被儿子顶嘴。

　　吴淑芬对李艾的印象再次下降，决定能明天回家后，就跟老吴家的说说，这女孩子小时候不学好，不用长大到时候就毁了。自己毁了是自己的事，可不能拖着她儿子下水。

　　已经走远的人，不知道那一家人的想法，从半夜一直走到了天快亮的时候，小李艾终于走到了吴家村，站在村子口的人大口的吃着那个放在书包里冻的发硬的馒头，那还是包子铺的老板送给她跟吴明的，只是吴明全部都放在她书包内。

　　小李艾想着，自己也算是救了对方的父母，这俩个馒头就当成奖励，她全部吃掉好了。

　　从村子口进去的人，很快回到了家里，院门前的大门开着，小李艾将身上的积雪都拍落，然后将雨衣脱下来，一只手拿着大丫的那个围巾，假装刚从大牙家回来的样子。

　　“站住！”

　　李艾的三舅妈端着早饭碗，叫住了人。

　　小李艾默默的停下了脚步，侧身看向厨房门口站着的妇女；“三舅妈，有事吗？”

　　“昨晚去哪了？”

　　“我在大牙家睡了，她还把围巾借给我玩！”站着的人举起手中的红围巾，一副天真的模样。

　　厨房门口端着早饭的人，那双审视的目光盯的小李艾头皮发麻：“三舅妈，我先回房间了。”

　　“妈！她昨晚不在大丫家！我刚才在村口看到她了！她说谎！”

　　吴大龙骑着自行车，得意洋洋的从她的身后骑了过来，将自行车停在他妈跟前，仰着下巴的看着自家老妈：“我刚从外婆家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了，不知道她昨晚去哪鬼混了，早上才在村口出现！”

　　吴大龙的外婆家也是吴家村的人，只是住得远，从那边回来说不定真的能够看到李艾的身影。

　　站在那边被人叫住的人，面无表情的看着那边说着话的母子：“你不信可以去问大丫，说不定你看错人了。”

　　她昨天出门前，可是先跟大丫交代过。绝对不会露馅。

　　“看错了？村子里这么多人，他怎么不看错别人，就看错了你？”

　　许芳将自己的饭碗递给一旁的儿子，大步流星的走到李艾的跟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就是一阵厌恶，伸手拎着她的耳朵开始用力：“你妈没教过你规矩是吧，你这张脸是什么表情？你昨晚去哪鬼混了，最好给我说出来，不然你今天死定了！”

　　走了一夜的路的人，耳朵早冻的没什么感觉，此刻被人提着，那钻心的痛传来，小李艾很快红了眼眶，可是不管对方怎么说，她都一口咬定自己昨晚就在大丫家住的。

　　很快，门口的吵闹声导致俩家人都起床了，隔壁的二舅打开门的时候，看到走廊里跪着的人，楞了一秒后，端着刷牙缸子从她旁边飘了过去：“又惹你三舅妈生气了。”

　　刚被罚跪在这里的人，咬着牙，没吭声。

　　起床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每个人看到走廊里跪着的人，都是看俩眼就不再过问。

　　李艾的外公外婆也跟着起床了，俩个老人家看到走廊里跪着的人没吭声，只是等三舅妈出门后，外婆从厨房里端来一碗红薯粥放在她跟前，“你就不能少点脾气，那是你长辈，你让着点。”

　　“我让了。”小李艾跪在那里，嘴唇冻得发紫的看着自家的外婆，一直强忍着的眼泪盛满了眼眶，“我还要怎么让？”

　　让她每天跟狗腿子似的跟在她儿子的身边，不跟了就要挨打挨骂，儿子出了任何的事情都是自己的错，转过头去她儿子又嫌弃自己一直跟着他，没事就找自己的麻烦。

　　她里外都不是人，有人在乎过吗？

　　“你跟你妈似的，都是烂脾气！”

　　小李艾的外婆不想说下去了，将红薯粥放在一旁；“吃了就起来吧，你三舅妈今天去集市，没空管你。”

　　从地上爬起来的人，一言不发的拉过一旁的木凳，将那碗红薯粥吃完后，这才扶着墙慢吞吞的走向自己不到一平大小的房间，衣服都没脱的直接躺了上去。

　　“对不起…………”

　　李艾站在一旁，看着侧躺在枕头上的人抬起手臂，挡住了脸“对不起，下一次我不会再给你添任何的麻烦！”

　　这里的生活，她知道不好过，这样寄人篱下的日子，就好像走在钢丝上，一阵风都能够将自己从万丈深渊上吹下去，可是自己一个人生活久了，忘记了多年前，自己还没那么坚强，也没有能力去跟那些人发生冲突。

　　自己成了鬼没事，可是小李艾却不行，自己一旦做错了任何的事情，对方就要直接承受所有的压力。

　　“是我自己要救人的，跟你无关。”

　　枕头上的人哽咽着道，她不会怪别人，要怪就怪她自己多管闲事。

　　小李艾哭着哭着就睡着了，李艾坐在床边，一直等对方睡着后，这才上了她的身，帮对方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将厚厚的被褥拉下来盖好后，这才将身体还给对方。

　　从三舅妈出来的人，站在院门口看着不远处的湖泊，第一次陷入了迷茫中。

　　老天到底为什么会让自己回来？自己跟曾经的自己，要这样到什么时候？

　　李艾回头，看向那边紧闭的大门，想着如果自己将小李艾带离这里，那么她们靠什么为生，对方还没身份证，身上也没有钱，光是从村子里到县城的费用都拿不出来。

　　“新来的？”

　　湖中一道蹒跚的身影正从水里爬出来，抬头间看到了院门口站着的黑影，下意识的说道。

　　李艾看向那里，视线对上那人的眼睛，大脑猛地一颤，一双细长上扬的眼眸死死的盯着那个人：“姥太？”

　　“吴家的娃娃呀。”

　　湖中的人彻底从水中爬了出来，坐在船沿上拍了拍一旁：“过来陪姥太说说话。”

　　李艾下意识的往那边走去，等她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坐在了对方的身旁。

　　脚底下，那湖绿色的河水跟自己只隔着一个脚掌的距离。

　　“老吴家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大一个娃娃？我怎么没见过你。”

　　李艾的姥太就是她外公的妈妈，在她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在这条河里死了。距离现在也不过才一年的时间。

　　上一次李艾带着小李艾过来洗衣服的时候，可是半点都没发现这里有鬼。

　　“姥太，我是李艾。”

　　“李艾？你什么时候长这么大了？”

　　船边的鬼魂大概也是没想认真研究她的答案，只是嘴上问问而已，她瞧着那湖面上冒着气泡的地方跟李艾道：“谁想到人死了之后，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原本从这里跳下去，还以为死了就是一了百了，结果死后就发现一切都没有变化。

　　“是啊。早知道还不如不死了。”

　　李艾笑道，要是知道自己会回到这里，她肯定死也要拉着栏杆，想办法让自己活下来。

　　一老一少，俩只鬼坐在这里，数分钟后齐齐叹气。

　　姥太只是上岸晒了一会太阳，很快就晒够了打算重新回到水里，临走的时候不知想到了什么，半个身子又从水里爬了出来：“我放在鞋盒里的东西，你舅妈没给我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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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发现存稿已经写到十万了。然后大概翻看了一下内容，发现自己在作死，感觉大家已经被沉闷的内容吓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