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这职业》大小人

95、第九十五章 丢脸

　　“……十五代弟子中的第一人是宗主，十六代的第一人是叶师兄, 这都是公认的。我们说仙道会, 就不按这个算, 按修为。金丹第一人是宗主, 筑基第一人是叶师兄, 那炼气第一人是谁？周师姐如果先沉淀几年不突破筑基, 那炼气第一人必定是她。可如今她突破了, 当然就不能再算到炼气里头来。”

　　大学堂里围坐着二十多个弟子, 都是熟面孔，除了周黎同届的师兄弟，其他人就是传承峰道场那几个二代。

　　二代中，周黎认识两个人，常道子真君的曾孙常岳正是她认识的两人之一。此时，常岳小小的眼睛犀利地向着半圆靠近，正在慷慨激昂地发言，唬得大部分弟子一愣一愣的。

　　周黎一路走过来也听到了不少，在她看来，常岳就是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不对啊, 你这第一人是怎么个算法？周师姐是炼气中最快突破的，那不本来就是炼气第一人吗？”跟她同届的孙临艰难地绕了出来。

　　常岳笑眯眯地摇着一柄折扇子, “我这算法就是仙道会的算法, 按参加仙道会大比时限定的年龄和修为算。两甲子内的筑基，三十年内的炼气。你都突破筑基了，还能跟炼气的比吗？同理, 周师姐筑基了，自然就不能叫宗门内的炼气第一人。这点可惜了，宁为鸡首，莫为凤尾不是？”

　　术霭宗里从来就没弄过这些什么第一第二的名目，不过它们的确有巨大的迷惑性。孙临顺着话听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惜了，对上常岳最后递过来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李频几人对视一眼，笑得奸诈无比。

　　周黎已看到虚空中的土系灵气缓慢波动，把大学堂里的空间扭曲成了个法则奇特的场所。她循着振动灵气的源头看去，原来是常岳拿在手中摇摇晃晃的那一柄折扇，扇面中大片空白，唯有一串两寸多长的藤蔓花纹浮凸在中央，九片与竹叶相似的叶片分布在藤蔓上。

　　“九伏竹，以土灵气为养，百年一叶，天然幻阵。”看清楚是什么后，周黎回忆起九伏竹的资料，一阵无语。

　　对这种吸收灵气成长的植物的记载，百年是一个虚数，是方便人族记载的概念。第一个百年就相当于一颗济灵丹、也就是一个筑基期一身的灵气。而之后的每个百年都是在第一个百年的基础上倍数递增，并不是从一加到九那么简单。

　　可想而之，成长到九叶的九伏竹会蕴含着多么强大的能量。常岳身上的灵器显然就是用九叶九伏竹炼成的，但他现在不过是在和一群小弟子开玩笑，周黎怎么都想不明白要使用灵器做什么。

　　难道是无意中引动了？

　　常岳还在说：“这样，除去周师姐，剩下的还有周荣裕师兄、周丹颖师姐、李频师兄，沈城师兄……今年的新弟子中还有一个极品灵根，她得修炼得比周师姐快，才能勉强赶上……”

　　极品灵根着实引起了好一阵哗然。

　　“这些人里，周荣裕师兄、周丹颖师姐、李频师兄、林数隐师兄这四位心动阶并列，周荣裕师兄领先，现在的炼气第一人就是他。不过以资质看，到这一次仙道会的几年间，周丹颖师姐和灵根值将近极品的沈城师兄很可能迎头赶上，因此，他的首座不能说稳。”

　　“所有人中，最可惜的就是极品灵根燕琳琳和周师姐。燕琳琳是缺了时间，而周师姐如果压着修为不突破，到仙道会时还是能领先的。现在她只有筑基初期，与别人比就太吃亏了。”

　　“再等下几个仙道会，时间拉开，她提升修为的速度又未必不会被燕琳琳和沈城赶上，到时又只能屈居于他人之下。”

　　“可惜了……”常岳长长的，悲痛万分地叹了一声，扇子反手遮了半张脸，露出一双窃笑的眼睛。

　　周黎：“……”

　　她捋了捋自己听到的一堆话。他们本来是从她突破筑基期说起，几句感叹后又说到仙道会，最终常岳接过话题，慢慢地转回她身上，埋汰的意味满满，什么仇什么怨？

　　话术与幻阵双层影响下，张清灵侧头，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她：“对啊，阿黎，你真是可惜了。”

　　话音一起，学堂内的二代们方察觉到来人，霎时看向门口，其他人则懵然不觉。

　　李频打量着前头的少女，眼中闪过赞叹之色。

　　她相貌精致，如今将及豆蔻之龄，身段稍显，褪去了小孩子的稚嫩，气质坦然沉静，更有卓越修为加持的光环，已经成了足以让人心慕的少艾。

　　听到张清灵的话，常岳“噗”地一下笑出来，又长叹一句“可惜了”，引来一串附和，挑衅地看着周黎，活笑像一只偷了油的老鼠。

　　其他几人也配合着露出看好戏的笑容。

　　周黎哭笑不得，向张清灵道：“修炼又不是为了参加仙道会。再说就算是参加仙道会吧，你倒是说说，在别人的目光中，一个十二岁的筑基，一个十七岁的炼气，谁更好些？”

　　张清灵愣了愣。

　　“听着有道理，可是大家还是觉得我说的就是道理。”常岳缓缓将折扇摇动起来，得意洋洋地翘起脚。

　　大学堂中的弟子们随声趋和，站在门口的张清灵刚觉得周黎说的是对的，脑海中就又反复回响起常岳的话，听着听着，她又觉得这些才有道理。

　　心念越陷越深之间，周黎身上气机一动，身边幻阵引动的地方木系灵气弥漫，张清灵这才豁然醒来。

　　她难受地摇摇脑袋，醒来后，她思路清晰了，可脑海中依然回荡着常岳的声音，甚至那些话一字一句都被深深铭刻记起，忘都忘不掉。

　　周黎把她拉到身后，让她闭目运功，稳固心神，同时看向那些同届弟子，皱了皱眉。

　　幻阵以天地法则之力扭转生灵五感，又直接作用于神魂，假作真时真亦假，可不是一时迷惑人的心智那么简单。比如常岳在幻阵中刻意运用了那些语言，对其他弟子就有堪比洗脑的功效，就算他们醒过来，一时也走不出这些话的影响。

　　“常岳，你拿着灵器胡闹，也不怕出事？”周黎看了几个二代一圈，想了想那这话，也看出他们就是特意恶心她的。说出话的同时，直接掀起一股灵气浪潮撞向幻阵圈。

　　九伏竹幻阵从常岳手中的折扇里投影到虚空，九片能量凝成的竹叶各据一方又相互连接，形成了一片完整的空间。空间内充斥着土系灵气，充斥着常岳心神一动，就能掌控的“法则”，而真正的天道则被这种法则隐藏起来。

　　当初周黎在纯粹的忘机之境之中，也可以说正在接触真正的天道，因此不被吴妩的幻阵影响。此时，常岳只是随意动用了几分灵器能量，形成的空间离门口也有点儿距离，当然更影响不到她。

　　只是如果要破阵，却也不容易。

　　破阵一是以力，二是以巧。

　　以绝对超出阵法的力量进行破坏就是以力，如她用青龙道法符破吴妩的阵法时一般。但在宗门里，在这种闹着玩一样的状态下，她不可能也不想浪费掉大威力的符箓。

　　至于以巧，修仙界中的术法总归是利用天道法则，以使用者灵力引动。如果能破了阵法的阵盘、破了使用者的掌控力量，或直接攻击使用者，那都叫巧。

　　灵气浪潮撞上幻阵圈时，常岳把扇子轻轻一挥，折扇上的九伏竹投射出灵光，轻而易举地卸掉了外来的力量。

　　周黎见如此，也知道他不是用自己的灵力，而是用灵器蕴含的能量布的阵法，要是他自己的灵力，早被周黎层次更高的力量冲击掉了。

　　常岳嘿嘿笑道：“师姐放心，不就是一个玩笑，他们记住了又没有什么。不然，你就跟我较量较量？”

　　能恶心恶心太爷爷没口子夸奖的周黎，他是很开心的。

　　“那你可要想好，我一出手就停不住了，也不会看谁的面子。你们几个……林大哥也真不出来？”周黎微微一笑，从吊儿郎当的几人脸上一一扫过，从表情中窥得答案，便不多费口舌，直接看向神色安然的林数隐。

　　林数隐是传承峰林峰主的族侄，虽也算二代，但他是属于在资源运用上把身份优势利用到极点的生意人，平日里安安静静，一不小心就会被人忽略掉，名声一点儿都不恶劣。

　　“不要废话，等你破了我的阵法再谈吧。”常岳悠哉地挥了挥扇子，话刚说完，就窥见身边一道高大的身影站起，一下子呆住了，“林大哥，你干嘛？”

　　“既然是阿黎的好意，那我就出去好了。”林数隐对几个小伙伴一笑，在他们惊呆的眼神中，几步走到了门口，向周黎微微拱手。

　　“林大哥请……”周黎只是随意说了一声，见他真的走出来，也愣了一瞬，才感觉怪异地让了个位置给他，回头见到一群满脸写着受到背叛的二代，忍不住笑了出来。

　　李频神色一动，清咳一声，在严肃起来的常岳耳边问道：“没问题吧？”

　　“废话，这是九伏竹，怎么可能有问题！”常岳怀疑地瞪了他一眼，“林大哥已经为五斗米折腰了，你想干什么？”

　　“没问题就好，我也没想干什么……”李频无辜地摇摇头，把常岳的脸推回去。

　　此时，周黎神识出窍于大学堂内，虚空中木系灵气渐渐从法则中脱出，挤压向九伏竹的投影空间。

　　她这是借天地之力瓦解偷天换日的力量。

　　常岳紧张地持着折扇，感受到幻影空间微微震荡时，心中也不乏佩服。幸好他用的是灵器，能够自己吸收灵气化为能量，这股能量中的道意并不在周黎的境界之下。

　　刚这么想着，就见外头又是一天，漫天的灵气突然极速凝聚起来，一只锋利的小小的利爪出现，狠狠划向空间壁。

　　“好厉害的蛟爪诀……”几个二代啧啧称赞。

　　这一下，九伏竹空间剧烈地震荡了一下，常岳把扇面一摊，九道竹叶虚影源源不断地投出去。

　　以他的修为，对九伏竹折扇也就只能动用到这一步了。

　　蛟爪诀的灵气撞在幻阵空间壁上，两种灵气相互抵消吞没，激得大学堂中狂风阵阵，幸好学堂内防护罩坚固，总算没被掀开房顶。

　　不过片刻之间，蛟爪法相几近湮灭，但它的力量也将空间壁打开了一个缺口，微弱的法相直直冲入幻境空间内，不出半丈就消失无踪。

　　只是被撑开一个缝隙而已。常岳嘿嘿笑着摇了摇扇子，不须他做什么，九伏竹自身的力量就会把这个缝隙补上。

　　“这叫什么？铁杵磨成针……”一个二代看着消失的蛟爪法相，奸笑一声，被李频恍若无意地重重一撞。

　　就在这时，周黎手一扬，一道绿色的影子箭一般射入幻阵空间内。下一刻，幻阵空间中，漫天的土系灵气剧烈波动起来。

　　“什么东西？”常岳一惊，闭目将心神沉入九伏竹折扇中，便看到了一条三四寸长的墨绿色带子，正往外不停释放出精纯的木系灵力。同时，它本身竟穿透了幻阵的法则，慢慢吸收着天地间的木系灵气。正是这股力量让幻阵出了无法弥补的大破绽，如同装满水的桶被扎了个洞。

　　幻阵内一切变化都在常岳的把握中，在他没再用幻阵的力量说话后，大学堂里被影响的弟子继续该做什么做什么，除了忘记了几个二代的存在，其他的事情并没什么不同。

　　但在幻阵出了问题时，周围气机变化之下，他们之中修为较好的孙临便察觉不对，打量了周围一圈，竟是十分果断地打出了几道符箓，也不看地方，直接四面乱打一通。

　　“怎么了？”其他弟子遽然站起，然后看着身边突然出现的几个人惊呆了，“常师兄，你们不是已经走了吗……”

　　“哎呀！这是长生叶……”常岳终于看清楚吸收木系灵气的带子是什么，大叫一声，灵力向着长生叶攻击过去。

　　周黎此时正寄托了一丝神识在里面，又有长生叶吸收灵气制造出的破绽，这丝神识不至于被幻阵隔绝，怎么可能让他攻击得到。

　　长生叶捅出来的破绽就是幻阵最大的罩门，周黎在外边也抓住时机，一个蛟爪诀照着这一处破绽攻击进去，木系灵力充斥满幻阵空间，法则一变，便见虚空中那九叶竹叶虚影一叶叶回到了九伏竹折扇中，折扇掉落。

　　在常岳接住折扇之前，周黎直接用神识将它裹了过来，灵力罩于其上，断了常岳跟扇子间的联系，放入储物戒中。

　　形势的变化真是迅雷不及掩耳，几个跟周黎同届的弟子突然爆发，正与李频等人持对抗之势，二代们毕竟修为都高出对手，很快安下“内乱”。只是刚喘口气，就听到常岳变了调的大叫：“周黎，你拿我的九伏竹做什么？太爷爷给我的灵器你也敢拿！”

　　“周师姐……”同届弟子们激动地叫起来。

　　“既是常师叔给你的，那就让常师叔来找我拿吧。”

　　周黎收好折扇，并没有停手，在常岳的大叫声中行云流水地连连发动天地灵气，只抬起头，对着几人展颜一笑。

　　本就看着她的李频呆住了，只是稍微一晃神，他便感觉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抓了起来。

　　李频一惊，连忙动用灵力挣脱，但随即就惊骇地发现自己的灵力根本撼动不了。

　　一瞬间，他感觉身体不受控制地离地越来越远，身边也响起了小伙伴们的哇哇大叫声。

　　周黎还在笑盈盈地看着他们，李频当即明白自己的情况是谁在搞的鬼，强烈的失重感让他觉得无比的不安全，却又有种奇特的想笑的冲动。

　　常岳无法抑制地惊叫，惊恐地质问周黎：“你做什么？”

　　说着，他便发现自己已经成了个面朝天空的姿势，过了会儿，真的看到了学堂外的天空，并不停地往一个方向过去。

　　“周黎，你敢这样对我，我告诉你，我叔公是四明真君，林数隐，你这个孬种……”

　　其他人也胡乱威胁起来，四明真君的侄孙出去时，刚好看到站在门口静静看着他们的林数隐，霎时破口大骂。

　　周黎好奇地侧头看了林数隐一眼，见他嘴角挂着一抹笑，好像心情很好地跟骂他的人挥着手，无语地摇了摇头，直接让二代以更快的速度飞远。

　　“哎……夫子，您看，那是怎么回事？”一道灵光从传承峰驰到学院，在半空中停下，分出两个人影。

　　“常岳！”徐清在几个面朝天空飞着的人中认出了一个熟面孔，霎时惊叫起来。

　　“常岳？”王夫子也是一惊，下意识地使出灵力拦了拦。但在他神识接触到另一位筑基修士的灵力时，便有所猜测，又因为心里也对这几个二代没好感，干脆只是虚虚设了个禁制，被周黎轻而易举地冲跑了。

　　他神识在学院中一笼，一下子看到了周黎，双方传音打过招呼，他也不再动作，只以神识跟着几个人过去。

　　徐清则自己驾驶着飞行法器跟过去了。

　　就见二代们被周黎的灵力提到了丙丁区之间的大湖上头，丁区没什么人，丙区却还有弟子正常学习。

　　几个在湖边玩耍的弟子见到天边有人飞了过来，惊得呆若木鸡。很快，他们防御的防御，惊叫的惊叫，逃跑的溜走，也有人就那么瞠目结舌地看着几个人从半丈高的空中像转陀螺一样抡了几圈，“扑通”一声掉下，溅起高高的水花。

　　“周师妹力道掌控得好。”看着几个人在水中扑腾，王夫子莞尔一笑，收回神识。他并不担心他们的安全，毕竟这些人都至少有融合阶的修为，不需动用灵力，只靠身体的协调性就已经不怕出事了。

　　“周师妹，是周黎吗？难怪胆子这么大！”徐清目瞪口呆地看完，怕被几人发现，连忙小心翼翼逃了回来。

　　说完，她得到了王夫子的一个点头，霎时露出几丝幸灾乐祸的情绪。

　　徐清跟着徐家的族兄族姐混在一处时，也见过这些二代几回，反正她是十分讨厌这些人不可一世的样子。现在见他们也被周黎欺负了，她简直想要快速飞几圈庆祝庆祝。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闹成这样的，我下去看看。”她跟王夫子打了声招呼，向着丁区降落下去。真正落下前，又看到传承峰道场处亮起了一个光圈。

　　那是杨之旷带着今年的新弟子拜完祖师、做完功法引导回来了。

　　他刚出现，便若有所觉地看向学院，一个瞬移出现在王夫子身边，沉声道：“这灵气波动……出了什么事？”

　　说着，不等回答，已直接用神识一番扫描。

　　片刻后，他面沉如水地把刚收拾好的李频几人抓到面前，还在骂骂咧咧的四明真君侄孙霎时像见了鬼一样。

　　杨之旷气笑了：“你们几个早上在道场闹了一通，我还没找人，现在还在捣什么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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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说实话，我已经有一段时间不敢看评论了，现在依旧不敢……