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梦》桐木林禾

11、重启

　　出了宫门。
　　漆黑的夜，月光幽幽落在被雨打湿后的路面，路旁是密不透风的树林。远方，几家客栈的红灯笼在夜的尽头苟延残喘。
　　晚风裹着冰凉的雨丝，弄湿了她的发。
　　拉高衣领，莫留梦朝见到的第一家客栈走去。
　　递银两的时候，小二打量她的这身装束，愣了一会。
　　莫留梦看他未开口，也懒得解释。
　　客房还算干净，莫留梦困得不行，草草洗漱睡了。
　　艳红的喜服和一堆的金银首饰堆在床尾，阴影掩去了它们的明艳，不复招摇。
　　夜半，门开了。
　　三个黑衣人鬼鬼祟祟地潜入房间，片刻后，房内便恢复原状，仿佛未曾有过人住。
　　莫留梦被劫走了。
　　醒来看到四周彻底的黑，满鼻子的腐烂味和霉味。
　　想伸手，两只手都被铁链拴在背后。
　　铁链似乎很长，莫留梦的手轻微一动就能听到不小的声响。
　　一束光突然刺穿夜色，狱卒拖着带铁刺的皮鞭走入。
　　莫留梦的心寒了寒，不愧是皇宫，这么快就发现了。
　　绝望地绞着发凉的手指，看着狱卒一步步地走近。
　　父母、同学……这一切的一切，我还没来得及好好道别，就要走了。
　　没有任何反抗，跟在狱卒的身后，走过监狱狭长的甬道。
　　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知道停下来时抬起头看到的是华丽的穹顶和中央铺着血红地毯的高台。
　　诡异的安静。
　　许久，一个鬼魅般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既然来了，你知道该怎么做吧，第76名契约者？”
　　低沉的男声在空旷的厅室内一遍遍地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莫留梦摸不着头脑，契约？这不是天牢吗？
　　身后的狱卒见她没动作，忽将她的背猛地往前一按，一手扣住她被拴死的两个手腕用力将她推上中间的高台。旁边立刻便有人捧了一具牛头骨来。
　　白森森的牛头骨就这么呈在莫留梦的眼前，胃里顿时一阵翻江倒海。
　　后背被人按住，莫留梦只能低头，鼻尖不时从头骨上擦过。
　　隐隐约约的血腥味……
　　莫留梦感到全身似浸了冰般发寒，面色苍白，嘴唇不由自主地哆嗦。
　　这算什么个罚法？
　　恐怖的画面在她的眼前一幕幕闪过，莫留梦缓缓合上双眼。
　　脖子上突然一凉，紧接着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还没等她细想，锋利的剑刃便贴着她的脖颈一寸寸压下，随时毙命。
　　剑尖划破肌肤，数条扭动的血红色蚯蚓横在颈项，染红了她的衣、她的眼。
　　分不清哪里痛了，头还是颈还是心？
　　意识开始混浊，眼前是惨烈的红。
　　看血盛得差不多了，一旁的狱卒淡淡开口：“大人，好了。”
　　冷冽的声音即刻传来：“喝。”
　　狱卒的力道加重，莫留梦此时头已完全垂了下去，呼吸间尽是浓重的血腥味。
　　自己的血……
　　颈上的剑压得更紧了些，莫留梦的鼻尖已沾上了血。
　　心沉了。空了。
　　血染红她的唇角，原来，是无味的。
　　太阳穴针扎似的疼。
　　发生了太多事情，她还缓不过来——先是莫名其妙地成了三王妃，再莫名其妙地成了什么地下组织所谓的契约者。
　　契约者，实为死士，用自己的命效忠组织。每完成一项任务都会获得相应的报酬，同理，未完成者也会受到严酷的惩罚。
　　而她明日等待她的任务是——给常府制造动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