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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皇妃 ...

  •   皇妃(八)
      春日未沾地气的毫针贵雨,夏日百花尖头的欲滴未滴的纯柔花蜜,秋日氤氲在菏叶上的天地灵气,冬日自天而来的纯洁来使,最后再加上云心精心烹炒的清香素茶。
      云心的面前放着一个燃着炭火的粗狂炭炉,上等的银丝霜炭置于其中明明灭灭,炭火上竟放着四个紫砂水壶呜呜作响,宁静详中无端的平添了一丝戾气。
      焚香静气,云心依次将四个水壶中的水按四季顺序注入其中。
      睿王在此时步入花厅之时,便闻到满室茶香,再看到云心烹茶,笑问:“好久不曾看到你有这雅兴,今儿怎么想起来了?”
      云心头未抬,素手翻飞,“时间刚好,王爷尝尝我刚调的四季平安茶,可好?”
      笑语嫣嫣的表情在水气的氤氲之下,有种以前不曾发现的鲜活之力在脸上闪耀。
      睿王第一次的在仔细的打量着他的王妃,圆润的鹅蛋脸,是各家挑选正妻的标准,看着有福气且性格温顺;素淡的弯眉清雅的勾出痕迹,小巧的琼鼻肉厚藏孔,这是品性温厚的象征;粉嫩的樱唇微微挑起笑意,柔和中着谦恭;最出色的便是莫氏的眼睛了,睿王脑海中忽然浮出一个词汇——灿若星眸!
      这生机与鲜活便是从眼睛里透出来的。和之前莫氏常垂下眼睑不同,今天的莫氏眼睛却直视于他。他愣了愣,才哑声回道:“好。”
      睿王接过云心递过来的精致茶盏,道:“怎么是紫砂的?”
      睿王一向喜爱用上等的白瓷泡茶,不仅能观赏茶叶在水中起舞的动人姿态,还能清晰看到茶汤与茶杯的美妙碰撞。
      云心轻声回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虽说这紫砂从色这一处来说是差了些,可紫砂质地受热均匀,既不夺茶香气又无熟汤气,泡茶色香味皆蕴。白瓷固然是品相上佳,对比紫砂来说差了些。”呵呵!爱乌极屋还真彻底!我就用紫砂了,就不用白瓷,怎么着?!
      说话间便递给睿王一盏精巧的茶杯:“王爷尝尝看,是否可心?”
      “茶香淳厚,入口清雅甘甜,回味悠长,好茶!”睿王赞叹:“这茶可有什么说处?”
      “四季平安茶,保四季‘平安’”云心浅笑低语,眼睛看向茶桌上摆放着的四个精巧的小茶壶,手中却转动着刚才春茶的闻香杯,轻嗅着。
      平安四季,一六时轮;喜食言笑,殇寒一窟!
      “四季平安,好寓意!”即将出行的睿王一听这话,笑的更开了。
      这一般人可还真抵不住这温香软玉,清雅怡人。莫氏好巧思!
      “王爷尝了春茶,现在请王爷品夏。”说着放下闻香杯,又递上一盏茶。
      一入口,睿王便发现了较之春茶,这夏茶在口感上要更厚重,略带苦涩,却回味甘甜。“香!真是妙啊!可有什么关键之处,这茶香未变,口感差异竟会如此之大?”
      “茶香转变的关键在于水。”目光落在炭炉上的四个水壶。
      睿王这才注意到茶桌上的四个茶壶和炭炉上的四个水壶,以眼神询问。
      “水乃茶之魂,这烹茶的水取于四季,分别为春青雨、夏花露、秋荷霜、冬梅雪,用特殊方法藏于地下,静待来年暮春之末立夏之前,取用坛心水烹今春新制鲜茶,方得四味。”这是莫婉收集多年,却只在去年集齐的四季无根水,却差点被人给寻摸了出去。
      小天提练线索时,曾经得睿景帝大夸特夸的四味茶,惦念不已的四味茶,不曾想竟是莫婉多年的苦心之作。
      其中又有什么事情,剧中没写,云心也无从得知。好在现在秦嬷嬷已伏法,内宅的牛鬼蛇神也全都清了出去。要不然,这么多散发着不和谐气息的人在这院子里,她还真是坐卧难安。
      这四味茶睿王即然如此喜爱,就让这茶汤送睿王“上路”吧。
      品完茗茶,睿王的心情十分的愉悦,悠然道:“父皇派我去中原腹地查河道,大概一月有余。府上的事情还劳王妃多操劳了。”
      “王爷放心,这本就是我的本职之职,还劳王爷惦念了。”
      睿王闻言,眉头微蹙,这话没错,可怎么听着怪怪的。
      “路上所需的东西可准备妥当了?”云心收拾着刚才茶具。
      “这些小事让下人云收拾便好,何需你动手?”睿王凝眉,“勿需你操劳,张笠已经收拾好了,本王半柱香后出发,你在府中要是闷的话,就去庄子上住两天。”
      云心拿出莫婉一贯的娴雅淑德,实在是不想陪着睿@疑似精神分裂症患者@王继续聊下去了,反正目的已经达成了。
      伪君子确实要比真小人难打发。别说这睿王这个总觉得莫氏得了好就该为他怎样怎样的人了。还有今天睿王的精神波动起伏有些明显,一会好一会坏,像个闪光盘似的,绕的她头晕!
      睿王最后有些索然无味的离开,心道:果然是昙花一现!
      两旬之余,张笠一身素衣,腰间挂白的跪在云心面前,如丧考妣。
      云心禁不住打击地撅了过去,之后便缠绵病榻,一年方好。

      “母亲,儿子听说皇祖父要立太子了。”已经十四岁梓桥脸上的婴儿肥也已经消失不见,少时圆润的身体也已抽长,出落成为一个翩翩少年郎。此时正赖在正房亲昵陪着自己的母亲说着外面的事情。
      “这种事情你是听谁说的。”云心的眉头紧蹙。她是不太懂这些弯弯绕绕,但这种事情怎么会传得沸沸扬扬的?
      “现在内廷好多人都这么说,尤其是儿子听无逸斋好些个伴读们说的是有鼻子有脸的!”梓桥笑着,拿起桌子上的金菊酥递给云心。
      “太子之事与我们无关,你只要安安生生就好。”笑着接过小孩递过来的点心,云心是一点都不担心,小孩是个通透的半黑肚子,碰到这种事情,溜的贼拉快。
      “当然,他们那些人在我耳边叽歪这些,还不如想法子去刷皇祖父的好感呢?”笑嘻嘻的对着云心说道。
      这些人来他耳边嘀咕,不就是想知道他们睿王府和外公舅舅他们也去凑凑热闹吗?!
      他又不是疯了才会去参合这事,又轮不到他上位?!
      不管上面坐着的是谁,都不会亏了他!他可是个好由头呢!
      云心咽下口中的金菊酥,“可不是昏了头吗?这么大一块肉,不凑上去就有鬼了?”
      小孩憋了憋嘴,还是没忍住:“娘娘好像看好七王叔。”
      云心的眼睛一睁,看了一眼身侧的江妈妈,江妈妈接触到主子的眼神就立刻把屋子里的人都带下去了。
      屋子里的人都是知根知底不敢有二心的,就你像主子说的,有三个人知道的事情都不算是秘密。
      放下手中的金菊酥,拿手帕擦了擦手后,对着小孩伸了伸手,小孩乖巧的坐在矮榻上,倚在云心身上。
      云心一手拉着他的手,一手抚摸着他的柔软的头发。“桥儿,你看这朝中的局势又如何呢?圣人看重谁不是体现在疼爱上的,现如今,权重的是哪位?京畿与谁亲近?九门与谁亲近?”
      几个问题让宋梓桥有些懵圈。等他消化了母亲的意思之后,瞬间身子一僵,眼珠子一瞪。“四、王伯?”
      朝中局势他只是纸上谈兵,毕竟他年纪还小,现在还在无逸斋读书,好些个人脉归属之类的都是府中的先生和舅舅们告诉他的。
      平时没注意,一想吓一跳!掌管九门的人是四王伯娘的舅家表哥,京畿营的大统领是四王伯引荐的!只是这个出身草莽,也没谁太过在意罢了。
      “阿娘,是四王伯。”宋梓桥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放的极低。
      云心笑的很温柔,她是不太懂政治,应该说树人都不太懂政治,但她会看、会统计,数据种东西她玩得溜着呢!
      “你四王伯是没祭过庙、没祭过山、没祭过天,可这些年来,你四王伯一直大权在握,虽说看着清冷,不擅交际,人家该结交的也没少结交,这下面要是送孝敬也没少收,还真不是不通透之人。”
      “阿娘?!”宋梓桥瞠目结舌,他的阿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很少说朝中之事,就连他平日里的教导也都是大舅舅点拨的。
      梓桥小朋友有些星星眼,阿娘好厉害!
      “你四伯王其实是个实诚人,极为护短,入了他眼的人就会好好护着。”说着对宋梓桥眨了眨眼睛,“再加上他又是个一心为公,圣人精明着呢!”
      听到此处,宋梓桥简直要目瞪口呆,平日里他和四王伯一家素来亲近,他只以为是母亲与四王伯娘投缘,却没想到……
      康明三十九年春,康明帝龙御归天,整个大荥朝在充满生机的嫩绿之色中又裹上了一层素白,只留下遗旨着四子恒亲王宋岚继位。

      景怡二十七年睿王府 深冬
      云心的容貌并无太大变化,已是花甲高龄的她看着皮肤紧致,青丝未改。但此时的她躺在福寿千工床上,面色苍白,气息微弱。
      守在屏风外面的太医跪了一地,均是大气不敢喘。室内室外或座或跪或站的均是敛声屏气,除了偶尔烛火爆出的“噼啪”声,可说是鸦雀无声。
      终于,云心的眼皮颤了几颤后,终是睁开了。其实不用看到守在床前孝子贤孙们,云心就知道她在这个世界走到了尽头。
      她尽力了笑了笑,对着拉着她的手的宋梓桥说道:“聚散都是缘,咱们俩的母子情份是到头了,好孩子,别伤心,阿娘只是回去了。”
      “阿娘……”
      宋梓桥很想让她别说了,可他也知道,再不说就真的说不了了。他的眼中不断落下泪珠儿,他少年丧父,全赖母亲一人教导。母子之间的感情是他人无法想像的,只要想到从此母亲不在了,他的心里就空落落的,像是被谁挖走似的。
      要说她在这个世界有什么不舍的话,也就是这个孩子了。从他稚龄到中年,猛的不见了,她还真的是不舍啊!
      “桥儿,我走了后,别把我和你父王埋在一起了,他那里有人陪着他呢!”说着,又笑了一下,看着宋梓桥道:“阿娘以后想守着你,到时候你和你媳妇,咱们娘仨和和乐乐,挺好的!”
      “好,阿娘,到时候我们仨和和乐乐的!”宋梓桥点头应道。
      他知道这件事情不容易,从未有过母子和葬的,都是夫妻和墓,可这是母亲最后的要求,他说什么也得答应,让她走的安心。
      看到老太太面容和详的走了,宋梓桥跪在地上痛哭失声。
      他还曾疑惑过自家母亲为何从来没有说过父王,原本还以为是怕提起那人伤心,谁成想老太太一直都是知道的,她知道自己父王的算计,知道父王的真心所系!
      自己印象中的父王温和、睿智、用情专一,他也一直以他为傲,以他为榜样。
      可谁知当自己接手府中暗卫时,发现人数人帐目对不上时,才从暗卫老人的口中得知这么一件事情。
      他直接减了韶华寺那边的供奉,留了一丝情面。却被那边闹的不像样子,还有宁国伯府的人出面,差点弄到老太太跟前,当时就怒了,打压了宁国伯府,断了韶华寺的供奉,却没收了那边的人,毕竟是父王放在那的。
      可谁成想,谁成想暗卫带来的消息,告诉他,他的心慈手软是多么的可笑,那些话语仿若一道天雷直直的砸在他的头上,他不禁想到如果父王还活着话,他会如何,细思极恐!从那后他就把他父亲的印象放在深处,只庆幸着,庆幸着他们母子的安康。
      他派了老嬷嬷去那边,好好的教教她规矩,那人没撑几年就没了,他着人处理之后好多年都不曾在想过这事了,却没想到,原来自己的母亲竟是一直都是知道的!
      想到此,他泪流满面。母亲,你才刚走,儿子就又想你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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