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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三生境 ...


  •   一生境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十里红妆,锣鼓笙箫,炮竹声声。
      觥筹交错,把酒言欢,喜气洋洋。
      此乃城主长子迎亲之日,城主喜不自胜大手一挥便在那山长水阔大路通天之处摆起流水席,城中一时万人空巷。
      “不过两载,你的丈夫便娶了别人。”一位老者对身旁的女人说道。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另娶亦是可理解。”
      “心甘否?”
      女人不语,垂下眼眸不愿再瞧那红火新衣。

      众宾客见夜色渐深匆匆灌了那美如冠玉、风度翩翩的新郎几杯酒便放行,春宵一刻值千金,切不可让美丽娇艳的新娘对烛空等。
      “礼成,愿二位琴瑟和鸣,早生贵子......”喜娘说尽恭喜之语语后悄然退去,留下一对新人。
      “夫君。”美艳如花的新娘柔柔唤了一声面前长身玉立手执喜杆的男人。
      男人的思绪被打断,他微微笑,风流蒨蒨,“时候不早,早些安置吧。”
      新娘羞红了脸,意欲起身为夫君宽衣却被他推辞,自行解了去。更让她瞠目结舌的是,他竟去了窗边躺椅下榻。眼中氤氲,她却道不出一句话。

      风恬月朗、更深露重,新郎径直起身开门来到院中,朝向紧紧封闭的那间屋子,他轻声道:“阿芜,对不起。”
      “没关系的,段郎。”阿芜自阴凉处出现,走过去环抱衣着单薄的男人想带给他一丝温暖,但手臂却虚虚穿过了他的身子。
      那一夜,本该在新房内怜香惜玉的男人独坐庭中于清寒月光下思念亡妻。
      似此星辰非昨夜,他的思念翻涌,阿芜怎么也不能为丈夫拭去热泪,徒留前襟津湿。
      “另娶他人又如何,他心中还是有我的。”阿芜倚在段郎肩头,对着一旁的老者喃喃道。
      老者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哦”。

      新妇入门已是半年有余,城主夫人频频招来郎中为其把脉,之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再一次面对母亲失望的眼神,段郎眼中逐渐暗淡。
      是夜,他不再从柜中拿出被褥而是躺入不曾进入的新床,身侧女人喜极而泣,他握住她柔嫩的手,道:“委屈你了。”
      里间洞房春风起,中庭垂泪遍身寒。
      “颠鸾倒凤无穷乐,从此双双永不离。”老者吟起诗。
      阿芜正透骨酸心,反驳道:“另与他人欢好又如何,他心中还是念我的。”

      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段郎微笑,执起眉笔为她加深些颜色。
      自与新妇绣帷之中效绸缪,段郎便开始接纳她。斯人已故,心中感念,又何必为难活人呢?
      忽的清风入窗,他手中一颤,方才似是听到了那娇俏的声音道:“段郎,弱水只取一瓢饮,你不是曾言今生单单为我行着闺中之乐?”
      段郎侧首窗外,却天朗气清,空无一人。
      “夫君。”
      温柔的声音唤回他的注意,段郎重新抬手。待弯眉如黛、妩媚撩人,他低声道了句“对不起”,只是不知这句对不起是向哪位娇妻而言。

      荼蘼架下成双对,一人弹琴,一人吹箫,好不诗情画意,兴味盎然。
      段郎看向新妇的眼中多了一抹欣赏。
      他喜吹箫,阿芜在时爱在一旁笑闹或是把玩着酒杯静静聆听,难免有曲高寡合之意,而如今在他品箫弄笛之时身旁弦而鼓之当是生出知音之感。
      “他已经在渐渐遗忘你了。靡有孑遗,指日可待。”
      “不,他只是鸾只凤单,寻求陪伴罢了,其之所爱为我。”阿芜倔强的否认,心中却因为瞧见他们日益亲密的举动而情凄意切。
      老者摇摇头,一声叹息随风而去。

      新妇已孕,大肚便便,却仍坚持亲自送夜宵至书房给处理公务的夫君。段郎瞧见来人,旋即起身迎了上去,眼含担忧郑重其事嘱咐道:“夜间慎行,小心为重。”
      “无碍,已是三日不见夫君,实在思念。”
      段郎瞧着新妇脸颊微红着诉说相思之情,心中一动,俯身于其唇瓣落下一个亲吻。
      新妇手抚腹部娇笑不已,靠在夫君的怀中静享温情。
      一旁女人泪珠与烛泪一同不断下流,段郎,如今你可是还会忆起我?
      老者叹息。世情恶衰歇,万事随转烛。夫婿轻薄儿,新人美如玉。合昏尚知时,鸳鸯不独宿。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一朝生产,房内痛声吟吟,房外步伐焦躁。
      一声啼哭,里间喜笑颜开,外间欢呼雀跃。
      段郎在稳婆刚一出门便关切的询问道:“少夫人可还安好?”在得到母子均安之后,他方接过婴儿抱上一下。
      待产房收拾干净,他便抬脚进去,落坐在新妇床边,他执起她的手,由衷道:“谢过夫人赐我麟儿。”
      新妇虚弱一笑,温声道:“夫君今后可要好好疼他。”
      段郎笑:“那是自然。且今后不止疼他,还要疼爱他的母亲。”
      新妇闻言羞红了脸,段郎却大笑不已。
      “师父,带我走吧。我不想留在他身边了。”阿芜肝肠寸断,当初许诺一生一世之人不过四个春秋便言疼爱他人,那些海誓山盟不过轻如鸿毛罢了。
      “走吧。我带你去看看另一人。”老者牵起阿芜的手,带其离开。
      阿芜跨出房门之前,转头再看一眼相拥而坐的两人,心中一阵刺痛,决绝的离开。

      二生境 嗟余只影系人间,如何同生不同死

      “爹爹,这是什么?”一小小孩童指着竹篮里的药草问身旁翻动另一筐药草的男人。
      “这是百里香,能祛风解表,行气止痛,止咳,降压。记住了吗?”从侧脸就可以看出雅人深致的男人摸摸孩童的小脑袋,解疑顺便教导道。
      “咦,辣辣的,呼呼......”孩童奶声奶气的扔掉药草后,以手掌做伞给自己扇风。
      男人哭笑不得,牵着她来到凉亭里给她倒了杯水。“今后切莫什么都往嘴里放!知否?”
      “知道了,知道了......”小孩嘟起嘴不高兴爹爹的教训,随后大眼睛转呀转,古灵精怪道:“爹爹,明儿个把这些药草买了我们就可以吃肉了是吗?”
      “嗯。”
      “我想吃烤鸭。可以吗,爹爹?”孩童摇着她爹爹的手,撒娇道:“已是半月不曾碰过烤鸭,女儿想念得紧。”
      “你这馋鬼。”男人刮了一下孩童的秀气小鼻,嗔道。
      “师父,师兄何时成亲,竟有这般大的孩儿?”阿芜瞧着那女童撒娇耍赖要吃食的模样,甚觉可爱,笑问道。
      “你师兄从未成亲。”老者沉声道。
      “什么?那这孩儿......”阿芜刚想说这孩儿是不是捡来的,她师父一语便让她险些跌下。
      “那是你的孩子!”
      “我的?我何曾生过孩子?”阿芜眼中全是不可置信。
      “你可记得你曾怀有身孕?”
      “是,可是那孩子并未出生。”当年遭段家仇敌追杀,为保段郎性命无忧,阿芜将受伤昏沉的他安置好后孤身一人引开对方,终不幸身死,她以为腹中七月孩儿已经转世投胎。
      “药谷一别,你师兄尾随其后护你夫妻二人回历城,段家之敌暗中行事早已发现他,遂行动时一伙引其离开,另一伙专围剿你们。待他解决那些人找到你时,你已被斩杀。伤心欲绝之余,他狠下心来破腹取子,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他方让着这孩子长成这般活泼模样。其中艰辛不足为外人说道。”老者语气心酸,为徒儿这些岁月所受的辛苦。
      阿芜向前走去,凉亭里的男人好似感应到她的到来一般,望向她的方向。
      “梧桐,向娘亲牌位的方向说说今日趣事。”男人抱起女孩一起转到阿芜走过来的方向,拍拍女孩的背交代道。
      梧桐,她的女儿叫梧桐吗?和她的名字一个音。
      “娘亲,女儿今日瞧着后院的母鸡下蛋了,我拿了两个回来放在被子里,想自己孵出两只小鸡来。爹爹给我缝了一件外衣,好丑,可是爹爹手都扎破了,我就勉为其难接受吧......”女童奶声奶气的回答,没有任何推拒,仿佛日日这样与母亲说话一般,“哦,对了,女儿还知道了百里香,它一点都不好吃......”
      阿芜瞧着孩童天真无邪的娇俏模样,眼眸渐渐溢出泪水,而男人抱着孩童却冁然而笑。
      阿芜,你终于归来。

      月挂柳梢头,男人唱着歌谣哄孩子入睡后,摸着她的小脸庞,对着阿芜所在的位置缓缓道:“她长得越来越像你,性子却比之你幼时更为爱好玩闹。当初将将从你腹中取出,我一度以为养不活,没想到现下长成这般生龙活虎的样子。”男人摇摇头,笑叹道:“这些年,也多亏有了她,日子不至于百无聊赖。”也不至于因思念阿芜而痛不欲生。
      “师兄,你看得到我吗?”阿芜迟疑的问出这句话,却久久没有得到回应,男人依旧诉说着孩子这些年成长之事,好似要补齐阿芜错过的时间。
      “师父,这是怎么回事?”阿芜颤抖的拉着师父衣袖问道,心下隐隐有了猜测。
      老者拍拍她的手,“是你想的那样。你师兄以一半阳寿换你安然飘荡人世,虽不能视你之形,其亦可感应你之所在。”
      阿芜向后退了两步,震惊发问,“为何?”一半阳寿!师父曾为师兄算卦,师兄阳寿七十,除去一半不过三十又五,现下他已经二七,还有七年便是......
      “自是为你。”老者长叹,“阿芜,你师兄对你用情至深,已逾生死。你死后意念至深要留在段郎身边,你师兄便舍命全了你的心愿。”
      用情至深吗?“为何师兄从未向言语?”
      “柏然行事稳重,不喜花言巧语,对你之情皆是化为实际。你自小的衣食住行样样过由他手,由他安排妥帖。本想带你及笄之时,我便为你二人做媒成婚,你却与那段郎因缘际会情投意合。柏然向来以你之喜悦为主,纵使心中不舍不甘,也成人之美不再向你提及他的用情。”
      “阿芜,这些时日,你且看看你师兄是如何待你的吧。”老者语重心长道。

      晨光熹微,蒋柏然便推门而出,先到祠堂内上香。阿芜仔细瞧了一下,那里除了师父的牌位,还摆上了她的。
      随后他去了她的闺房,礼貌的在门外敲了三下之后才进去。
      “阿芜,我给你打扫房间。”他对着她的方向道。
      昨夜她便发现,这房间与她出谷之时无异,任何摆设都在原位,可她已经离开多年......
      在蒋柏然唯恐损害一丝一毫,小心的擦拭阿芜房内的物件时,梧桐揉着眼睛出现,迷迷瞪瞪的过来抱住他的大腿道:“爹爹,娘亲的房间日日打扫,并无灰尘,我们快快出谷买烤鸭吧。”
      阿芜内心震动,师兄是日日这般打扫才使它这般干净整洁的吗?究竟是用情多深才能坚持每日给她上香和打扫闺房呢?难道不会触景伤情么?
      “好,爹爹换下这被套便随你出谷可好?”
      梧桐得了应允,糯糯的带着喜悦道:“好!”

      将草药换来半两银子,蒋柏然带梧桐去吃了她最喜欢的烤鸭,自己却简单的吃着白米饭陪炒菜。
      “为何师兄这般节省?”阿芜不解。
      “他自知年岁不多少,想多省些银钱给梧桐。”老者答,眼中怜惜闪现。
      阿芜犹豫片刻,终是道:“他何不将梧桐送至段家?”
      “曾送过,只是段家主母拒绝。她言柏然乃欺诈之徒,命人轰了出去。”
      阿芜苦笑,段家主母一向不喜她,认为一个乡野村姑何以配上城主长子!怕是即使认出梧桐乃段家子孙也不会接收吧。
      老者瞧着淡然饮食粗茶淡饭的徒弟,心中恨其不争哀其不幸。他是吉人天相、官运亨通之命,只可惜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走错了路!
      段家主母不收梧桐,他亦可去寻段郎,只是他心中也有着私念,想留下梧桐,留个想念。且若是将梧桐交给段家,阿芜定是再也不愿离开那,他将不能再见阿芜。
      哎,情之一字,害人匪浅!

      “爹爹,我们要去城东做义诊吗?”
      “对,梧桐答应爹爹,将来也多多行医向善,助人为乐好吗?”
      “嗯。”
      高大的男人牵着女童的手背着药箱向城东走去。
      “师兄一身医术,何不在外行医收费?”
      “为你,为梧桐啊!”老者实在痛心徒儿一身才艺荒废,“他每次赶集皆在城东开设义诊,旨在为你和梧桐积德。你本该投胎做人,梧桐也是,是他一直在积德行善才能让你们强留于世。这个傻儿,一点也不为自己考虑,这般违反命簿规定将来在无间地狱是要受刑以示惩罚的。”
      “师父,可有何办法帮帮师兄逃过惩罚?”阿芜拉着师父的手急切询问。他们的师父还是个道士,且医术超然,在世时多次在人间惩恶扬善,积德甚重,仙逝后并未转世为人,而是成为一个小小神仙。阿芜想,师父一定有办法救师兄的。
      但老者摇头,叹道:“自作自受!”

      “阿芜,我在街上买了香包,做你归来之礼。里边是你最喜欢的桃花香,我记得以前你最喜欢桃花了。”
      桃花春色暖先开,明媚谁人不看来。年少时,娇俏的女孩在漫天桃花花瓣下璀璨欢笑的明媚模样蒋柏然依然历历在目,只可惜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将香包放到枕边,他方微微笑离去,轻手轻脚的关了门,仿佛里边有人睡着一般。
      “阿芜,在你意欲出谷时,我便劝诫过你,要细致揣摩人心,慧眼识人,你却不看与你自幼成长的师兄一眼,满心皆念那段郎。且瞧瞧如今,一个与新妇言笑晏晏、恨相知晚,一个为你损命积德、终身不娶、含辛茹苦带大你的孩子......一个个都是傻儿啊!”
      段郎不是不爱她,只是爱得浅如清溪,这份爱可因世俗、时间而渐渐消失殆尽,成为往事,只留追忆。
      师兄爱她,那份爱凌驾名利生死,深沉如海,平静时水波不兴,波澜不惊,汹涌时波涛滚滚,欲将人湮没。
      阿芜眼中水雾弥漫,她不值得师兄这般对她啊!
      “阿芜,师父走了,还有几年你陪你师兄一起过吧。他和想你。”老者交代道。
      阿芜哽咽,“嗯,我知道。谢谢师父,您多保重。”
      她上前抱住师父,这些年,是师父陪在她身边,度过了那些伤情的日夜。这辈子她所愧对的唯有两人,一个是养育她长大的师父,一个为她付出良多的师兄。这些恩情,愿有来世能够偿还。

      “爹爹,为何还有一副碗筷,可是有客?”梧桐摇着小脑袋问道。
      “那是给你娘亲准备的。”
      “娘亲回来了吗?”梧桐欢喜的跳下椅子转起屋子寻找属于娘亲的身影。
      “梧桐,快回来坐下。忘记爹爹跟你说的了吗?娘亲在梧桐未及笄之时不会现形,但是爹爹可以感受到她。”
      “为何梧桐不可感受到娘亲?娘亲是不是只喜欢爹爹不喜欢我?”梧桐十分沮丧。
      尽管童言童语当不得真,蒋柏然还是因为后一句话而笑得开怀。
      将一块鱼肉放入阿芜碗中,他微微笑道:“阿芜,这是你最喜欢的清蒸鱼肉,我特意下河抓的,已经取了刺,你且尝尝。”
      阿芜因为梧桐的话脸颊微红,此刻师兄笑得风清月朗给她夹菜,她觉得心尖像被热水烫了一般,冒着热气。还好师兄只能感受到她的存在,并不能看到她的颜容。

      “阿芜,你过来看看,画的像不像你?”
      蒋柏然于书房画一幅画,上边是桃花林下的俏丽女子在翩翩起舞,生动形象要跃然纸上,阿芜赞叹的朝师兄点点头,却忽的想起他看不见她,不由难过起来。
      蒋柏然似是感受到她的难过,哄她开心一般至画筒拿出一大捧画,上边俨然是梧桐从小到大的模样,奇怪的是每一幅画都有她和师兄的身影。
      在她不解之时,却忽然被师兄从身后虚虚环住,她登时僵硬如木桩。
      “嗟余只影系人间,如何同生不同死?同死焉能两相见,一双白骨荒山里。其实当你死去的那一刻,我也犹如已死。只是你还留有梧桐,我得把她带大,不然今后有什么脸面去见你呢?你是我魂牵梦绕之人,这些年,我总臆想你就伴在我和梧桐身边,画里其乐融融的场景是我无比希望真实发生的。每每翻阅这些画卷,我又无比悲呛,你连成魂魄都有守在段郎身边,我只能望着这些画卷唤你而无人应。阿芜,我真的很想你,或许当年我就不该放你出谷,便是做了恶人也要强留你下来,那般你就不会那么早离开了......”
      明明她是虚无的身体,肩颈却好像能被师兄的热泪灼伤一般。她转过身去,抬手环住师兄的腰,泣数行下,“对不起,师兄,是我害了你。若有来生,我定还你一片真心。”

      三生镜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师妹,醒醒,该回山谷里了。这是刚捡好的桃花瓣,待会我拿去洗净,晚间给你做桃花羹。”少年清爽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唔......”阿芜睁开眼,跟前是笑弯了眼的师兄,只是他是一副青涩的少时模样。
      “是在做梦吗?”阿芜喃喃,明明师兄在安置梧桐妥当后在药谷中已经离世了的。
      “阿芜,不要做梦了,再不会就天黑了。”少年无奈语气中带着隐隐的宠溺。
      阿芜伸手抚上师兄的脸庞,是温热的!她不禁伸出另一只手也试探起来。
      少年因为她出其不意的触碰而红了耳根,正要退开不料她却嚎啕大哭起来,顾不得害羞,他立刻询问道:“阿芜,你怎么了,可是有不适之处......”
      只是话未尽,怀中便了温软如玉的娇躯,抱着他哽咽模糊的说些他听不懂的话,他不知如何是好,手忙脚乱的轻抚她的背给她顺气。
      带她抽噎停下,不好意思的从他怀中退去,他复问道:“阿芜,你告诉师兄,到底怎么了?师兄一定帮你解决。”
      这人真是......她年幼时为什么一定认为这般为她尽心尽力的师兄对她只有兄妹之情呢?他眼里的爱意从来就没有掩藏过啊!
      “师兄,我喜欢你。”
      突然的告白让少年白净如玉的脸庞瞬间涨红,睁大了眼眸傻傻的看着她。
      阿芜破涕为笑,跟他和梧桐在一起生活的几年,他向来都是一副稳重老成的慈父模样,哪有这般呆愣的傻样。她凑上前去,在他唇上落下一个亲吻,却让蒋柏然像受了惊的兔子一般猛地跳开,同手同脚的跑出了阿芜的视线。
      阿芜正奇怪难道师兄不喜欢她了?蒋柏然却折了回来,依旧同手同脚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却不敢看她,扭捏道:“我们已有肌肤之亲,我回去便向师父禀明。阿芜,待你及笄,我们便成亲。”
      阿芜失笑,似乎只要她主动一点点,他便会跨向她一大步。
      “师兄,拉我起来。”坐在地上的阿芜向蒋柏然伸出了手。
      蒋柏然犹豫了一下,然后将手掌在身后擦了擦才递了手过去,只是当阿芜触碰到他的掌心时,那湿润的汗意要将她的心给浸透。他,在紧张。
      一个用力,阿芜便站立起来,然后顺势倚靠在蒋柏然的胸前,环着他的腰,低声道:“师兄,我喜欢你。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蒋柏然僵硬着身体,久久憋出一句话,倒豆子一般一个一个字的吐出来,“我......我......也......喜欢......你。”
      “嗯,我知道。”阿芜嘴角弯弯,低声应道。
      “师兄,低头。”
      阿芜吩咐的,蒋柏然一般都会照做。只是当他乖乖低下头,阿芜的唇便寻了上来,在他唇间吸允,让他身子一阵一阵的酥麻。
      “师兄,张嘴。”阿芜娇娇的在双唇相碰时轻声道,在他听话的张嘴之后,她将灵巧的小舌伸进他的口中作乱,让他不由自主的抱紧她,阿芜做了好几年都想做的事情,只是这呆子不知下一步如何做,只是傻傻的任凭她主导。她很想抚额,淘气的咬了一下他的舌尖,让他闷哼出声。
      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桃花林下,桃花瓣散落飘飞,一双青梅竹马的人儿紧紧相拥,情意相通。

      药谷里,老者慈爱的将往生镜尘封于箱底。他们这一生能够有一个好的境遇,他也能了了一个心愿,了无牵挂出去云游四海。

      这一生,阿芜和蒋柏然在师父的见证下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婚后育有一子一女,皆是才貌双全、文采风流,惹来众人艳羡。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三生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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